文科小说 其他类型 嫁高门全文
嫁高门全文 连载
嫁高门全文 炽瑶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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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瑶

    男女主角分别是宋芸昕谢琰的其他类型小说《嫁高门全文》,由网络作家“炽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公主见状,凤眼一怔,随即起身冲寻春冷声道:“你随本宫出来!”寻春怯生生地垂首跟了出去。两人快步行至院中一隅,长公主怒气冲冲道:“本宫派你去,是为了阻拦那女子勾引琰儿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帮她说话!”闻此,寻春身子一颤,随即跪倒在地,眼眶泛红,满是委屈地辩解:“殿下误会了奴婢!老夫人是心疼世子的,最多骂他两句,但世子受了骂会将气撒给谁?”长公主紧锁的眉头忽地舒展,她凤眸眨了眨,寻春这丫头,脑子倒是灵活。她紧绷的嘴角也随之柔和,垂眸望向跪地的寻春:“起来吧。”寻春眼梢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抬头之际,又切换成满目感激地望向长公主:“殿下宽心,寻春永远是您的人。”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开口嘉许,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惊...

章节试读

长公主见状,凤眼一怔,随即起身冲寻春冷声道:“你随本宫出来!”
寻春怯生生地垂首跟了出去。
两人快步行至院中一隅,长公主怒气冲冲道:“本宫派你去,是为了阻拦那女子勾引琰儿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帮她说话!”
闻此,寻春身子一颤,随即跪倒在地,眼眶泛红,满是委屈地辩解:
“殿下误会了奴婢!老夫人是心疼世子的,最多骂他两句,但世子受了骂会将气撒给谁?”
长公主紧锁的眉头忽地舒展,她凤眸眨了眨,寻春这丫头,脑子倒是灵活。
她紧绷的嘴角也随之柔和,垂眸望向跪地的寻春:“起来吧。”
寻春眼梢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抬头之际,又切换成满目感激地望向长公主:“殿下宽心,寻春永远是您的人。”
长公主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开口嘉许,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惊疑问道:“琰儿,他真的......动了手?”
虽然她会永远站在儿子这边,但她也不愿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个连女人也打的渣男。
“打没打奴婢没瞧见,但宋芸昕确实哭了半宿,世子半夜回来后也确实将她赶出房门。”
长公主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却扬着,神色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复杂。
“行了,你继续给我监视着,别让那贱人趁着剩下的几日爬了琰儿的床。”
寻春精亮的眼睛望着长公主开口道:“殿下若是担心夜长梦多,奴婢倒是有更简单的法子,不用等十日。”
长公主凤眸微睁,好奇的看向她,就见寻春眸子一暗,神秘道:
“若是给宋芸昕下药,让她与下人私通,再卡好时间去抓奸,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妻了吗?”
长公主眸光一凝,期待的神色一扫而尽。
她震惊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跟了她几年的丫头,明明长得水灵可人,怎能想到如此恶毒的损招。
她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关乎一个女子的清白。”
言至此处又顿了顿,继续道:“纵是那女子已经不清白,如此害人的腌臜事我们定国公府也是绝对做不出的。”
定国公府做不出,您还做不出吗?
寻春深幽的眸子望着一副正义凛然的长公主,谁不知道当年风光霁月的国公爷是如何上了长公主的贼船的?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不过转瞬之间,寻春脸上已换上了满满的歉疚之色,双颊绯红,轻声道:
“奴婢一时心急,竟失了分寸,多亏殿下及时点拨,殿下的慈善大义,犹如寻春的明灯与典范。”
察觉到长公主面上的严厉逐渐被自满取代,寻春轻启朱唇,续道:
“宋芸昕生性轻浮,即便我们不施药计,给她些许空隙,她便会如同那趋炎附势的蝇虫,不由自主地扑向任何可及的男子。而今,她被拘于这深宅大院之中,自是无从引诱外界的男儿。”
长公主的眼眸再次焕发光彩,继续听着寻春的话:
“世子对她那般冷淡,她心中必然忧虑,定会另寻后路,而我们只需给她机会即可。方才我听见您和二夫人正在因为武馆争执,我倒是有一计,还能借宋芸昕之手对付二夫人......”
长公主闻言,轻轻颔首,两人目光交汇,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已经预见了宋芸昕红杏出墙、东窗事发的那一刻。
抄手回廊的红柱后,谢矅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澈的目光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长公主带着寻春重回青松堂的时候,已经一改先前的愤怒。
她先是安慰老夫人不要因为谢琰气坏了身子,等儿子来了自己也会严加教训,绝不会让宋姑娘受了委屈。
随后,便坐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和颜悦色对宋芸昕道:
“宋姑娘,你们夫妻感情是小事,眼下正逢府中财用匮乏,方才我与你二婶母的争论你大概也都听见了,既然你也是国公府的人,本该分担。”
林氏眸光微闪,轻撇了她一眼——这又是打算如何匡她儿媳妇呢?不就是记恨我将她闲置的院子改成了武馆发脾气?定国公府岂会差那点钱?
一直低头不语的苏氏也新奇的抬头看了看宋芸昕——此事怎么还扯上她去了?真是越发有趣了。
宋芸昕一双澄澈的杏眼泛着星光望着长公主,迟疑片刻,还是温婉的点了点头:“众以胜事,非以伤事,芸昕应尽其责。”
长公主微微扬起嘴角,一抹得意之色被她急急的敛了几分:“张嬷嬷,将城东那间武馆的账目拿给宋姑娘,宋姑娘如此聪慧定能将武馆扭亏为盈。”
武馆?且不说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能与武馆扯上关联。
扭亏为盈,更是强人所难。
宋芸昕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是女子该学的她都认真勤奋的熟练掌握了,但是大家闺秀一向以从商为耻,她岂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容不得她半分拒绝,那账本已经交到了她手里。
“你放心,本宫也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你若为府中解决的了这么大的亏空,本宫自然会劝说琰儿将你留在府中。”
长公主笃定此事一个深闺女子不可能有招,面上也得说得好听些,不然显得强按牛头。
宋芸昕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嫩白的指节不自觉紧紧握着账本一角,片刻愣怔之后,她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芸昕定尽全力。”
长公主粉腮微鼓,努力咽下那得逞的快意,只余嘴角淡淡的弧度:“本宫现在便叫人送你去武馆。”
堂上坐着的老夫人,心中明镜似的,她那长媳定是没打好主意,但她相信宋芸昕,这个外边柔弱的姑娘,内心坚毅着呢。
老夫人以眼神传递了几分鼓励,目送着宋芸昕款步而出。
吵闹的一清早的青松堂随着宋芸昕的到来又离开,终于平静下来。
不过只是片刻。
“祖母叫我?”谢琰大步流星地迈进了厅堂之内。
“孽畜!你竟敢打芸昕!”
老夫人心中的怒火腾地冒起来,抄起手边的一支鎏金玉盏就朝他砸了去。!!!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门口走进一个梳着高髻金钗耀,面施粉黛眉如黛,身着锦缎绣繁花,披帛飘拂玉步摇,腰束金带贵气饶身的妇人。
定国公府未分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宋芸昕都是见过的。
但大房的国公爷谢旬携妻女,于三年前陪同六皇子去北燕迎娶和亲公主,不料遭遇北燕内乱,被滞在北燕境内至今未归京。
听闻前几日,北燕战乱已平,恢复了车马驿道。
宋芸昕看着眼前的那盛气凌人的贵妇人,自然也猜到了,这位大概就是她的婆母,定国公夫人,大殷朝的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风风火火的冲到宋芸昕面前,一双丹凤眼厌恶的上下打量一番,撇嘴道:
“这就是母亲趁我不在,给我儿娶的那位不知羞耻的廉价女子?”
来的路上,她便打听清楚了,伯府大小姐曾以美貌闻名京都,可如今闻名的,却是宫宴上和王国舅的桃色秘闻,这样的女子就是冲喜也不该要,她觉得老夫人定是老糊涂了。
宋芸昕微微福身开口道:
“民女参见长公主殿下。”
她婚后还没敬茶,也知叫“婆母”,定会引得对方更不悦。
“一个落魄伯府的女子,水性杨花的去爬王国舅的床,被始乱终弃后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竟又赖上了我儿!真是想得美!立刻休妻!”
谢家是传承千年的顶级门阀,倒退一百年,家国动荡,战火纷飞,是谢家扶持大殷的开国皇帝登基,世人皆称谢和萧共享天下。
便是到了如今,谢家依旧是权倾朝野的世家,一举一动皆能搅弄风云。
而那谢琰,年纪轻轻却战功赫赫,不仅骁勇善战还文武兼备,主要生得还俊逸无双,真正的天之骄子。
是京中贵女心中的天上月、瑶台仙,每每出街都是掷果盈车,而他从来都是看都不看一眼。
若不是三年前,在夜山寺营救凝华公主意外受伤,那样一个吸风饮露的神仙人物,岂能便宜了这个家室、名声都烂透了的女子。
宋芸昕自知是高攀了的。
当时的定国公府,急需一位新娘冲喜,京中贵女虽爱举世无双的谢郎君,但谁又能真正将青春和未来托付给这形同活死人的夫君呢。
平阳伯府着急将声名狼藉的大小姐嫁出去,卖给那些小门小户做妾室,不如嫁去谢家冲喜。攀上了定国公府的门楣,哪怕是王国舅也要忌惮几分,定不敢肆意报复伯府。
两家之困,不期而遇,促成了一场看似各取所需的联姻。
但现在谢琰醒了,这场联姻便不再平衡,谢琰是她纵是拼命踮起脚高嫁也攀不上的。
因此,长公主和谢琰的态度,她能理解。
但她决不能被休,她害怕再回伯府那个深渊,害怕离开谢府王国舅会寻她仇。
府外的世界,她无依无靠,什么都怕。
宋芸昕心里虚,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低声道:
“夫妻婚后三年无子,丈夫方可休妻,我与世子成婚两年十一个月零二十日,严格而论还不足三年,世子不可休妻。”
长公主和谢琰的眸光同时一暗。
谢琰气得快步冲过来,紧紧抿着薄唇。
宋芸昕微微缩了缩身子,眼睛微眯,生怕他会打她。
好在谢琰最终只是无可奈何地抬起的手臂,猛地一甩,那袖管里的风扇得宋芸昕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
算他,还有点底线。
“果然比传闻中的还不要脸!好啊!还剩十日是吧!”
“五月为大月,应是十一日。”
谢琰都给气笑了,对他穷追不舍的女子他见多了,如此死皮赖脸的不多。
“好!期限一到,你一分一秒也别想多待!”
此时,门外响起几声脚步,一个步伐稳健的,一个轻快如脱兔的,众人再次回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院中进来一个身着杏黄短襦绣着活泼小兔,下着翠绿百褶裙的小姑娘蹦跳着进了屋中,她身后跟着的中年男人紫袍绣麒麟,仪表堂堂,一身威严华贵。
“祖母!”
小姑娘欢快的扑到老夫人怀里,声音娇滴滴的叫着。
中年男子看着众人,沉沉叹了口气道:
“刚进门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返京,琰儿也奇迹般苏醒,还吵什么?”
“吾儿说得对,自打芸昕嫁进来,府中的喜事接二连三,芸昕是谢家的福星。今夜我们家人终于齐了,晚上到竹篁苑家宴,庆祝琰儿康复,也为你们接风洗尘,还有欠芸昕的合卺饭。”
老夫人拍了拍宋芸昕的背笑着说道。
“这位就是娘亲一路上都在咒骂的嫂嫂?”
谢玉芝今年十二岁,一双眼睛黑亮亮的,圆润的小脸看似一个可爱的摩呵乐。
她走到宋芸昕面前,抬头仔细看了看,大眼睛眨巴眨巴,惊讶道:“嫂嫂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坏。”
宋芸昕杏眼一弯,正想伸手去摸她那可爱的小脸,谢琰一把将谢玉芝拉到一旁,嫌弃道:
“你懂什么?坏人能写脸上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母亲。”
国公爷三年未归京,此刻见到发髻又白了一些的老夫人,感慨颇多。
老夫人摸着国公爷的手,下耷的眼梢流出几行老泪:“我一人总算是撑到你回来了.....”
宋芸昕一见这亲人团聚的温馨时刻,自己这个不受欢迎之人在此,着实影响气氛,便低声向众人行礼后准备回景澜院去。
“芸昕,今晚记得过来,一并把敬茶礼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
老夫人望向宋芸昕,轻声吩咐道。宋芸昕微微颔首,目光不敢与屋内其他人相接,只匆匆一瞥,便羞涩地转身,轻盈地步出了青松堂。
谢琰冷眸盯着那袅袅娜娜消失在门口的人影,想起几年前,见她在景王府后院给六皇子送香囊时的那娇态,不由得嗤笑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仗着有几分姿色便总想着攀高枝,给活死人冲喜也愿意,真是虚荣至极的女子。
“本宫也才不要喝她的茶!旬日既过,她便速离再与琰儿没有关系!琰儿想再娶什么女子娶不到!”
长公主看着宋芸昕走的方向抬高嗓门道,说完她又挽着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琰儿之前不是说有心悦之人?快说是哪家的姑娘?为娘一定帮你娶回府。”

自打嫁入定国公府,宋芸昕就没出过门,今日出门如此匆忙,竟连帷帽都没戴。
她坐在马车里,手指紧紧拽着腿上的鹅黄色裙摆,双鬓渗着透明的汗珠。
听着车厢外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她内心更是惶恐不安。
想起三年前的她,好似过街老鼠,只要露面都是人人喊打,谁都忍不住唾骂她几句,那样的场面她害怕极了。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豪华气派的院子前,院中有一幢三层高的楼阁,在这三岔路口也算鹤立鸡群。
宋芸昕在张嬷嬷的再三催促下才低着头下了车。
此刻,周围来往穿梭的行人不少,宋芸昕尽力将脸埋低,却依旧感觉他们都在看自己,她害怕耳边即将响起的骂声,快步朝院子跑去。
可那些目光也追随着她的身影纷纷投进院子,甚至有几个男子已经情不自禁的跟到了院门口。
“刚才那个姑娘是进去了吗?”
“世间竟有如此佳丽,可惜匆匆一撇,不如我们也进去再一睹芳容!”
门口的几位男子踌躇片刻后,也纷纷跟了进来。
踏入武馆一楼宋芸昕等人,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恶臭,引得齐嬷嬷骂了两句粗口。
只见大堂中间是一个擂台,左侧是一片兵器架,右侧是休憩区域,再往后,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几个一身劲装的男子懒懒坐在休憩区域,听到骂声,似是震惊不已,纷纷抬头望过来。
看清来人后,眼中的震惊便直接变成震撼。
武馆来人了!
来的还是女人!!
有个女人好看得不像人!!!
众人直直的目光让宋芸昕有些慌乱,齐嬷嬷上前,挡住那些男人的视线,没好气道:“你们掌柜的在哪儿?”
只听身后的擂台里,发出几声响动,一旁的宋芸昕花容微惊,后退几步。
一个年过半百,鬓角已有几缕白发的男人,突然就从台子底下钻了出来,他身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劲装,手里拿着一块木板和铁锤,应是在修理擂台。
虽看着腿脚不便,但男人精神抖擞,一双浓眉大眼凛然正气。
“梁某在此!”
这声音也中气十足,几个女子都惊得浑身一颤,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么大声作甚?我们又不聋。”齐嬷嬷不悦道。
接着,张嬷嬷向梁掌柜介绍了宋芸昕的身份和来意,梁掌柜沉着脸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木板,正要带宋芸昕在武馆走一圈,却听院外似是来了不少人。
他暗淡的眸子倏地一亮,脸上的愁容稍散:
“梁某先去招待客人,几位携夫人去二楼休息,稍等片刻!”
说完,他又冲那些依旧痴愣愣望着宋芸昕的武师,说道:“别看了!快去招揽生意,都争点气,别让二夫人难做!”
然后一瘸一歪往门外走去。
张嬷嬷虽是长公主安排送宋芸昕过来的人,其实也算第一次来,她上次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长公主的别院。
她摸着象牙扶手上落满的灰尘,满脸的厌恶,边上楼边抱怨道:
“一帮武夫真是暴殄天物!那林氏若不是说此事世子爷应允过,殿下定将他们立刻赶了去!”
宋芸昕没有说话,几人来到二楼,地上满是随意丢弃的汗巾,污渍斑斑地散落各处。角落里堆积着换下的衣物,有的还带着未干的泥渍,散发着酸腐的气息。
根本无从下脚,宋芸昕四下看了看,虽然乱,但能看到二楼光线非常好,整面墙皆被巨大的落地窗占据,窗框以乌木打造,上面还雕有精致的云纹图案。
她不自觉走到窗边,朝外望去,只见庭院内百花齐放,一方清池,池面荷叶田,时有锦鲤在水中嬉戏,溅起圈圈涟漪。
再放眼望去,街道如棋盘般纵横交错,行人如织,熙熙攘攘。远处的城郭巍峨耸立,城墙之上旗帜招展,城门外,河流奔腾而过,河面上舟楫往来。
许是太久没出门,宋芸昕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烦恼都抛诸脑后。
“一家武馆,掌柜的竟是个瘸子。这个林氏到底在搞什么鬼!”
张嬷嬷捏着鼻子边抱怨边跟到窗边来。
忽然,她眸子一亮,指着院子窗外的院子惊讶道:“世子爷怎么来了!”
这句话将宋芸昕从短暂的惬意中拉回现实,她低头望去,瞳孔微缩,果然是他。
他今日穿了一身袭绛红色的绫罗长袍,身形姿挺拔如松,面如冠玉。
只是此刻,那双眸子中燃着两团炽热却又森寒的火焰,他牙关紧咬,腮帮处肌肉微微隆起,周身散发着戾气大步便这边走来。
宋芸昕想到清晨在青松堂发生的事,自然猜到他为何而来,她的一颗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儿,余光暼见身旁的寻春,却是满眼讪笑和期待。
谢琰冲进大堂,凝重的眸光忽然一松,他从未见过武馆有些多人。
正诧异,就见那些男子都在四处张望,然后纷纷询问负责接待的武师。
“方才见到一仙女进来,她在哪里?”
宋芸昕那个女子,果然一出门就开始勾三搭四了。
谢琰皱了皱眉,冷哼一声。
梁掌柜见到他,立刻拖着瘸腿迎了上来,他一把握起谢琰的手,激动道:“谢将军!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谢琰看着梁掌柜,神色立刻恭敬起来。
“令前辈担忧了。”
梁掌柜连连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对了,夫人在二楼,您是来接她的吗?”
谢琰嘴角微微上扬:“你忙吧,我去找她。”
别过梁掌柜,谢琰的目光又立刻阴冷下来,他几个箭步来到二楼。
宋芸昕早已恐慌的望着楼梯口,虽已做足思想准备,但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浑身一震,不争气的后退了两步。
她留意到他的额角有一块刺眼的红肿,像是刚被什么物件砸伤。
他阔步而来,眉头紧锁,怒目猩红,见了楼上的女子,他利落的从腰间拔出佩剑。
宋芸昕瞳孔微缩,屏息望着他,即将靠近之时,那剑柄一抬,一道寒风袭面而来,她绝望的闭上双眼。

谢琰佯怒瞪着沈星阑:“她哪点配得上我!”
“行行行,没有女子能配上我们京都第一玉郎谢临安。”
沈星阑抿了一口酒,咂咂嘴继续道:
“不如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王国舅那事的真假,没准鸢影姑娘是被冤枉的。毕竟王国舅那人品着实堪忧。”
谢琰抬手端起酒杯,送至唇边,脖颈一仰,他眉头微微一簇,薄唇微张,轻呼出一口酒气,摇头说道:
“不必去查。我谢琰只相信亲眼所见。”
“你到底到见到什么了?”
见到她明明私下与户部尚书之子定了亲,又在景王府后院给六皇子送香囊。见六皇子被皇上赐了婚派去迎娶北燕公主,她便又在宫宴上勾引王国舅,弄得名声尽失。
可见此女攀附权贵,如蝇逐臭,虚荣尽显,外表却伪装得温柔贤良、楚楚动人,简直虚伪丑恶至极。
谢琰嘴角嗤笑一声:
“没什么,我早已自省,我对宋芸昕并非男女之情。”
谢琰又送了一杯酒下肚,继续道:“不过是好胜心在作祟。天下女子悉向我投怀送抱,唯独那宋芸昕成了意外。”
“春日宴那日,我帮她取下了树上的纸鸢,她有诸多理由感谢我,接近我,她却没有。后来的曲水流觞、诗会、庙会我亦多次与她擦肩而过,她也都没认出来我,甚至看都不曾看我一眼。我便是将那一时的挫败感错当成了喜欢。”
谢琰云淡风轻的又夹了一口炙鹅肉放进嘴里。
“那你不喜欢人家为何帮她取树上的纸鸢?你平日可没这般热心肠。”
沈星阑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小爷那日就是心情好,见她一个女子可怜巴巴站在树下,望着那纸鸢,顺个手而已。”
谢琰仰着脸,理直气壮说着,然后似是回忆起那日的情景,眼中又拂过一丝不悦:
“谁知她一句感谢都没有,纸鸢都不要了,转身就逃。后来我才知道,人家当时应是有目标的,定是还在心里怪我坏了她的计划。哼,一个攀权附贵的虚伪女人!”
“即是攀权附贵之人岂能对你视而不见?京都城内还有比你们谢家更权贵的?”
谢琰嘴角朝一边一勾,目光微眯,目光望向窗外不远处那座被红色宫墙围起来的壮丽的皇宫,又喝了一口酒,沉默片刻,忽然回眸问道。
“不说她了,说说你的事吧,妹妹有线索了吗?”
闻言,沈星阑的目光瞬间黯下来,脸上不动声色的褪去了方才的闲适,露出一抹深沉凝重。
谢琰明了,点点头宽慰道:
“放心,我定会帮你找到沈璃!”
沈星阑欣慰一笑,两人正推杯换盏,门外忽然想起一个道清冷润泽的男声。
“临安,沈将军,好久不见。”
谢琰手中的杯盏一顿,眉头不自觉拧起。
俩人循声望去,就见厢房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绣着暗纹的月白色圆领袍衫的男子,那人身姿挺秀,明眸皓齿,气质贵雅,他腰束紫带,悬着一枚方形浮雕云纹玉质香囊。
谢琰目光落到那香囊上,眸光不觉又暗了几分。
沈星阑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殿下。”
六皇子萧熠嘴角轻扬,走了进来:“方才在隔壁听到了临安的声音,便想出来看看,果然没听错。”
谢琰礼貌的弯弯唇,那幅度带着明显的不屑。
他从小便不太喜欢这个性行淑均、温雅如玉的表哥,倒不是因为宋芸昕,就是单纯感觉不是同路人。
萧熠的那份儒雅,在他看来是对现实无能的掩饰,是自知被权力中心摈弃后的懦弱,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毫无男儿该有的血性。
谢琰又斜睨了一眼萧熠腰间的香囊,嘴角更是不忍嗤笑,他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敢争取,只能认命去迎娶和亲公主,实在可笑。
萧熠对他的态度倒是习以为常,只是温润一笑说道:“三年不见,临安越发俊朗了,不知又令多少女子深陷其中了。”
沈星阑朗声笑道:“那那些女子可是要失望了,殿下可能不知,您离京的这三年,临安已经成亲了。”
萧熠眸光微闪,却也不见惊讶,似是早已知晓。
只听一声脆响,谢琰将杯盏放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瞪了沈星阑一眼,大声道:

谢琰不想忤逆祖母,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去。
宋芸昕起身规规矩矩给各位长辈一一道别后,正要转身,就听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等等”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看着宋芸昕那张般般入画的脸,实在担心那血气刚方的儿子经不住诱惑,可不能在这剩下的十日里让那女子爬了床。
“我看你那落魄娘家也没配个陪嫁丫鬟,齐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本宫再送你一个人。寻春。”
寻春本是长公主给谢琰物色的通房丫头。
当年为了让儿子满意,长公主网罗天下美人,寻春就是这些美人中最美的,可惜还是没入谢琰的眼。
长公主见寻春那光艳逼人的模样实在难得,性格也是很讨她欢心,便留在了身边。
想着没准哪天,她那儿子就铁树开了花又看上了呢。
寻春站在一群丫鬟里面向来都是最出挑的,长公主每每带她出去,也都觉得脸上光彩。
诸多贵族子弟,皆曾迂回地向长公主讨要寻春。
而寻春每次都会地跪在长公主面前,哀哀恳求莫要让她离府。她言及自己的一颗心早已系于世子身上,即便世子对她无意,她也甘愿留在府中,默默守望。这份深情厚意,让长公主动容不已,多年来,心中总觉对她有所亏欠。
儿子住的景澜院从不要丫鬟,眼下正是将寻春塞进院中的好时机。
寻春扭着纤细的腰肢,站到了宋芸昕身后,众人这才发现,这美人果然还是比出来的,寻春已经够美了,但在宋芸昕面前立刻就黯淡下去。
“宋姑娘,寻春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寻春一袭水粉色的罗裙,发髻上点缀着几支璀璨的珠花,面上的妆容精致,倒衬得宋芸昕如丫鬟一般朴实无华,引得一旁的齐嬷嬷白了几眼,这称呼,是谁的人已显而易见。
宋芸昕谢过长公主后,便出了翠篁苑。
夜风带着一丝夏日的热气迎面而来,哪里还有她那夫君的人影。
倒也不失望,她低头看着裙摆上隐隐约约的鞋印,真让那个人陪她从这里走回景澜院去,应该也是很煎熬的一段路程。
府邸的小径上点了灯,三个人一路无话来到景澜院,远远便看见正房门口立着一个瘦高的人影,那是谢琰的随从常宁。
看来谢琰已在房中。
齐嬷嬷看着寻春那满眼期待的眼神,立刻伸手将她拦住,冷眼道:
“世子院中没有丫鬟,衣物被褥都没有多余的,你先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了再来。”
寻春皱着眉,想要反驳,却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只能忍着气扭头走了。
齐嬷嬷支开了寻春,拉着宋玉惜快步朝院里走去。
“听嬷嬷一句话,去跟世子把房圆了,之前的误会自然就没有了,有世子撑腰,往后在府中日子才好过。”
宋芸昕刚入府的时候,齐嬷嬷也曾因为谣言,对她百般刁难,什么难听的话都骂过,甚至不顾她的尊严对她强行验了身。
最后发现还是个完璧之身后,齐嬷嬷便对这可怜的小姑娘疼惜不已,性格善良温婉、知书达理,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懂事得令人心疼。
是难得的好姑娘,却被造了那种谣,只能冲喜嫁给植物人。
现在世子醒了,真是老天开眼。
齐嬷嬷看着宋芸昕发红的脸颊,伸手握起她方才被虾扎破的手,白皙的指尖还有一个暗红的小点,她皱眉摇摇头道:
“傻孩子,费心劳力做一下午饭菜讨好一家子人,倒不如夜里把夫君伺候好。别看国公爷那般严肃,长公主那样刁蛮,其实都是拗不过世子的,从小到大,世子要的东西没人管得了,只要他要了你,谁都赶不走你。反之,他不要的,谁也强迫不了,纵是老夫人出马也不行。”
宋芸昕轻轻蹙眉,满心的忐忑泛出眼眸。
女子婚后圆房是必走的流程,但她不了解男人,也不懂谢琰,她不确定男子会不会与厌恶至极的女子圆房。
若谢琰既要休妻又要同她圆房她该如何?
自然是要“敬夫事上”,一天未休妻,她便一天也要尽到妻子的义务。
但她自从被王国舅吓到之后,便对男人十分害怕,哪怕过去三年,她依旧时常被王国舅扑向她的那副嘴脸吓醒,然后便哭到天明。
她无法想象与男子亲近该是何等的恐惧和折磨。
正这么想着,齐嬷嬷已将她带到了正房门口,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色后,她被一把推进房内,房门被轻轻关上。
室内烛火轻摇,宋芸昕抬头望去,就见谢琰深如挺竹立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远远看去真是一副美好的画卷,若真能与那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该多好。
“你是做了多少恶,需要通过抄写经书赎罪?”
谢琰转头,嘴角带着邪笑,满眼轻佻撇着门口的女子。
彻底将宋芸昕从幻想中拉回来,她看向他手里的书,那是他昏迷不醒时,她为他祈福亲手抄的《金刚经》。
每日抄一个时辰,三年来,抄了足足一千多本。
宋芸昕忍着心里的委屈没有表现出来。
明明就是他不经主人同意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
她小步朝他走去,平静道:“世子若是不喜欢,我便收起来就是。”
说完,她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经书,他却忽然将手举高,她垫脚也够不到,只能皱着眉不解的望着他。
“我看你该抄的不是经书,是《女诫》。”
他低头,挑着那双冷冽的凤眸,鄙夷的看着她:
“你知道我看不上你,便去勾引四弟!我告诉你,我谢家的儿郎,哪怕是庶子,你也别肖想。毫无廉耻之心的残花败柳!你不配!”
难听的话她听过很多,但是这话从一个她日夜伺候了三年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脏还是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她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但每次为他翻身,擦拭,都在祈祷着他早日醒来,她自问没有对不起他。
他怎么可以如此诬陷她?折辱她?
她鼻头一酸,登时红了眼眶,纵是贝齿紧咬朱唇,晶莹的泪花在眼眶打了几个圈后,终是不堪重负,顺着哪粉嫩的脸颊滑落。
一双泪眼泛着怨恨看着他,那副模样仿佛能让世间万物为之动容。
谢琰凤眸微凝,心头莫名一软,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暴怒的将手里的经书狠狠扔到地上,朝宋芸昕厉声吼道:
“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