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煜沈琰的其他类型小说《误惹病娇长公主,尚书大人夜夜被虐哭宁煜沈琰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杏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太极殿殿内雕梁画栋,巨大的宫灯高悬,照亮了整个殿堂。朝臣立于殿下两侧,其中二人正站在前方,龙椅上的人听着殿下二人各执一词眼神晦暗不明。“皇上,胡人暴虐,张大人恐是不知。”沈琰沉眸扫了一眼身侧之人。皇上亦将目光投向殿下之人:“张卿,大将军南征北战最是知晓胡人如何,即使如此,张卿还是执意要派使节前往?”“是。”那人不卑不亢应着。“可明知凶险万分,又有何人愿意前往?”皇上睨眼反问。“臣愿亲自前往!”彼时大殿门开,地平线初升的晨曦落入殿中正好覆上那人挺拔的身姿上。“沈大将军与这位大人言辞激烈,不知是要派人去何处?”一道女声传来。随着沉重的大门打开,宁云舒着一袭朱红色宫衣自逆光中而来,她径直朝殿前走去,从沈琰与另一人中间走过。她侧头望去另一人...
朝臣立于殿下两侧,其中二人正站在前方,龙椅上的人听着殿下二人各执一词眼神晦暗不明。
“皇上,胡人暴虐,张大人恐是不知。”沈琰沉眸扫了一眼身侧之人。
皇上亦将目光投向殿下之人:“张卿,大将军南征北战最是知晓胡人如何,即使如此,张卿还是执意要派使节前往?”
“是。”那人不卑不亢应着。
“可明知凶险万分,又有何人愿意前往?”皇上睨眼反问。
“臣愿亲自前往!”
彼时大殿门开,地平线初升的晨曦落入殿中正好覆上那人挺拔的身姿上。
“沈大将军与这位大人言辞激烈,不知是要派人去何处?”一道女声传来。
随着沉重的大门打开,宁云舒着一袭朱红色宫衣自逆光中而来,她径直朝殿前走去,从沈琰与另一人中间走过。
她侧头望去另一人,他长身玉立,面如冠玉,明明长了一双妖冶的狐狸眼,可偏偏眼眸之中是如遥远的星辰一般的清冷,又点染着读书人固有的几分温润。
他身着一袭白衣立在殿中,恰时朝阳覆盖他周身薄薄一层,风光霁月如一朵圣洁难攀的高岭之花,不染世俗的模样与这尔虞我诈的深宫格格不入,似有若无透出的禁欲之息更是叫宁云舒觉得她从他的身边走过都有亵渎之意。
竟是他......
她来到殿前停下步子,与那人对视间,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
那人原本清冷的眼眸在与她对视的瞬间也发生了变化,朗星般的瞳孔遽然一缩,脸上难以隐藏不可置信的神情。
殿中众人在看清宁云舒后以后纷纷耳语起来。
七年过去,殿中多数人是不认得她的,一些老臣倒是依稀看出几分轮廓,一时间也不敢相信。
这些日子朝都有传言,说几日前有一乞丐拦路自称长乐公主而后被带回宫中。
可都过了这么些日子,皇上并未昭告天下长乐公主回朝之事,那拦路之人到底是何身份,长乐公主是否真的回朝了,一切尚未可知。
一旁沈琰深邃的眼中亦有震惊,但更多是困惑。
“儿臣云舒,拜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云舒作揖叩首朝殿上之人行了一套大礼。
刹时间殿中众人噤若寒蝉。
云舒!是七年前被送到匈奴和亲的长乐公主之名!
她竟真的回来了!
殿上,皇上双手紧紧扶住椅龙椅,随即又缓缓松开,眸色沉了几分。
“舒儿为何来此?”威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问与不悦。
宁云舒颔首道:“七年未见,儿臣对父皇朝思暮想。儿臣回宫数日,今日身子才好转,是以迫不及待来拜见父皇,着是坏了规矩,儿臣甘愿受罚!”
闻言,皇上眼中多了一分动容,无奈叹息,瞧着殿中跪着的人身形单薄,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是啊,都整整七年了......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宁云舒抬眸朝殿上望去。
只一眼,皇上与众臣皆倒吸一口凉气。
就那张面黄肌瘦的脸,实在难以想象能是一位公主。
皇上一时间语塞,记忆里舒儿是一副肉乎乎的包子脸,双眸也应该如宝石般璀璨的。可如今眼前之人,脸颊深深凹陷,眼神黯淡无光,骨瘦如柴的身形比不上离宫前的一半。
这七年,她到底是受苦了,可她这却不是出现在此的理由!
皇上的眼神再添一分阴鸷。
“啊,公主平安回朝,真是天佑我大肃,恭迎公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宰相罗永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高呼着跪下。
除了沈琰与另一人,其余众臣见状纷纷效仿,齐齐下跪:“恭迎公主!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这一幕任谁看来都是父女重逢的感人戏码。
宁云舒直直看着殿上的人,含泪扬起浅浅的笑意。
重逢?感动?恐怕殿上那位并非这般感受。
她回宫数日,难道龙椅上的人不知?
可他不仅未曾露面,甚至也不曾宣布她已经回朝的消息,其心可见一斑。
和亲公主私逃回朝,此事若传出去,皇室颜面扫地。
他是何想法,她心知肚明。
事关大肃天子威严非同小可,若此番不主动出击,只怕等来的是一道遣返匈奴的口谕亦或是一杯穿肠毒酒。
皇上的脸越加阴沉难测,他与宁云舒对视,犀利的目光似想将她看穿,她的眼里噙着泪,似是委屈,嘴角却挂着笑,又似运筹帷幄。
他一时间竟是有些看不明白。
“父皇。”宁云舒再次开口,目光缓缓看向一旁依旧站着的沈琰,“儿臣能有幸归来,多亏沈琰将军常隆一战大败匈奴将儿臣营救,还请父皇论功行赏!”
沈琰与皇上皆是表情一怔,她还是如七年前一般,谎话是张口便来!
朝臣都疑惑地等着二人开口,和亲了七年的公主莫名其妙回朝,定是要对文武百官与天下百姓有个交代。
皇上剑眉紧拧,若告诉天下他的女儿在匈奴遭受百般折磨,最后不是靠打赢胜仗将其风光迎回,而是靠她自己私自逃回来,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笑他这天子无能,笑他大肃无能!
他决不允许此等事情发生!
想罢,他目光凝重看向沈琰。
沈琰与宁云舒对视间,看到她眼中的狡黠,那是七年前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此刻眼前之人,竟是叫他觉得有些陌生。
回过神来,他朝殿上之人跪下,亦是知晓皇上想要的回答。
“皇上,胡人野心勃勃数次侵扰大肃,当年和亲之约早已作罢,臣遂趁匈奴败北之机将公主迎回!此乃微臣之责,不敢居功!”
皇上神情严肃,看向宁云舒:“匈奴背信弃义,不配与我大肃联姻!舒儿此番回朝,朕心甚慰!”
“来人,拟旨昭告天下,长乐公主和亲回朝有功,封为长公主,赏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绫罗绸缎百匹!大将军救驾有功,特赐丹书铁券,以彰殊勋!”
叫天下人都知道,这才是名正言顺!哪怕匈奴贼人再传出任何消息,那便都是不作数的诋毁!
沈琰怔住,丹书铁券,以铁铸之,朱砂书字,可免死罪,可庇家族享荣华无虞!
“皇上,臣......”
他开口拒绝的话却卡在喉咙之中。
他根本无法拒绝,宁云舒的话将他推上风口浪尖,认了是他救她回来,他便是欺君之罪。若是不认,那便是践踏了皇室尊严。
怪不得要赏赐免死金牌,原来如此。
他想明白了,便俯首:“臣叩谢隆恩!”
“父皇圣恩浩荡,儿臣叩谢!”宁云舒垂泪。
皇上深吸一口气,淡淡道:“都免礼吧。”
宁云舒起身,垂着头擦拭眼角泪水,唇角微勾。
“张知熹,长公主回宫事宜,便交由你去办吧!”皇上已没了早朝时的好脾气,挥手吩咐到从始至终一直站在殿中之人,“至于胡人之事,改日再议!”
宁云舒目光再朝那人望去,他站在明朗的朝阳里似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朝着殿上浅浅作揖,声音清冷:“臣领旨。”
原来他叫张知熹......当年与他一路同行,她记得他这张好看的脸,却从不知晓他的名字。
宁云舒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无事退朝吧。”
众人纷纷退下。
宁云舒看着那抹转身而去的白影迈开步子欲跟上。
“舒儿,你留下。”皇上目光锐利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只能余光看着那人远去,欠身应承:“是。”
宁云舒疼得双眼紧闭,脑子里一直在搜寻记忆中的人,太医院还有哪些人在,何人才能放心传召过来给她看病......
“泉仁、泉仁可还在?”脑海里只出现这么一个人。
她记得泉仁是李院判的弟子之一,当初她在宫里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李院判亲自为她看诊。
她之所以对泉仁有印象,是因为当初他只是一个七品医师,因为在宫中没有依仗常受到同僚欺负,有一次他受欺负,她正巧遇见出言替他解围,从此众人知道他得她照拂,也不敢再随意欺负他了。
如此算来,她也算是对他有恩。
“泉仁,泉院判?”桂嬷嬷诧异,“好,老奴这就去请他过来!”
宁云舒没想到当初那个受人欺负的小医师如今居然已经取代了他师傅的位置成了太医院的院判。
一切,还真是令人意外。
不多时,桂嬷嬷领着一人回到殿中。
那人手中提着木箱疾步来到榻边:“微臣泉仁见过长公主!”
宁云舒额间冒着虚汗,睁眼看向他,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瘦,与七年前变化倒不大。
她伸出手去,泉仁立刻上前搭脉。
“公主,老奴去门外候着。”桂嬷嬷识趣地推到寝宫外。
泉仁仔细感受着脉搏,眼神倏地惊愕,试探问道:“公主可是时常下腹坠痛,并伴随恶心头疼?”
宁云舒收回手,眸色凛冽:“不必再问,泉太医医术高超心中已有答案,只管对症下药便是。”
泉仁眼中难掩震惊。
七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小医师,有幸得面前这位公主庇佑,也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那时候的公主,在他的眼中就是天上的神女,是熠熠生辉的宝石,可......七年未见,如今的公主居然成了这副模样,还染上了......脏病!
不知那匈奴之地是何等龌龊肮脏,不知公主是受到了多少人的凌辱......
他不敢再想,连忙从箱子里取出银针。
“公主,微臣先施针为您止疼。”
他技法娴熟,在宁云舒手上的几处穴位逐一施针,果然她下腹的坠痛和浑身的不适感都减轻了不少。
“本宫这病,可能痊愈?”宁云舒询问。
泉仁微微点头:“公主放心,这病不难治。”
“可我听说,此病最是难根治,常会复发?”她反问。
当初在匈奴的时候,她也照着医术上采过不少草药治疗,可病情却时好时坏,无法根治。
泉仁一直垂着视线不敢看她,语气中不掩有几分尴尬:“公主,此病实则易治,之所以容易复发,并非病理困难,而是禁欲难。”
宁云舒染上几许疑色:“太医的意思是,只要禁欲,便不会复发?”
“是。需要根治以后再行房事。”
她的眸色渐沉,隐约泛着几许凶光。
可她从未行过房事,为何此病还会反复?!
当初在匈奴初得此病之时,她便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又反反复复,她只以为是此病难以根治,如今看来并不简单。
她倒吸一口凉气,倏地想到了什么。
“呵......”她轻笑,手将锦被拽出了涟漪状。
她早该想到的,这件事情始作俑者是那个女人!
“公主,微臣回去后会给公主开药方,一副是日常饮用,一副是每日熬煮成汤后用以沐浴,坚持三个月,其间不可同房,此病自会痊愈。”泉仁起身拱手禀告。
“多谢泉太医。”宁云舒打量着眼前之人,眼中带着几分考量之色。
泉仁倏地跪下:“公主当年大恩微臣没齿难忘!如今能有机会替公主效犬马之劳微臣荣幸之至!”
宁云舒波澜不惊,道:“嗯。今日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太医可明白?”
“是,微臣今日奉命来替公主看诊,公主因月事导致气虚体弱身子不适,需要以药调理。公主日后所有的药,都由微臣亲自抓熬。”
闻言,宁云舒满意颔首:“辛苦太医。”
泉仁轻吸一口气,再次行礼:“公主好生休养,微臣这就去抓药。”
“嗯。”
泉仁走后桂嬷嬷便进来,关切上前替她擦额头的冷汗。
“公主感觉可好些了?”
“嗯。”宁云舒看着眼前的嬷嬷,心底一阵温暖与欣慰。
此番之事,她做得不错,倒是个如今为数不多可以暂时信任的人。
桂嬷嬷颔首,松了一口气,道:“泉院判医术高超难得,皇上命其专门负责照顾明珠公主的身子,替其诊疗哮症。老奴本还担心请不动他,不曾想他听到是公主立刻便赶来了。”
“他如今是宁陌雪专用太医?”宁云舒拧眉。
父皇倒真是偏心得紧,最好的太医不留着自己用,却给了宁陌雪。
“是,公主是担心今日之事......”桂嬷嬷询问。
宁云舒想了想,道:“派人下去查查泉太医的底细。”
凡事皆有万一,这世间也没有绝对值得她相信的人。
但蛇有七寸,只要拿捏了便不足为惧。
“是,老奴明白!”
提到宁陌雪她又才想起方才的事情,侧目看向桌上那瓶伤药,是方才宁陌雪送来的玄武军特有药。
“嬷嬷,那伤药你拿去用吧。”
“可......”
“没有可是,记住,凡是玄武军的东西,日后都不许再出现永宁殿中。若再有人送来,你看着处置便是。”
桂嬷嬷顿了顿,这才明白为何她对那伤药如此抗拒,不仅仅因为那药是宁陌雪送的,更是因为那是玄武军的东西。
玄武军的首领可是那位沈大将军。
当初公主对沈将军的爱有多轰轰烈烈整个皇宫都知晓,如今一朝回朝已是物是人非。
沈将军与明珠公主虽因沈将军还在孝期所以未能成婚,可二人的婚事乃是沈将军自己以军功向皇上求来的。
沈将军对明珠公主的偏爱,亦如当初公主对他一般,人尽皆知。
公主好不容易回来,却要亲眼看着曾经深爱的男子娶另一位公主,心中定然是难过的。
“是。”桂嬷嬷应着,不再推辞。
宁云舒眼神冷了几分,道:“嬷嬷,替我备样东西。”
“公主请讲。”
翌日正午,炙热的阳光洒满皇宫,宫巷的青石板上热浪滚滚。
永宁殿中,几百号宫人齐齐站在院里,其中大多都是宁云舒被封长公主以后内务府新调过来的。
仲夏的阳光晒得人头昏脑涨,宫女太监一个个顶着烈日口干舌燥,但前方桂嬷嬷恶狠狠扫视着,众人不敢有任何怨言。
终于,殿门推开,宁云舒着一袭清凉的裙裳缓步走出来,站在屋檐的阴凉里睥睨殿下众人。
“奴才(奴婢)见过公主,公主千岁!”众人齐齐行礼。
桂嬷嬷迎上来替她扇风去暑,道:“公主,如今殿中宫有宫女一百二十三人,太监一百五十五人,还有侍卫八十七人,全在此处了。”
宁云舒目光扫视,宫人里最小的瞧着不过十二三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六。
“嬷嬷你可知,他们今日为何会跪在此处?”她问。
“老奴愚笨。”桂嬷嬷不解她今日将全宫之人召集所为何事,许是要立什么规矩。
她勾唇淡淡道:“人生下来便分为三六九等,这才是他们今日跪在此处根本之因。”
桂嬷嬷怔住,眼中困惑更深。
宁云舒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唤道身后宫女:“东西拿来。”
宫女不敢懈怠,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呈上。
宁云舒缓缓将其拾起,这是一瓶毒药,名曰“封喉”,只要一滴,便可让人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今日她要,立威!
银杏在风中枝叶摩挲,院中众人目光都落到宁云舒身上。
“嬷嬷,你与众人先退下吧。”她吩咐道。
桂嬷嬷点头,与一众宫人都离开。
宁云舒挑眉看向宁陌雪:“这是我与母妃、皇兄之事,外人回避。”
宁陌雪嘴唇翕动,眼中浮出委屈,微微颔首便准备走。
“等等!”宁煜连忙拦住宁陌雪,恶狠狠看向宁云舒,“你有话就说!雪儿怎么就成了外人!”
贤妃亦是心疼握住宁陌雪的手,生怕她受半点委屈:“是啊童童,当初雪儿进宫便由我照料,也唤我母妃,与你和煜儿便是亲兄妹。”
宁陌雪摇了摇头,轻声道:“母妃,皇兄,姐姐定是有重要之事要单独与你们说,雪儿在门外候着便是。”
双方僵持了片刻,见宁云舒不作声,贤妃只能无奈点头。
宁陌雪委屈地欠身,然后转身离开。
宁煜拧眉看向宁云舒,很是不满:“都七年了你还是如此任性,何时才能有雪儿半点懂事!”
宁云舒淡然一笑:“像她那样?那要让皇兄失望了。”
“你!”
贤妃开口制止:“好了。童童,告诉母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去太极殿?对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宁云舒将今日在殿上说的话一五一十给贤妃二人复述了一遍,二人听得目瞪口呆,一身冷汗。
“童童,邀功自诩、欺君之罪,你今日所作所为,稍有不慎,你可知后果?!”贤妃语气严肃。
宁云舒自然是知道后果的,倘若今日她不是被赐封而是被定罪,那她的母妃与皇兄也必受牵连。
他们担心的,正是这一点罢了。
“母妃,父皇为了皇室颜面定会将计就计,所以今日之事,只会万无一失。”宁云舒回答。
宁煜沉眸摇头:“你何时变得如此心机深沉!”
宁云舒看向他反问道:“皇兄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宁煜疑惑,贤妃却倏地想到什么。
“童童,难道你是为了......”
母女二人对视,贤妃顿时想到了什么。
“为了什么?”宁煜追问。
宁云舒沉声道出:“为了让皇兄成为太子,这个解释可是够了?”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精准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虽是兵行险着,但要取得他们的信任,也只有以命相赌。
这场赌,她一定会赢!
贤妃闻言眸中浮出几许欣慰。
果然,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与煜儿是宁云舒最重要的人,她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
看来和亲七年真是让童童成长了许多,刚回宫便知为大局而谋,不愧是她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宁煜气急,“此等大逆不道之话也敢说,你是想害死我与母妃?!”
贤妃忙按住宁煜的手,眸色凝重,低声道:“煜儿莫急。其实你也知道......近年来你父皇已有立储之心。”
“母妃,怎么连你也......”宁煜诧异看向贤妃。
贤妃轻吸一口气,正色道:“煜儿,你是皇子,总会面临这一天的。”
这么多年,她从余嫔一步步爬到贤妃,她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煜儿!
奈何他没有夺嫡之心,每当她想要提及此事他都巧妙避开,而今日宁云舒说出这番话,倒是正好可以让他直面一切。
宁煜负手转身看向别处,道:“母妃你该知道的,嫡出皇子不是儿臣!况且宫里人多嘴杂,若是传入父皇耳中后果不堪设想!有关于立储之事,你与云舒都莫再提!”
贤妃闻言蹙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煜儿,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能者居之!”
“母妃慎言!”
贤妃顿了顿,微微叹息,又看向宁云舒:“童童以性命冒险,煜儿当真要如此辜负?”
贤妃垂眸,眼中失望难掩。
宁云舒微微颔首:“为了皇兄,我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皇兄不理解也没关系。”
彼时宁云舒和贤妃默契地一唱一和,宁煜也看出其中端倪。
他闻言轻哼一声转身看向宁云舒:“为了我?那我倒想知道,你今日所作所为,如何能帮到我?”
宁云舒无奈而笑:“皇兄还是不信我。”
贤妃上前解释:“煜儿,今日童童虽是冒险了些,可皇上当着群臣的面,只能顺着童童的话接下去,所以赐封童童以彰显皇恩浩荡。如今童童贵为长公主,文武百官必定前来趋附......”
贤妃言尽于此,留给宁煜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宁煜咬了咬牙,看向宁云舒的眼神越加阴沉:“结党营私,罪加一等!”
宁云舒沉默。
贤妃是何想法,当年在御书房暗中调换她和宁陌雪抽到的令牌之时她便明了。
只是宁煜这么多年一点都不知贤妃为他的谋划,究竟是真傻还是扮猪吃老虎故意装傻?
宁云舒眸中带着几分质疑依旧没有做声。
“煜儿!”贤妃厉色,“童童是你妹妹,她这么做都是为你好!立储之事,虽不是你我说了算,但母妃希望你还是奋力一搏,你......”
贤妃说着鼻尖一酸,眼中泛着泪花,“你难道是要看母妃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吗?”
贤妃是宫女出身,从一个小小的美人到如今的贤妃已是不易,可奈何没有显赫的娘家撑腰,哪怕成了统领六宫的贤妃,那些世家出身的妃嫔背地里还是对她颇有微辞。
“母妃!”宁煜知道他说错话了,可他说那些话并非针对母妃的,而单纯是针对宁云舒!
她才回宫来,便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与他们商量,他自然是心中有气的!
此事若换作是雪儿,那必定是会先与他们商议周全再行动,而不是如此冒失直接去父皇面前说那些话。
正如母妃所言,所有差池,那莫说搏一搏储君之位,恐怕他被遣派到鸟不拉屎的封地都是最轻的惩罚。
宁煜眸色动摇,亦是知晓有些事情,他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身为皇子,终究是要面对的,只是没想到这“面对”会因为宁云舒的冒进而来得如此快。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母妃,儿臣......。”
他正欲说些什么,余光却见一旁宁云舒猛地跪在了地上。
“你又想做什么?”宁煜没好气说着,定睛看去才发现她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水。
“童童!”贤妃连忙上前,“童童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怎么回事?”宁煜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扶在怀中。
“别碰我!”宁云舒下意识猛地将其推开,眼神猩红。
宁煜怔住,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抗拒自己,可是因为方才他的话太重了?
“公主!”桂嬷嬷第一个冲了进来,宁陌雪也跟在后面。
宁云舒挣扎着推开贤妃走向桂嬷嬷:“我没事,歇息歇息便好了......”
贤妃满目忧心:“不行,你脸色白成这样了,快传太医来!”
“不!”宁云舒一口回绝。
她的病,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捂着腹部,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母妃,我没事。嬷嬷帮我熬些红糖姜茶来便是。”
闻言在场的女子都明白了。
宁煜却不依不饶:“什么病喝茶便能痊愈?!都这样了还嘴硬,快去传太医!”
“皇兄~”宁陌雪轻唤,“我们先走吧,让姐姐好好歇息。”
宁煜不明所以,疑惑看着她。
贤妃亦是颔首:“走吧走吧,嬷嬷好生照顾童童。”
“是。”桂嬷嬷应着。
宁煜被贤妃与宁陌雪带走,桂嬷嬷随即将宁云舒送入房中安置榻上,替其盖好被子。
“公主,怎疼得这般厉害,瞧着可不像是月事......”桂嬷嬷一眼看穿,“老奴要如何做?”
桂嬷嬷知道她不让传太医,必然是不愿让人知晓病因。
可到底是什么病竟这般见不得人?
暮色起华灯初上,保和殿内灯火通明。
皇上端坐殿上,殿下右侧坐的是后宫嫔妃、公主等人,左侧则是皇子、文武百官及其家室。
殿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今日这场接风宴乃是为宁云舒所举办,所以她坐在右侧离皇上最近的位置,依次才是贤妃、宁陌雪、萧贵妃、昌都郡主以及其余妃嫔。
在她正对面大皇子宁煜、二皇子宁南州、宰相罗永、镇关大将军沈琰、礼部尚书张知熹以及其余百官,座无虚席。
她抿了一口清酒,目光不经意扫视对面。
张知熹今日着一袭藏青色朝服,更显得深邃沉稳,他端坐在席间,左右都是尚书省的同僚。
今日人来了不少,许多大臣都携子入宫,妻女却未见。
“嬷嬷,去问问张知熹,今日宴会名单为何本宫未曾过目。”宁云舒吩咐。
“是。”桂嬷嬷领命后便从大殿后方朝张知熹的方向而去,殿中歌舞正盛,几乎无人注意到她。
桂嬷嬷来到张知熹身侧,他抬头认出了桂嬷嬷,随即视线朝宁云舒的方向看来。
宁云舒嘴角含笑,手中酒樽荡漾,只见嬷嬷嘴唇翕动,随后张知熹脸上似有一丝诧色,然后说了些什么。
“臣女婉乔见过长公主。”
宁云舒闻声看去身侧不知几时多了一个人,杏眸樱桃唇,笑容璀璨,竟有几分故人之姿。
记得七年前皇上封了个郡主为忘忧公主,让忘忧公主担起和亲重任。
可谁能料到匈奴人嗜血残暴,知晓这个忘忧公主不是皇帝的亲女儿,将其八百里加急送回了朝都来,并放话若和亲之心不诚,便兵戎再见。
她想起那个当年第一个被当作和亲公主送去的人便是这般眉眼,当初听闻她还有一个亲妹妹,无论是年龄还是容貌,都对得上了。
不过一个郡主为何会出现在今日的宫宴上?
陶婉乔看出她眸中疑色,解释道:“当年贵妃娘娘念长姊之功,不嫌臣女身份卑微收臣女做了义女。”
宁云舒瞥了一眼萧贵妃,她与贤妃二人正谈笑风生不知在聊些什么,二人从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便一直跟随,一向是姐妹情深的。
不过这么多年,萧贵妃一直无所出,也是幸得皇上宠爱有加,让她没有子嗣也坐上了贵妃之位,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她才在七年前趁机收了个养女。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本宫的妹妹了。”宁云舒淡淡说着,语气平静。
陶婉乔语气活泼,笑容更加明媚:“承蒙长公主不嫌弃臣女!”
宁云舒淡淡一笑放下手中酒樽,既是萧贵妃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怪不得缺心眼。
“姐姐。”陶婉乔甜甜唤了一声,但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敢问姐姐,张大人可是犯了什么事儿?”
宁云舒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陶婉乔看了一眼桂嬷嬷的方向:“臣女认得张大人身边那嬷嬷,是姐姐殿中之人。”
宁云舒看着面前的女子,若非是一直关注着张知熹的一举一动,如何又能第一时间便发现他身旁多了人。
此女应及笄已有两年了,至今也未能如愿嫁给心仪之人,看来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想及此处,宁云舒又不禁朝张知熹的方向看了一眼,彼时桂嬷嬷已经离开,他则继续端正坐着,似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贵妃没教过你?宫中之事少打听。”宁云舒冷冷说道。
陶婉乔表情僵住,笑意退去。
不过一个和过亲的公主罢了,竟也摆这般大的架子,不像陌雪姐姐,身份尊贵,却待她亲如姐妹,从不会这般!
她咬了咬唇垂眸欠身,隐忍道:“是妹妹多嘴了。”
桂嬷嬷彼时也走了回来,陶婉乔见状也识趣地俯首退下吃瘪地回到了萧贵妃身旁。
“公主,张大人说宴会名册是大殿下交给他的,他以为是您的吩咐,遂未再将名册递呈。”桂嬷嬷附耳禀告。
宁云舒闻言目光看向对面的宁煜,他此刻正洋洋得意地与身侧之人攀谈,二人目光时不时还朝她的方向看来。
“嬷嬷觉得今日这名单可有何奇怪之处?”宁云舒收回视线询问。
桂嬷嬷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常也会受到调遣去各宫临时当值,所以也是认得些人。
她仔细环视了一圈,道:“今日在场的生面孔皆是青年男子,如今正与大殿下攀谈那位老奴有些印象,应该是兵部侍郎之子,两年前在一场宴会上调戏宫女被皇上罚过终身不可入仕途......”
桂嬷嬷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依老奴看,今日名单是大殿下所拟,来的又都是适婚青年,难不成是想要替公主您......择驸马?”
宁云舒掩唇冷笑,连桂嬷嬷都能看出来,宁煜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宁愿使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也不愿意她留在宫中碍他眼是吗?
从七年前宁陌雪出现后,她在他的眼里处处不如宁陌雪,早已经多余的那个。
尤其是当初在冷宫时,他那一巴掌,似到现在还会疼。
可她明明只是命太监将宁陌雪骗到了冷宫说了几句威胁的话想让她说出换和亲令牌的真相罢了,在宁煜的眼中却是她为了不去和亲要将宁陌雪逼上绝路。
他怎么就不肯信她呢......
“姐姐。”耳边传来宁陌雪的声音。
宁云舒侧目看去,今日宁陌雪身着一袭鹅黄广袖裙,圆润精致的脸颊略施粉黛,国色天香之姿在这殿中分外惹眼,招来不少男子暗中窥探。
“姐姐,我来同你坐,与你解乏。”宁陌雪轻言细语,举手投足都如水般温柔。
“歌舞尚好,岂会乏味。”宁云舒面不改色。
宁陌雪坐下,面露委屈:“姐姐可还是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倘若当初抽中和亲令牌之人是我,我定会毅然和亲。”
她语气分外真诚,眼中满是无辜。
宁云舒闻言失笑,直直盯着她的双眼:“如今天下动荡,妹妹现在想和亲,匈奴也好,柔然也罢,多的是选择。”
宁陌雪霎时哑口无言,她本就是害怕面对宁云舒的,可今日受皇兄之托前来与宁云舒介绍殿中的各路青年才俊,她努力说服自己面对恐惧如方才一般勇敢说出那番话,岂料宁云舒会这样回答。
宁云舒看着她脸上紧张的神色,忍不住失笑,眼中满是戏谑与讽意:“你倒不用担心,父皇如此宝贝你,怎么舍得?且你与沈将军婚约在身,他也不舍。”
宁陌雪脸上的紧张没有减退分毫,眼前之人越是这般毫不在意,她心中越是觉得惶恐不安。
宁云舒还故意提及琰哥哥,可是心中是有何盘算?
当初她对琰哥哥爱得那么轰轰烈烈,即便她去和亲了,如今七年已经过去,她对琰哥哥定还是余情未了的......
该怎么办,琰哥哥如今又是什么想法?
宁陌雪心下慌乱朝对面沈琰的方向看去,恰好沈琰正放下酒樽抬头看来,可他的视线却是直直落在了一旁宁云舒身上。
宁陌雪柔荑紧握,一时间呼吸都乱了节奏。
彼时,丝竹声骤停,舞姬纷纷退下,但见对面一道身影站了起来朝殿中央而去。
众人都纷纷疑惑,只有宁云舒,凤眸弯成一道新月,嘴角不自觉勾起了笑。
这抹笑意恰巧落到了对面沈琰眼中,而沈琰那倏然拧起的眉头又被宁陌雪捕捉到。
殿中央,张知熹朝殿上行揖礼:“陛下,微臣不才,今日献琴一曲以贺长公主回宫之喜。”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这还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张大人吗?!
朝臣眼中的大肃第一狷介之士,女子眼中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梦中情郎,如今竟然在接风宴上要为长公主献艺?!
宫中年年宴会无数,众人都知晓张大人一手琴技冠绝天下,可就是皇上寿宴都不曾见他献上过琴艺!
今日太阳必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张卿......当真?”皇上脸上亦是充满困惑与惊异。
张知熹目光示意,一旁宫人将早已备好的长琴与案椅都迅速搬了上来。
众人见其是真的要抚琴,霎时都纷纷屏息以待。
席间,陶婉乔眼神既是期待又充满了嫉妒。
在她心中犹如九天神明一般不可亵渎的张大人竟然会为了宁云舒那样的女人抚琴!
那样一个肮脏不堪之人,怎配得上张大人替其抚琴!
大殿之中只剩下宁云舒和皇上二人。
“七年未见,你是越发胆大!”皇上语含愠意,“你可知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宁云舒不卑不亢,抬眸看去:“父皇,当初靠和亲换来的和平已被匈奴打破,既是如此,我靠自己的本事回来何罪之有?”
“未得旨意私逃回宫可是罪?方才殿上满口谎话可是罪?!”皇上怒气更甚。
“是,皆是罪!可儿臣若不那般说,要天下人如何想?莫不是要天下人都知道明明和亲已作废,而大肃的公主却还在匈奴受辱?朝廷无力相救,我九死一生回到故土,还要被定个砍头之罪?”
二人目光对峙,宁云舒眸中的委屈与愤恨难以掩藏。
“父皇,当年和亲若是换作宁陌雪,您也会这样七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说话间,宁云舒的嘴角噙着几分苍凉的笑。
在宁陌雪没有出现前,宫里只有她一位公主。
她曾几何时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比谁人都要得父皇的偏爱,她也以为她会那样幸福一辈子。
“荒唐!你莫不是还想说当年应该让雪儿去和亲?!”皇上眼中的愤怒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龙之逆鳞,不可触也。
整个大肃都知道当今天子有多么深情,他年轻时曾爱过一个民间女子,那一直是他难以释怀的白月光,然后这份遗憾与深情便全部转化成为了对白月光的女儿的宠溺。
大殿里安静了良久。
宁云舒肩膀微微耸动,当年该去和亲之人究竟是谁,他难道不清楚吗?
龙椅旁的田公公见状不妙,忙低声劝道:“皇上,公主这些年在匈奴定是受苦了,如今刚回宫,心中有委屈这才口不择言。”
皇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平复心情无奈看向她。
“舒儿,你是女子,不懂天下局势。大肃与胡人战火不熄,不是朕不愿接你回来,只是时机尚未成熟!”
宁云舒知道,再顶撞下去,他这父皇的耐心也要消失殆尽了,如今她刚回宫,且得韬光养晦。
“那现在舒儿自己回来了,父皇,您高兴吗?”
她目光投去,直勾勾盯着龙椅上之人,语气也柔缓了不少。
皇上身形一怔,看着阳光下的她,恍惚想起当初她离宫的背影。
七年了,恍如隔世,当初豆蔻般的少年,如今竟变成这般人不人贵不贵的样子。
他心中虽是不满她今日的做法,可说到底她还是他曾经捧在掌心上长大的公主。
而且如今她回朝一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若是处理不好,只会叫天下人嗤笑诟病。
“罢了!回来也好!”他拂袖,“舒儿,朕必须提醒你,如今你虽是回来了,可身份特殊,往后在宫中必谨言慎行!”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她颔首应着,眸底闪过一丝冷色。
宁云舒从太极殿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桂嬷嬷与宫人都在不远处候着。
她一步步走下长长的石阶,阳光直射,有些耀眼。
风自远方而来,带着寒意还混着泥土的气息,吹得她打了一个冷战。
想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笑,对于她在匈奴这七年究竟过得怎样也好,她如何从那样残酷之地逃出来的也罢,这宫里没有一个人过问。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她怎么样。
反而他们在意的都是她为何会回来。
真是可笑......
她轻笑出声。
桂嬷嬷与宫人上前相迎。
桂嬷嬷见状以为她是在高兴赐封一事,欣慰道:“恭喜长公主。”
公主被赐封,日后永宁殿也不得再被轻视了,公主和亲受了不少苦,如今终于是苦尽甘来。
宁云舒听见这个称呼后笑声越发肆意。
长公主?不过是个保全皇室颜面的空名罢了!
想要真正地掌控权势,并非一朝一夕能成。
“长公主。”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宁云舒收敛了笑声回身看去。
沈琰明显已经等候她多时,他表情凝重,视线直直望着她。
“方才多谢将军。”她嘴角依旧噙着笑意。
沈琰微微拧眉,声音低沉:“今日一切可如你所愿?”
他没想到她刚回宫,便送自己这样一份“大礼”!
“当然,说起来,本宫还要多谢将军帮忙。”她淡淡说着,听不出话中喜怒。
沈琰沉默地看着她。
她变了许多,不仅仅是容貌。
当初,每逢他进宫来,她总是乐此不疲地跟在他的身后,还会随他一同去练武场,他骑马射箭,她则在一旁观望。
那时她也不似现在这般生疏地唤他“将军”,而是一口一个甜甜的“琰哥哥”。
她看他的眼神也变了,从前每次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神总是熠熠生辉,可如今,他从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冷漠与疏离。
而方才在大殿之中那样的谎言,分明是她精心计划逼迫皇上承认她的身份,她竟是变得越来越心机深沉了。
宁云舒被他盯得有几分不自在,脸色黑了一分:“将军唤住本宫有何事?”
她语气冷冷。
他所率领的玄武军常年与匈奴作战,可这么多年,他却从未打算营救过她!
想当初她与他青梅竹马,她一厢情愿爱上他,还未及笄,便腆着脸去向皇上求职赐婚,于是二人之间才有了婚约。
为了他,她私自出宫,他们遇见歹人,她为保护他挺身而出被烙铁烫伤。
回到宫里因不想他受牵连便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受伤的事情,只用永宁殿常备着的金疮药生生扛了过来,所以那个梅花烙印的疤痕才久久留在了肩头难以消除。
她本以为,再冷的心也总会有捂热的一天。
却不想不是那颗心捂不热,而是捂热他的人,不是她罢了。
宁陌雪出现后,她见到了沈琰从未展露的一面,原来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他也是有那么温柔的时候。
他甚至可以为救宁陌雪千里奔袭一人杀光山匪,而换成她,被送到匈奴整整七年,却不见他来营救,哪怕一次。
沈琰从怀中拿出一条项链,黑色的绳子不知是原本的颜色还是血风干后的颜色,上面孤零零地挂着一颗狼牙。
宁云舒面色紧张,忙不迭上前从沈琰手中抢过项链,犹如珍宝一般紧紧握在手中,低声喃喃:“其格......”
沈琰僵在空中的手缓缓收回:“它对你如此重要?”
这是他当日在街上捡到的,是匈奴人常见的配饰,极有可能是她受伤之时遗落,所以他一直留在身上欲找机会找她求证,没想到真是她的......
宁云舒小心翼翼地捧着项链,眸色动容。
她还以为她将其格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这可是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他是何人?”沈琰说出,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质疑。
他常年与匈奴作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其格,是个匈奴人的名字,她竟将一个匈奴人的东西视若珍宝?
“这与你有何干系!”宁云舒狠狠抬眸看向他,犹如一只炸毛的猫。
他看着她如此紧张的模样手在袖中越加握紧。
她是知道他有多恨匈奴人的,他的父兄与无数将士都惨死在匈奴人手中!如今她却为了一个匈奴人做出这般姿态?
沈琰目光从狼牙项链上收回,沉声道:“既然物归原主,那微臣告辞。”
他离开,转身之际眉头不受控制紧拧,手握在袖中,手里是一瓶军中的伤药,对于祛除疤痕有奇效,可下一秒药瓶破碎,瓷片扎进手心。
宁云舒全然不知,捧着手中的狼牙,眸中泛着薄光。
“其格你看,我回到宫里了,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我定不食言,你再等等,总有一日我会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