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高听钰田雅君的女频言情小说《终是陌路天涯 全集》,由网络作家“陨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本正卧在地毯上舔毛的小猫看到高听寒回来快速跑到他跟前蹭他。高听寒冷冽的心一软,他突然想到高暖暖路还走不稳当的时候,每次他一回家就会连走带爬地朝他奔来,口齿不清地跟他要抱抱。后来高暖暖大一点懂事了,看到他就问他有没有受伤,还会跟人炫耀:“我爸爸会抓坏人,是大英雄!”而现在呐?高听寒摇摇头不想再想,俯身抱起小猫自言自语:“可惜我要走了,不能一直养着你,这个家也没人喜欢你,得尽快给你找个收养人家。”这般想着,高听寒当即抱着出门。他将附近的宠物店都走了一遍,店家都拒绝收养。“我们是商业性质,不收留动物的,要不然您找公益的动物收容组织问问吧。不过咱们市没有,隔壁市有一家。”高听寒突然想到局里后勤处老张家里养猫,经过联系后高听寒把小猫送到了他...
高听寒冷冽的心一软,他突然想到高暖暖路还走不稳当的时候,每次他一回家就会连走带爬地朝他奔来,口齿不清地跟他要抱抱。
后来高暖暖大一点懂事了,看到他就问他有没有受伤,还会跟人炫耀:“我爸爸会抓坏人,是大英雄!”
而现在呐?
高听寒摇摇头不想再想,俯身抱起小猫自言自语:“可惜我要走了,不能一直养着你,这个家也没人喜欢你,得尽快给你找个收养人家。”
这般想着,高听寒当即抱着出门。他将附近的宠物店都走了一遍,店家都拒绝收养。
“我们是商业性质,不收留动物的,要不然您找公益的动物收容组织问问吧。不过咱们市没有,隔壁市有一家。”
高听寒突然想到局里后勤处老张家里养猫,经过联系后高听寒把小猫送到了他家里。
刚从老张家出来,高听寒就接到田雅君的电话。
“今天是赵院长的七十大寿,你有时间吗?”
赵院长是田雅君的老领导老师父,几乎见证了田雅君在医学领域的成长,也是他和田雅君婚礼的证婚人。有一次他失血过多,危在旦夕,还是赵院长亲自操刀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如今老人家过大寿,他自然不能推辞。
寿宴办的十分隆重。
高听寒到的时候,田雅君、高暖暖和高听钰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三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亦然一副一家三口的模样,相较之下高听寒反倒像个外人。
因为堵车,赵院长来的有些晚了。上台讲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宴席开始,各种精致的食物被端上来,大家都饿了便也没有客气纷纷动筷。
田雅君和高听钰有来有往,他给她挑鱼刺,她给他剥虾壳......
高暖暖坐在他们中间,享受的也是全方位关照。
坐在对面的一个小姑娘羡慕地开口:“田师姐一家好幸福!”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坐小姑娘旁边的人忙打哈哈道:“雅君右边那位才是你姐夫。听寒啊,这是小师妹李月,才来两月,没见过你,别介意。”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听着高听寒含笑的声音,田雅君剥虾的手一顿,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把她和别人错认成夫妻,他却说没关系!
田雅君侧头却对上高听寒冷漠的眼神,那眼神像冰一样。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高听寒又先一步移开目光,仿佛刚刚都是她的错觉。
原本要放到高听钰碗里的虾仁被田雅君硬是拐个弯放到了高听寒碗里。
她爱吃虾却又嫌弃剥虾壳麻烦,每次都是连壳带肉一起下肚。后来,高听寒就肩负起给她剥虾的重任,每次她都会笑得特别开心,然后一口一个全部吃完。
这还是第一次,她给高听寒剥虾。
想到这,田雅君期待地看着高听寒。可高听寒只是说了句谢谢,然后将虾仁挑出来扔到桌上。
田雅君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丈夫变了,这变化令她心慌。
“我们夫妻之间感情很好的!我只是因为听钰是听寒的弟弟,所以才照顾他!”
田雅君说得很大声,说给在座的人听,说给高听寒听,也说给她自己听。
可在高听寒看来,那不过是田雅君为了掩盖她自己的心虚罢了。
高听钰眼中闪过嫉妒,放下筷子介绍道:“大家好,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高听寒的弟弟高听钰,跟雅君也是一家人。”
经他们这么说完,场面反而更加安静,众人看向田雅君和高听钰的眼神都带上了鄙夷。
“只是小叔子?这么亲近,我还以为......”
李月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根鸡腿,其他人趁机端起杯子:“来来来,不能光吃菜,走一杯。”
一喝酒气氛再次热闹起来,别说田雅君被灌了几杯酒,连向来滴酒不沾的高听寒都推辞不掉喝了一杯。
他们三个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正好有个熟人是自己开车来的,他们便准备坐她的车离开。
高听寒体贴地坐上副驾驶,将后座的空间留给田雅君、高暖暖和高听钰。
田雅君虽然喝得头蒙,可也觉得不对。她能感受到高听寒在主动地疏远她。
她刚想开口,结果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车辆翻转,天旋地转,田雅君只来得及紧紧护住坐在中间的高暖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胳膊上的疼痛感让高听寒再次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变形的车子卡的死死的,同样被卡住的还有和他坐在一个方向的高听钰。
而田雅君一边哭一边试图将车子抬起来,可惜徒劳无功。高暖暖蹲在高听钰旁边哭着喊他,车子的主人刘护士也在想办法帮忙。
田雅君看到他醒来,顿时激动地朝他道:“听寒,你别慌,救援马上就来。”
他有什么可慌的?
比这还惊险的场景他都经历过。
田雅君说的没错,救援来的很快,紧跟着来的还有救护车。
在专业的工具下,车子很快被破拆。
他和高听钰被拖出来。
医护人员硬着头皮解释:“救护车紧缺,现在就来了一辆救护车,另一辆还在调度。田医生,您看先送谁?”
“救二叔啊!”
没人会在乎一个小孩子的话,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田雅君身上。
田雅君看着脸色惨白的高听寒,心脏一阵揪痛:“当然是救......”
恰在此时,高听钰崩溃出声:“雅君,我好害怕,头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还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
“我就过了这么几天好日子,我舍不得。”
田雅君视线在高听寒和高听钰间游移,听寒胳膊在冒血得赶紧止血,可听钰又说他头疼万一是颅内损伤......
这也是随车医生高虑的,常理下应该谁严重也救谁,可现在根本分辨不出来。
随车医生催促:“田医生,快点决定,时间就是生命!”
田雅君咬牙下定决心后毫不犹豫开口。
“先救高听钰!”
听到她的选择,在场认识她们的人都露出震惊地表情,谁也没想到她会放弃自己的丈夫去救一个外人。
唯有高暖暖拍着手叫了声太好了,然后跑去帮忙。
高听寒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又不是第一次优先选择高听钰,失望攒多了,有什么可意外的。
“你们送他去医院,我留下来给听寒包扎。”
说完,田雅君冲到救护车前翻出来消毒酒精和纱布。
被抬到担架上的高听钰拉住田雅君不放:“雅君,你陪我好不好?”
田雅君皱眉,最终她把东西交给刘护士,然后对着高听寒道:“听寒,你是大哥,应该让着弟弟。听钰从小替你吃了那么多苦,身体素质没你的好,你平日摔摔打打习惯了,比这更严重的伤都能挺过去,你肯定能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让刘护士给你包扎!”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高听寒想,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句话应该就是你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
这句话几乎夺走的他所有在乎的人。
可笑的是,这个弟弟跟他毫无血缘关系。
高听寒弯弯唇角,郑重开口:“田雅君,我们没有以后了。”
他的声音被高听钰更大的叫喊声掩盖,田雅君只回头看他一眼,眼中的疑惑像是在问他说了什么?
失血过多让高听寒眼前一片恍惚,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田雅君和高暖暖先后上车的背景。
高听寒再度醒来,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确定自己在医院。
病房门打开,田雅君提着饭盒出现在门口,四目相对,田雅君惊喜开口:“听寒,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田雅君双眸布满了红血丝,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衣服还是出事时候的那身,皱巴巴贴在身上。
田雅君有洁癖,放在平时绝对不可能这个形象见人。
高听寒不想再看到她,转过头闭上眼。
不是生气,而是深深地绝望和无力感。
之前,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高听钰就可以轻易地夺走田雅君和高暖暖?
他想不通,他只能通过忙碌地出案子,通过与歹徒搏斗带来的伤痛麻醉自己。
直到后来一次,歹徒的刀具擦着他的脖子过去,险些要了他的命。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能夺走的,那就说明从来不属于自己,何必为难自己?
不想了,也不要了。
田雅君像是没看到他眼底的排斥一样,自顾自打开饭盒,自顾自地同他说话:“你睡了两天,我判断你今天会醒,提前打了稀粥。”
“你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我找了最好的医生给你缝针,其他的没什么大事,好好休养就行。”
“你猜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只野猫突然窜出来吓了刘护士一跳,她是新手,慌慌张张地就急打方向盘,车子才翻了下去。还好坡不高,不然......”
猛地被推开的病房门打断田雅君的话。
“雅君呀,听钰一直嚷嚷自己头疼的厉害,你是专家快去看一眼!”
是听说高听钰受伤连夜赶回来的高父,他焦急地说道。
“爸,送来医院的时候我就给听钰看了,他只是轻微脑震荡,卧床静养就行。”
接着,田雅君皱眉:“爸,听寒也受伤了。”
高父毫不在意地摆手:“他又不是我亲生的,管他做什么!皮糙肉厚地肯定死不了!顶着听钰的身份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也就是现在他大了没办法,不然我肯定把他扔了!”
这话自从高听钰回来以后,高听寒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早就没了感觉,只当原先的那些亲情欢快都是一场梦。
反倒是田雅君不满地蹙眉,只是她刚想说什么就被高父硬是拉走,只留下一句:“听寒,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高听寒从床上下来,准备去护士台问一下他现在的身体还要几天能完全恢复,千万不能耽误行动。
“这次院里组织的爬山活动可以带一个家属,你们准备带老公还是带孩子?”
“肯定带孩子啊,我家那口子我看见就烦,不像人家田医生和老公浓情蜜意的。”
护士们看到他顿时热情地围上来,因为这两天田雅君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大家都知道他们感情好。
问完自己想知道的后,高听寒道谢离开。
身后传来小声议论。
“他就是高听钰?”
“啥高听钰?”
“你们不是说田医生带的她老公吗?我看爬山名单上写的高听钰。”
“欸!不对啊,我记得病患信息上写他叫高听寒,是工会写错了吗?”
高听寒脚步顿住,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准备回病房的时,身后传来田雅君颤抖的声音。
“听寒,你怎么出来了?”
高听寒转身,看着无措的田雅君,他的嘴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爬山是什么时候?”
“院里轮流参加,我被安排的四天后。”
“正好。”
田雅君愣在原地,下意识问:“什么正好?”
高听寒不再接话,而是扶着墙慢慢往病房走。
田雅君小步跟着,想扶着高听寒又怕惹得他更生气:“你别生气,我......是听钰说他来一年了,都没好好在附近转过,求我带他去的。我想着这活动院里年年都组织,以前你每回都在加班,也没参加过,所以我才......”
“我没生气。”
田雅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想要找出他说谎的痕迹。
然而......并没有!
高听寒面色沉静,可他的眼神里也再找不出一丝温情,仿佛她做什么,他也可以一脸无所谓。
时间过得很快。
田雅君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几件必需品,她动作很轻,却忘了高听寒的职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
高听寒漠然的模样让她心中慌乱无比,田雅君上前靠近他怀里。
高听寒没有推开她。
久违的、熟悉的温暖让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热。
田雅君伸手圈住高听寒的腰:“听寒,我知道你这一年受了很多委屈,但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我之前说过,会跟你解释清楚一切,你等我回来,我保证这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你不要生气,在家等我好嘛?”
原因?
变心还需要原因吗?
高听寒望着墙上他们的婚纱照,这张照片马上也会换成她和高听钰了吧!
高听寒抬手推开她:“又不是生离死别,快走吧,那么多人等着呢。”
对,又不是生离死别,她还有机会向听寒解释,还有机会弥补听寒这段时间受得委屈,他们永远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田雅君这般想着。
高听寒走到窗口向下看,楼下等着的高听钰看到田雅君立刻上前接过她的包包,田雅君一步三回头走了。
同时,高听寒还看到了隐蔽处,他的领导。
高听寒拿出昨天他就收拾好的行李,最后推开高暖暖卧室的门。
高暖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高听寒抬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却被躲开,他想到高听钰给他发的挑衅视频里,每回高暖暖都乖巧地任由高听钰揉乱她的头发。
高听寒收回手,攥紧手中的行李。
“爸爸去外地出差,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听妈妈的话。”
高暖暖盯着他手中的行李,厌恶皱眉:“你又要去出差!你就不能和二叔学学,多陪陪我和妈妈吗?我同学的爸爸都是大老板,而你呢?每天为了个三四千块钱的工作拼命!”
以前他的职业让他在高暖暖眼中是无所不能的英雄,现在却成了不过三四千块钱的工作。
高听寒心中最后那一丁点不舍也消散。
正确的价值观是需要身边大人的引导,高暖暖能说出这种话,必然是有人在她面前说过。
“谁教你的?”
其实不必问,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田父田母、高父高母、高听钰和田雅君。
这么一数下来,他在这个家还真挺不受欢迎的。
无所谓了。
他把田雅君让给高听钰,也算报答了高父高母的养育之恩。
田父田母一直想让田雅君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他主动离开。
田雅君和高暖暖想和高听钰当一家人,他也选择成全。
从此以后,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高听寒严厉起来的压迫感是犯罪分子都害怕的程度。
高暖暖被吓得大哭:“我说的都是实话!妈妈迟早会和你离婚然后嫁给二叔,你到时候就后悔去吧!”
高暖暖很聪明,虽然在哭,却也知道看人脸色。她察觉到高听寒看她的目光再无往日的温情,心中没由来的一慌。
可是话已出口,高暖暖仍旧梗着脖子,恶声恶气:“你要出差,哪那只小猫呢?饿死了可没人管!”
“你不喜欢,我就送人了。”
说罢,高听寒转身,顿了顿还是说道:“教你的鹦鹉说些别的吧。”
高听寒背影里的决绝让高暖暖愣住,等她爬下床追出去,看到的只有紧闭的房门。
楼下。
“所有都安排好了。我会按照你选择的方式处理好这边的一切,以后世界上就没有高听寒这个人了。”
高听寒接过车票、现金、手机还有他新的身份证。
成归,他的新名字。
希望他能完成任务,平安归来。
车辆启动,载着他走向未知的黑暗和罪恶。
绿江市,保卫局的大楼最深处传出谈话声。
“高听寒同志,我希望你能认识到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你要作为卧底深入犯罪团伙,一旦暴露生不如死。即使潜伏下来了,在收集证据的过程中,你需要和罪犯同流合污甚至可能对自己的战友开枪,心理上备受折磨,而结束这场折磨的时间根本不确定。”
“你有妻子和女儿,有父母,你真的舍得吗?”
谈话室里,领导目光严肃。
“我已经准备和妻子离婚了,她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也会对孩子很好。至于我的父母,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家和乐。我已经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高听寒起身敬礼,声音坚定无比:“我愿变成一把尖刀,扎在敌人心脏上,守护国家和千千万万的群众。为国家奉献自己,九死不悔!”
领导张张嘴,似乎还想劝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必须去,我的师父自从跟这个团伙接触后就离奇失踪了,我要找到他,哪怕是带回他的遗体。这些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要铲除这个团伙,我是独一无二的人选。”
领导眼中含着不舍:“你要知道作为卧底,你和你的名字、事迹很可能永远不会被世人所知。你明明可以选择一条安稳的路,不必朝不保夕......”
“罢了,男儿志在四方,自当建功立业!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就去吧!希望你还有机会再穿上这身衣服。离开以后,你的名字将成为机密,你不再是你!祝你好运!”
他颤抖着手回礼。
高听寒报以微笑:“我一向好运。”
从大楼出来,高听寒已经换上一身常服,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角。
正值下班高峰期,夕阳穿过树枝洒落一片,道路上车水马龙,大家都各自朝着属于家的方向前进。路边小贩叫卖声、馒头店冒出的热气、放学的孩子在人行道上追逐打闹,一切都那么美好。
高听寒茫然地站在原地,举步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领导说给他捏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需要七天,让他回家再和家人们好好道个别。
可他知道,那个家里没有人欢迎他。
他的女儿喜欢他新找回的弟弟。
他的妻子也喜欢他新找回的弟弟。
他的父母更是因为愧疚对他新找回的弟弟偏爱有加。
而他......已经跟外人没什么区别了。
手机突然弹出对话,点开是一条视频。
背景是他一手布置的小家。
镜头先是走到厨房,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面对镜头眉眼含笑。
“饿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马上就好。”
视频拍摄的主人语调爽朗:“谢谢雅君,不过我要先尝一块,看你是不是醋又放多了。”
一声雅君让他喊得缠绵悱恻。
女人脸颊绯红,拿筷子夹起一块,小心吹了吹,递到拍摄者的嘴边:“小心烫。”
画面一转,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我也要!我也要!爸爸偏心,有了二叔就不喜欢我了!”
拍摄者揉弄她的头发:“怎么偏心了?你爸爸做得鱼香肉丝是不是你的最爱?”
视频里的女人是他的妻子田雅君,小孩是他的女儿高暖暖,男人是他找回一年的弟弟高听钰。
镜头里最后一闪而过的画面是客厅侧边墙上挂的一幅画。
画是蜡笔画,能看出用胶粘过的痕迹。画上蓝天白云,草地上两个大人中间是一个小孩,三人手拉手。
半个月前,高听寒看到高暖暖在画这副画的时候,内心欣喜不已。
他问女儿:“你画的这是爸爸爸爸和你吗?”
因为工作原因,他心中总是对女儿有亏欠。看到她画一家三口出游的场景,心中更是无限愧疚。
可女儿的话却像当头一棒。
高暖暖闻言抬头,不满地瞪着他:“这是爸爸二叔和我!”
“爸爸,你还不懂吗?如果画上有第四个人,我希望是二叔和爸爸给我生的小弟弟!”
高暖暖的嗓音带着孩子的童真,却像刀一样凌迟着高听寒的心脏。
声音回荡在耳边,高听寒抬眼看去,田雅君娇羞低头,而高听钰则笑得十分自然:“暖暖想要弟弟了?”
从那一刻高听寒就明白,这个家真的没有他容身之地了。
视频后面还跟着高听钰挑衅的信息:“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难而退?”
一分钟自动熄灭的手机屏幕映射出高听寒面无表情的脸庞。
一切都不重要了。
高听寒将手机揣进兜里,在心里默默回复他:“已经知难而退了。”
初见时,他是刚刚参加工作的莽撞青年,田雅君是留学归国的天才医生。
他参加的第一个案子是拐卖人口案,团伙里年轻女性利用她的弱势进行欺骗。在被他追捕的时候,慌不择路摔得鼻青脸肿外加骨折。
在急诊科轮训的田雅君鄙夷地看着他:“这是你打的?你家暴?”
说着,还要报警。
高听寒无奈解释半个小时,拿出各种证件才让她相信自己不家暴,女孩是罪犯。
高听寒进医院的频率都快赶上吃饭的频率了,每次都能看到田雅君,吵吵闹闹也熟悉起来。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高听寒的师父激动地大笑:“我这个孽障徒儿总算有人能降住了,我还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呢!”
求婚本来是该他这个大男人做的事,他们之间却反了过来。田雅君跟他求婚的时候,高听寒受伤趴在病床上起不来。她单膝跪地在她的同事和他的伙伴们见证下向他承诺,说她会努力精进医术,保证让他永远活蹦乱跳。
众人啼笑皆非。
时过经年,他已经是绿江市保卫局侦查队队长,田雅君则成为了省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
他们生了一个女儿,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直到一年前,高听钰敲开高家的大门,那张和高父一模一样的脸胜过一切语言。
高听钰阴阳怪气地暗示高父高母,他鸠占鹊巢,无耻至极。
那天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俩在一个产房里前后脚被生下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洗澡的时候来回抱错了,总之他们的人生完全错乱。
高听钰才应该是高家独子,而他本该在只有咸风的荒野海岛上窘迫度日。
高家认回儿子并且宣布百年后所有家产由高听钰继承,高听寒本来也不图这些,便不争不抢。
可他的沉默并没有让高听钰满意,或许是为了报复他,高听钰竟然看上了田雅君!
高听寒一直认为,纵使全世界都站在高听钰那边,田雅君和高暖暖作为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可惜,她们也变了。
田雅君和高暖暖一次又一次站在高听钰那边。
高听钰回来的第二个月,她们会为了给高听钰过生日而将同一天生日的他遗忘在家。
高听钰回来的第五个月,她们陪同高听钰一起去外面旅游整一个月。而他在任务中被罪犯从后面袭击,游走在鬼门关奄奄一息,手术单家属签字栏还是单位领导签的。
高听钰回来的第八个月,高家田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所有人都到场了,唯独没有人通知他。特地跟同事换岗回家的他从冰箱里翻出速冻饺子,做好后没有半点胃口,主动回单位加班了一夜。
类似的事在这一年里,不胜枚举。
或许高暖暖的那幅画、那句话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早就攒够了失望。
他再也忍不住地爆发,将那幅画夺过来撕掉。
高暖暖哭着捶打他:“爸爸是坏人!你赔我的画!我不要你当爸爸!”
田雅君指责我:“你疯了!你跟小孩计较什么!别把你在队里独断专行的那股劲带家里!”
高听钰将高暖暖抱在怀里,明着劝慰实则暗讽:“大哥,小孩子是无心的,她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子弹打在身体里他没喊过一声疼,刀锋扎进肉里肉里他不觉得疼,和歹徒搏斗被打到骨折他还能微笑。
可那天,他的心脏疼到无以复加,颓废低头冲出家门。
身后田雅君还在叫喊:“滚吧!滚了就别回来了!”
高听寒沉浸在回忆中,不知不觉来到银行。他用自助存款机将这些年攒下来的工资转到一张他之前办的新卡上,不多,只有十二万块钱。
这笔钱对于田雅君根本不值一提,可高听寒还是想留给女儿。
终究是他的孩子,哪怕是和田雅君离婚,他也要给抚养费。
高听寒无处可去,他的身份证在做好决定后就被领导收走准备销毁,现在他连旅馆都住不了。
无可奈何,只能踏上回家的路。
即使家里并没有人欢迎他。
“幸好她们不爱自己,自己也不再对她们留恋,这样也好,免去了彼此的伤心不舍。”
高听寒在心底对自己说着。
回去的路上,高听寒看到路边有猫贩子,小奶猫在笼子里呜呜咽咽。
想到高暖暖曾说生日愿望是想养只小动物,高听寒便停下脚步挑选了一只。
就当他留给高暖暖最后的一丝爱吧,希望这只小猫能代替他陪伴女儿长大。
从今以后,他恐怕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