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小说 其他类型 深藏温柔尤瑾宋晚夕全文+番茄
深藏温柔尤瑾宋晚夕全文+番茄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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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锦不是妖

    男女主角分别是尤瑾宋晚夕的其他类型小说《深藏温柔尤瑾宋晚夕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锦锦不是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的羞辱像给了宋晚夕一巴掌,她所有的期待消失殆尽,委屈又愤怒,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眼底湿了。宋晚夕别过脸,看向阳台外面,强压着心里的苦楚,用尽全力在憋泪。缓过这股委屈,宋晚夕望向他,反问:“我是这样的人吗?”尤瑾斩钉截铁,“你是。”又是重重一击,宋晚夕感觉心脏被挖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痛,赌气质问,“依你的意思,你可以拈花惹草、纸醉金迷,而我也可以不安于室、寻欢作乐,我们就继续保持这种互不干涉的婚姻状态吗?”尤瑾俊脸瞬间冷下来,拳头缓缓握紧,声音沉而有力,“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那我们现在算怎么回事?”宋晚夕委屈得快要哭了,声音愈发绵软无力,“结婚两年,一直分房睡,你是心理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尤瑾脸色骤沉,站起...

章节试读

他的羞辱像给了宋晚夕一巴掌,她所有的期待消失殆尽,委屈又愤怒,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争气地红了眼,眼底湿了。
宋晚夕别过脸,看向阳台外面,强压着心里的苦楚,用尽全力在憋泪。
缓过这股委屈,宋晚夕望向他,反问:“我是这样的人吗?”
尤瑾斩钉截铁,“你是。”
又是重重一击,宋晚夕感觉心脏被挖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痛,赌气质问,“依你的意思,你可以拈花惹草、纸醉金迷,而我也可以不安于室、寻欢作乐,我们就继续保持这种互不干涉的婚姻状态吗?”
尤瑾俊脸瞬间冷下来,拳头缓缓握紧,声音沉而有力,“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那我们现在算怎么回事?”宋晚夕委屈得快要哭了,声音愈发绵软无力,“结婚两年,一直分房睡,你是心理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
尤瑾脸色骤沉,站起来走到宋晚夕身边,握住她的手臂拉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宋晚夕紧张地仰望他,“你要干什么?”
尤瑾俯视着她,喉结微微滚动,嗓音变得沙哑,“你一大早不上班,跟我抱怨这么多,无非是因为没有性生活,我现在就满足你。”
宋晚夕慌了,连忙挣脱他的手,紧张地往后退。
她过于着急,小腿撞上后面的椅子,一个踉跄,往后倒。
尤瑾眼疾手快,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回来。
她整个身子撞入尤瑾的怀里,双手撑上他结实的胸膛,隔着衬衫的薄布料,能依稀感觉到他稍高的体温,呼吸里充盈他身上淡雅的香气。
站稳后,宋晚夕的手急忙离开他的胸膛,撑在桌面上,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往后退。
她心如鹿撞,呼吸紊乱。
虽没骂出口,但她看尤瑾的眼神,就是赤裸裸的在骂他。
你有病吧!
真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她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背包,气恼地转身走向大门。
她在玄关处换鞋。
尤瑾大步走过去。
宋晚夕穿好鞋子,拧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
拉到一半的门被她身后撑过来的大手给按了回去。
声音吓得宋晚夕一颤,身子僵硬,掐紧手中的背包,怯怯转身,紧张地仰头看着他。
尤瑾一手撑门,俯视着她。
对她而言,男人健硕魁梧的身躯像泰山压顶,危险的冷气场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爪,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心脏跳得飞快,莫名的惶恐不安。
她知道女人要比男人弱小。
可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深刻的感知。
不管是体格,力量,还是气场,她都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小绵羊,只要这个男人轻轻一捏,她就要碎了。
她清澈见底的眼眸溢着惊慌,怯怯地小声说,“你......你不要乱来,冲动不会有好结果的。”
尤瑾的眼神如猛兽那般凌厉,声音沙哑沉冷:“宋晚夕,你记住了,不安于室,寻欢作乐,都不是你该干的事。”
宋晚夕紧张解释:“我只是想去上班而已。”
尤瑾放下手,后退一步。
宋晚夕转身拉开大门跑出去,过于慌乱连门都没关。
她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恍恍惚惚地进了药研所,心里空落落地坐在实验室里发呆。
“晚夕......”
宋晚夕感觉身体被推了一下,回过神,看着推她的人。
安晓蹙眉,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发什么呆呢?”
宋晚夕端坐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
安晓轻轻叹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能让你在实验室里还能分神的,估计也就是你家里那位了。”
宋晚夕心虚,立刻转移话题,“新的一批实验猴买回来了吗?”
安晓坐到她对面,双手托腮,心累不已:“买回来了,是我所有积蓄垫付的,刚刚去找财务报销,她说好几家经销商的货款迟迟未到账,公司的钱先留着发工资,让我等货款到账了再去报销。”
宋晚夕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安慰,“年尾分红,给你双倍。”
安晓挑眉,打趣道:“是跟你家尤总学的?会给员工画大饼了?”
宋晚夕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很是心累,“能不提他吗?”
“吵架了?”安晓沉着脸,自问自答,“不应该啊,就你们俩现在的关系,一年到头连话都没几句,也吵不起来啊!”
瞧不起谁呢?
宋晚夕张了张嘴,话已经在脑子里过一遍,卡在喉咙,最后还是吞进肚子里。
她不得不承认,的确如此。
这时,传来敲门声。
安晓回了头。
宋晚夕抬眸看向大门,以为是财务,或是销售业务员,柔声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吴薇薇浓妆艳抹的脸上溢满虚伪的笑容,一身艳丽的红色长裙勾勒她婀娜多姿的丰盈体态,缓缓走进来,“嫂子,没想到你的药研所这么难找啊!”
宋晚夕眸光一沉。
安晓脸色骤变,双手环胸,语气极具攻击性,“你来干什么?”
吴薇薇向安晓微笑,彰显她的温和善意:“我来找嫂子的。”
宋晚夕虽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她这个人胜在修养好,脾气也好,“吴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晚夕二十六岁生日当晚,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在几位好友的簇拥之下,她推开会所的门,灯光暗沉,音乐暧昧撩人,几位着装性感的公主搔首弄姿,跳着舞,春色荡漾。
好一幅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糜烂画面。
“呃......走错了。”廖雪挽着宋晚夕的手臂,“晚夕,我们的包间在隔壁。”
宋晚夕甩掉廖雪的手,看似平静地望着沙发上的尤瑾,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结婚两年,知道他绯闻多,玩得花,可亲眼看见这不堪的一幕,难免会悲愤。
尤瑾也看到她了,却异样的淡定,眼里没有一丝波澜,面色如常。
吴薇薇示意跳艳舞的女人离开,关掉音乐,从尤瑾的身边站起来,“嫂子,你别误会,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嫂子?”旁边两位男士对宋晚夕早有耳闻,神色紧张看看尤瑾,又看向宋晚夕,“嫂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尤瑾无视她,继续喝酒。
吴薇薇抱怨,“嫂子,咱们兄弟几个看场show而已,有我在,他们是不敢带公主去开房的,你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阿瑾生气吧?”
闻声,宋晚夕看向吴薇薇。
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跟尤瑾青梅竹马,称兄道弟。
她由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谈何生气?
这女的,倒是挺会来事。
“抱歉,打扰了。”宋晚夕强忍酸楚,转身离开。
长廊上,几位朋友义愤填膺。
廖雪拉住她,“晚夕,我们的包间在前面,你要去哪里?”
宋晚夕顿足,看着廖雪,“互删吧,以后别联系了”
其他人错愕。
廖雪震惊,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宋晚夕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老公鬼混,跟我有什么关系?咱们闺蜜这么多年,你为了渣男,要跟我绝交?”
非要给她安排生日宴,还硬把她带到她最不喜欢的地方庆祝,怎么会没关系?
宋晚夕痛心疾首,用尽所有力气压制此时此刻的愤怒,“吴薇薇给了你什么好处?”
廖雪一顿,眼神闪烁:“我......”
宋晚夕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我跟尤瑾结婚两年了,他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心里清楚。我不是傻子,不需要你和吴薇薇设局来催我们离婚。”
廖雪眼神闪烁,指尖颤抖地摸向宋晚夕,“晚夕,我只是......不想你再被他骗了。”
宋晚夕躲开她的触碰,“我们到此为止。”
她不需要这种为了利益,可以随时出卖她的毒闺蜜。
宋晚夕疾步离开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廖雪被其他朋友包围着质问。
“今天是晚夕的生日,你搞什么飞机?”
“你真收了那个汉子茶的好处?”
“廖雪,这就是你给晚夕安排的惊喜吗?”
——
酒香缭绕的包间里,格外安静。
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笼罩,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尤瑾连续喝了几杯烈酒,慵懒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眸光凌厉,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发现刚刚蒙他眼睛的布条还挂在脖子上,更是烦躁,用力一扯。
蒙眼睛的黑布条被他扯下来,狠狠扔到桌面上,又把西装外套和领带也脱下来,缓缓解着白衬衫上面的纽扣。
吴薇薇双手交叉环胸,气恼地往后靠,与尤瑾并肩而坐,抱怨道:“女人的心眼都这么小吗?看个show而已,这就生气了?我是真不愿意跟女人在一起玩,没意思。”
徐畅给尤瑾的空酒杯满上,“喝酒吧,别扫了兴致。”
尤瑾倾身过去,拿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
烈酒入喉,他淡淡问:“谁设的局?”
几人一怔。
“我们没有设局。”吴薇薇神色慌张,“是巧合罢了。”
尤瑾冷冷勾唇,挑起眼皮瞥向吴薇薇,指着宋晚夕离开的大门,“她是谁?”
吴薇薇慌张不安的眼神飘向其他兄弟,向他们求救。
尤瑾厉声重复,“我问你,她是谁?”
吴薇薇当然知道她是谁。
她是宋晚夕,尤瑾深藏心底不可触碰的逆鳞,是不可踩踏的底线。
“宋晚夕。”吴薇薇怯怯应声。
尤瑾讽刺冷笑。
是啊!她是宋晚夕!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宋晚夕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尤瑾一字一句,“她就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吴薇薇不悦地小声嘀咕,“谁规定药研科学家就不来这种地方玩?”
尤瑾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垂下头,嗓音渐冷,“搞得这么肮脏,有意思吗?”
徐畅看到吴薇薇惶恐不安的神色,颇有义气地为她顶罪,“阿瑾,跳艳舞的公主是我点的,嫂子也是我找关系骗过来的,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嫂子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尤瑾仰起头,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厉目光直射徐畅。
徐畅紧张地吞吞口水,背脊发僵。
——
宋晚夕失眠了。
凌晨,她睡不着,去厨房的冰箱倒出一杯牛奶,煮热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
晚风徐徐吹进客厅,撩动轻盈的纱帘,城市的灯光比夜色还要亮。
一片静谧。
她双手捧着温牛奶,缓缓喝上一口,心里无法平静。
“咔”的一声轻响。
宋晚夕侧头看向大门。
门开了,尤瑾走进来,在玄关处换上拖鞋。
他看着明亮的客厅,微微一怔,视线落到宋晚夕身上。
宋晚夕向来早睡,今晚是例外。
她瞥了尤瑾一眼,大口喝完杯中的牛奶,进了厨房洗干净杯子,熄灯出来。
尤瑾摊开双手双脚,豪迈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仰头靠着沙发背,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过于疲惫,闭着眼一动不动。
宋晚夕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走过。
“在等我?”他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宋晚夕顿足,背对着他,胸口堵着难受。
她轻轻呼气,“不是。”
“看见自己老公在外面鬼混,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话像针扎进宋晚夕的心脏,是尖锐的刺痛感。
可她习惯把委屈深埋心底。
宋晚夕沉默了,那几秒的时间,仿佛无比漫长,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最终,她佯装大度,心平气和地开口,“注意卫生,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让尤瑾彻底破防。
他从沙发上起来,疾步冲向她,握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拽。
宋晚夕猝不及防,被拽着转身,手腕传来阵阵疼痛。
她慌了,眼底蓄了泪光,“尤瑾,你干什么?”

尤瑾的爷爷奶奶都是大学教授,不喜欢城市的生活,退休后就一直居住在乡下,两老的身体向来很好,还经常游山玩水,到处旅游。
走了,是离家出走,还是......
“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小区门口,你帮我收拾几套衣服。”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低落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必须带上她一起回老家,肯定不是小事了。
“好。”宋晚夕急忙挂断电话,下床收拾。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拿出行李袋装了几套衣服,再跑进尤瑾的房间。
她找不到尤瑾的行李袋,时间紧迫,她顾不上尤瑾是否介意,把他的衣服也塞入自己的行李袋。
十几分钟后。
她站在小区保安亭外面等着。
忘了带伞,毛毛雨越下越大,凉风夹着寒意,吹得她发颤。
熟悉的豪车在路边停下来。
宋晚夕拎着行李袋跑过去。
尤瑾下车,绕过车头,冲向她。
“我找不到你的行李袋,把衣服都......”宋晚夕跟他解释,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扔到后车厢。
随即甩上后车厢的门,扯开副驾驶门,“上车。”
宋晚夕顿了两秒,没时间纠结,坐入副驾驶。
车内芬芳馥郁,座位宽敞舒适,冷气有些低,吹得她身子发寒。
她发丝和衣服都湿了。
整洁干净的车厢没有半点杂物,她不知道纸巾放在哪里。
尤瑾迅速上车,边扣安全带边启动车子,“系安全带。”
宋晚夕反应过来,急忙扯来安全带扣上。
车速很快,近光灯照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像无数个白点点在漆黑中飘舞。
雨刮缓缓滑动。
车厢格外静谧,宋晚夕靠着椅背,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抱紧手臂,轻轻摩挲。
尤瑾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蓦地,他伸手往她面前的箱体轻轻一按。
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纸巾口罩和消毒液。
宋晚夕一怔,侧头看他。
车厢很暗,男人俊朗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清冷。
目不斜视,还能知道她想要纸巾?
“谢谢。”宋晚夕绵软的语气轻喃,拿出纸巾擦拭头发和衣服上的雨水。
她把脏纸巾放入自己的口袋里,关上暗格,侧身靠着窗。
尤瑾按着控温键,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
顷刻,宋晚夕觉得身子变得暖和。
四个小时的路程,对两个没有话题的人来说,是相当压抑的。
宋晚夕习惯早睡,实在耐不住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她的手被轻轻一推,传来尤瑾的声音,“到了。”
宋晚夕立刻清醒过来。
才发现,她的座椅不知何时被调得很低,半躺的姿势。
尤瑾下车,关上门。
宋晚夕急忙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凌晨三点的夜。
农村里的独栋田园风别墅灯火通明,门口白灯笼高挂,门前坐满了守夜的村民。
宋晚夕从来没有参加过夫家这边的丧事,怕自己会出错,不自觉地往尤瑾身边靠近。
这时,一位微胖的中年妇女跑出来,“是尤家的大孙子和大孙媳回来了!”
“冯嫂。”尤瑾打招呼。
宋晚夕接着他的话,礼貌颔首,“冯嫂好。”
冯嫂是隔壁邻居,她拿出白布条,绑在尤瑾的手臂上,带着哭腔,“阿瑾,太突然了,你爷爷最后一面是见不到了,回来送他一程吧。”
冯嫂系好带子,又来到宋晚夕面前,把白色花夹子卡到宋晚夕的头发上,叮嘱道:“阿瑾媳妇,呆会进去,跟你老公一起给爷爷上香,烧点纸钱,还要敬三杯酒。”
“爷爷他......”宋晚夕心尖隐隐作痛,声音哽咽了。
她嫁入尤家两年,只有爷爷奶奶喜欢她,对她关怀备至,宠爱有加。
虽然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跟着尤瑾回来探望他们,但她是真心喜欢爷爷奶奶的。
“是猝死,坐在客厅里看新闻,闭上眼眯了一会,人就没了。”冯嫂悲痛诉说,热情地挽着宋晚夕的手往里面走。
宋晚夕心里沉甸甸的。
别墅里,四处摆满形形色色的葬礼物品,花圈围绕,棺材位于中央,盖子是打开的,爷爷笔直地躺在里面,全身盖着很多白布,布上面还叠着铜钱和符纸。
铜钱叠上,是不能掀开白布看逝者的,否则影响轮回路。
棺材之下,香炉插着点燃的蜡烛和香,火盆烧着金银纸钱,熏烟袅袅。
南摩大师穿着道袍,坐在旁边闭眼诵经。
在冯嫂的指引下,她和尤瑾一同给爷爷烧了香,磕头、烧纸、敬酒。
礼数做足,遗憾的是不能掀布看爷爷最后一面。
冯嫂指着旁边的椅子,“阿瑾,阿瑾媳妇,你们到那边坐着守夜吧,若是累了就回房间休息。等你们的家人全都回来,你爷爷才可以出殡的。”
“奶奶呢?”宋晚夕四处张望,没发现奶奶的身影。
冯嫂长叹一声,“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老伴去世,伴侣是不能相送的,我们把她送到医院调养几天,等你爷爷出殡之后,才能接她回家。”
宋晚夕很是心痛,忍不住眼眶都湿润了。
爷爷奶奶相爱了一辈子,死后却不能相送,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宋晚夕跟着尤瑾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人之间相隔一张空椅子。
空气里满是熏香和烧纸的刺鼻味道,南摩大师嘀嘀咕咕的念经声,门口守夜的村民细细碎碎地闲聊家常。
氛围显得格外悲切
宋晚夕忍不住侧头看向尤瑾。
他靠着椅背而坐,双腿微微张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前面,宽厚的双肩宛如大山压着,给人一种深沉悲痛又无力的感觉。
他的视线定格在爷爷的棺木上,眼眶充血泛红。
他们静坐着。
什么也做不了,守夜的妇人一直在烧纸,点香。
天亮后,陆续有村民过来走动,祭拜,送白金。
早餐和午餐,宋晚夕都稍微吃了点东西。
尤瑾却一口未吃。
到了下午,尤瑾的父母和小叔一家才不紧不慢地赶回来。
堂妹尤珍妮拿着手机现场直播爷爷的丧事,她是在大城市长大的,对乡下的丧事习俗倍感新鲜,显得格外激动。
村民看在眼里,怨在心里,觉得她过分又任性,却没有人敢出面阻止。
直到她直播间被禁,才消停下来。

客厅的气氛愈发压抑沉默。
这时,春姨爽朗的声音传来,“老太太,你大孙子阿瑾回来了。”
尤奶奶心里很是开心激动,但脸上的笑容随即收敛,故作不悦地端坐着不动。
尤瑾走进来。
他一身优雅的黑色长衫长裤,衬得他矜贵的气质更显几分沉稳清冷。
他的视线扫过宋晚夕,几秒的顿停,最后落在奶奶身上,礼貌打招呼,“奶奶。”
尤奶奶阴阳怪气,“刚下飞机就往家里跑,我还以为你是想你媳妇呢。没想到你们夫妻是一前一后分开过来的。”
尤瑾眸色微沉,没有回应,转身向其他长辈一一打了招呼。
“阿瑾,过来坐。”吴薇薇笑容灿烂,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
换作其他场合,他或许会坐过去。
但今天有奶奶与其他长辈在。
他不失大体地坐到宋晚夕身边,两人虽然相隔一点距离,但也同在一条沙发上。
他这反常举动,倒是让宋晚夕有些不自在,身子不由得绷紧,乖巧地坐着,神色淡然。
吴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粘着闪钻的美甲隐隐掐成拳,一口气堵在胸口里。
她觉得有必要让宋晚夕看看,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什么叫阶级代沟,什么叫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一个大山沟出来的穷村姑,是如何融不入她们上流社会的豪门家庭。
吴薇薇立刻抛出一个彰显她高大上的名媛身份的话题,“这次去旅游,我被邀请参加LV的新季时装秀,最新系列真的太好看,太有品味了。”
尤珍妮瞳孔震惊,捂着嘴讶然:“天啊,LV的时装秀一般只邀请代言人,有社会影响力的大人物,时尚界名流,以及超超超顶级VIP,薇薇姐你竟然能被邀请去现场看新季时装秀,太让人羡慕了。”
吴母满眼骄傲,自豪解释,“我女儿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跟LV副总的千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尹婵娟谄媚的口吻接话,“薇薇啊,那你是不是有办法拿到LV最新的限定款?”
吴薇薇微笑,“当然,阿姨看上哪一款,可以跟我说,我送给你。”
尹婵娟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更是收不住,“哪能让你破费啊。”
吴薇薇奉承,“阿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知道叔叔最喜欢收藏名酒,特意托朋友从法国原产地寄了几瓶采用稀有干邑葡萄酿造而成的世界名酒,是限购版路易十三·干邑系列,再过几天就到了。”
几十万一瓶酒倒不是尤宏盛买不起,主要是有钱买不到才更加珍贵。
尤宏盛笑逐颜开,满眼欢喜,“薇薇这孩子真懂事,也不知道哪个有福之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孩。老吴啊,我是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优秀的好女儿。”
吴父暗戳戳地笑道,“我女儿的确优秀,想当初,我也说给你做大儿媳的。”
言外之意,是你大儿子没福气,不要而已。
二婶感慨奉承,“是啊,薇薇长得漂亮,有大本事啊!接触的朋友都是时尚界最有名气的大人物。”
二叔笑道:“奈何我家没儿子,要不我也想要薇薇做儿媳。不过,尤晨年纪也不小,不如......”
吴父连忙打断:“阿晨吊儿郎当,像长不大的叛逆期少年。我倒是喜欢阿瑾做我女婿,只可惜他已经结婚了。”
热闹的客厅,聊着奢侈品,聊着吴薇薇的优秀。
宋晚夕丝毫没有因为吴薇薇强大的人际关系而觉得自卑,她只觉得无聊,完全融入不了这种圈子,像个局外人。
奶奶对他们的话题也毫不感兴趣,摸摸宋晚夕白皙柔软的手背,轻声轻语,“晚夕啊,都结婚两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宋晚夕身体僵住,心脏一缩,整个人像点了穴似的,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住。
尤瑾坐姿随性,一手搭着沙发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垂眸在看电子邮件。
许是听见奶奶的话,他眸色微微一沉,滑动屏幕的大拇指也僵住。
奶奶忧心忡忡问:“是不是我大孙子身体有问题。”
宋晚夕尴尬抿唇,挤着微笑摇头,找了借口:“奶奶,主要是我太忙,还不想要孩子。”
他们没有孩子,奶奶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尤瑾的身体问题,宋晚夕心里很是感动。
或许是因为孩子的话题,也引起其他人的专注聆听。
奶奶知道宋晚夕的工作性质,也很能理解,虽有遗憾不能很快抱到曾孙,但还是心疼地安慰,“晚夕,工作太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
“好的,奶奶。”宋晚夕笑容微甜。
奶奶又好奇问:“最近在研究什么项目啊?”
“ALS神经元抗体研究、小儿骨胶原纤维不足药理研究。还有两款罕见病毒的疫苗试剂研究。”
尤奶奶揉揉她的手,感慨道,“都是罕见病啊,你之前的专利药也是治疗罕见病的,这罕见病人数量不多,收入还够支撑研究新药吗?”
这问题,让宋晚夕有些尴尬了。
因为她确实缺少资金。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大学化学系教授,对药理也有一定了解,很能理解同为科研人的艰辛和困难。
宋晚夕聪明坚韧,恬静乖巧,又同样是搞科研的,最是深得奶奶的心。
不像她的儿孙们,只会在商场上逐利,满身铜臭味,赚的钱够后代几辈子挥霍也花不完,却对国家和社会鲜少做贡献。
这时,尤宏盛冷声轻嗤,语气轻蔑,“一个连制药厂都没有的小小药研所,能扛打的两款罕见病药,国外效果一般的同类型药物都卖到三十几万一针,你的专利药效果好但不赚钱,才几万块一针,你这哪是做生意的料?明明是做慈善,你还是早早关了药研所,回家做家务,照顾好阿瑾的生活起居,安心做个家庭主妇吧。”
闻声,尤瑾把手机按成黑屏,缓缓抬头,清冷的眸光望向他父亲尤宏盛,脸色沉得很。
公公轻蔑的话语让宋晚夕极度不爽。
她虽内向文静,不争不抢,但她绝非好欺负,特别是诋毁她事业的人。
宋晚夕张嘴,刚想反驳,话到嘴边时。
奶奶骤然暴怒。
“你一个奸商,赚穷人的辛苦钱,剥削员工的福利,在股市上冷血收割,对国家毫无贡献,只会毫无节制地赚钱,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药研科学家指指点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尤宏盛被老母亲骂得没了脾气,诺诺连声,“妈,我就是觉得她的小公司不赚钱,没必要费时费力搞下去而已,你不至于把我说得这么难堪吧?”

听到“老公”二字,吴薇薇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呵呵,也是哦。那你在这里等吧,我到处逛逛。”
宋晚夕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门外的椅子上,手中紧紧攥着包带,目光时不时地望向紧闭的大门。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紧接着是低沉的开门声。
她紧张地站起来。
会议室里陆续走出一些人,从他们稍大的年纪和矜贵的气质来看,不像员工,倒像是股东。
这可不是普通会议,还好她刚刚没被吴薇薇忽悠着冒失闯进去。
这些人步伐沉稳,仪态端庄地从宋晚夕面前走过。
直到最后,她看见尤瑾出来了。
他边走边低头看资料,跟身边的助理在交代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
“尤瑾。”宋晚夕轻声喊他。
尤瑾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她。
他的眸色微微一沉,盖上文件递给助理,走向宋晚夕。
宋晚夕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带子,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内心的紧张。
尤瑾靠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确认没有未接来电后,又将手机放回口袋。
“你来了多久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宋晚夕轻轻摇头,“没有,刚到。”
“下次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他说。
“好。”宋晚夕不知道他这话是何种意思。
是怕她等太久?
还是希望她先预约,以免妨碍他的工作?
尤瑾交代助理,“你把早上拟好的合同打印两份送到办公室来。”
助理应声,“好的,尤总。”
他又对宋晚夕说:“到我办公室去谈。”
宋晚夕轻轻点头。
尤瑾的大长腿稳步往前走,宋晚夕跟在他身后,小步子走得很快才勉强跟得上。
望着男人宽厚伟岸的背影,他黑色西装很是合身,儒雅沉稳,气宇轩昂。
在转弯处。
尤瑾突然刹住脚步,侧头看向角落。
宋晚夕没刹住脚,直接撞了上去,吓得往后退一步,摸摸脑门,小声说:“不好意思。”
尤瑾回头看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大碍,指着前面的门,“你先到办公室等我。”
“好。”宋晚夕没多想,越过他往前走。
尤瑾看宋晚夕进入办公室,随后左转,进入楼梯间,把吴薇薇从里面拉出来。
吴薇薇摸着手臂,痛得龇牙咧嘴,“阿瑾,放手......放手......痛痛痛......”
尤瑾神色淡漠,肃冷道:“你怎么又跑到我公司来?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吴薇薇连忙解释:“我不是来找你的,珍妮不是在你公司实习吗?我是来找珍妮的,她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我只好到处逛逛,开直播打发时间。”
尤瑾:“珍妮在三楼,你跑到二十楼?”
吴薇薇委屈巴巴,“嫂子找不到你,是我送她上来的。”
“下去。”尤瑾松开她的手臂,转身往办公室走。
吴薇薇揉了揉被尤瑾握疼的手臂,气得咬牙,委屈嘟嘴。
她走到电梯前,按了下键。
不一会,电梯门打开,助理拿着两份合同出来。
吴薇薇立刻拉住他,“陈助理,你等等。”
陈助理疑惑,“吴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手中的合同,是尤总要的吗?”
陈助理应答:“是的。”
“什么合同?跟那个女的有关系?”
陈助理严肃道:“这是商业机密,吴小姐想知道,可以去问尤总。”
“我是你尤总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的。”吴薇薇气恼地说完,一把夺过陈助理手中的资料,转身背对着他,快速翻看。
陈助理慌了,急忙去抢。
可男女有别,吴薇薇越是躲着,他根本抢不到,“吴小姐,请你把合同还给我。这是尤氏集团,不是你家小花园,你别太过分了。”
吴薇薇嗤之以鼻,把合同还给陈助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商业秘密?砌!不过就是一份投资合同。”
陈助理气得脸都黑了,拿着合同往办公室走去。
吴薇薇进了电梯,门在缓缓关上,她的眼神由愤怒不屑,逐渐变得阴鸷冷森。
——
偌大的办公室里,宽敞气派。
宋晚夕坐在尤瑾的办公桌对面,翻看陈助理拿进来的合同,片刻,她把合同放到桌面,端坐着身子对视尤瑾。
尤瑾给她递笔,她没接。
“你不是过来签合同吗?”
宋晚夕从容淡定地开口,“尤总,我很清楚我公司不值这个价,你给的条件非常诱人,换作任何一个生意人,都会毫不犹豫签下这份合同的,但绝对控股权是我的原则,绝不让步。”
尤瑾挑眉,似笑非笑地放下笔,“你是觉得我会同意百分之49的控股?”
宋晚夕眸光坚韧,声音温柔有力,“我不觉得你会同意。”
尤瑾沉默,深眸如渊,静静望着她。
宋晚夕被看得耳根有些热,心情莫名紧张。
他叱咤商界多年,雷厉风行,气场全开,一个眼神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
既然各持己见,都有自己的原则,宋晚夕觉得没有必要勉强了。
“我今天来,是想再努力努力,希望尤总考虑一下少投资,少占股。”宋晚夕顿停,抿了抿唇犹豫几秒,语气硬了几分,“但是,不合作也挺好的,我并不想和你捆绑得太深......”
她话还没说完,尤瑾脸色骤暗,声音冷沉有力地打断,“可以。”
宋晚夕错愕。
尤瑾严肃补充:“我让助理改合同,你占百分之51的绝对控股权,但经营权和定价权必须交给我。”
没想到转折得这么突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宋晚夕心潮澎湃,喜上眉梢,内敛地抿着弯弯的唇角,点点头答应。
此时,铃声响了。
尤瑾拿起桌面的手机看一眼,眉心轻蹙,接通放到耳边,“什么事?”
宋晚夕不知手机那头是谁,说了什么,只见尤瑾的脸色骤沉,紧张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在哪?我现在过去。”
宋晚夕茫然地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里。
没有留一句话,就丢下她。
她大概猜到打电话的是吴薇薇了。
这一瞬,她既悲凉,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