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全身而退。
实在荒谬。
实在不公！
4
那日爹爹心力交瘁，没有立即回应裴青玄的提议。
只是喊人将我扭送去柴房。
不知明日，他们会不会将我送走。
我落寞的取下腰间的玉笛，哭着吹奏了母亲教我的《清平调》。
门外的婢女语气不满。
“还在吹这靡靡之声，夫人殁了还如此不识礼数！”
“都这般不要脸了，怕不是故意气死大娘子！”
我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她们这才不再念叨。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然天黑。
有人叩响了木门，轻唤一声‘雪柔’。
“你可还好？”
“是我，青玄。”
他翻墙而来，径直走到我身前。
见我木木看着他，他笑了笑。
强行将我压在身下，放肆亲吻我的脖子。
“你别怪我，不然你爹爹真的就把你送走了。”
“现在说开了，任谁也不会娶一只破鞋。”
“我娶云儿是父母所迫。”
“其实我最喜欢的人是你，这几日总是想起你躺在我身下的模样……”
“往后你就住在我买的院子里，到时候服侍我一个人就好。”
他猴急的亲吻我的脖子，黏腻感让我作呕。
推开了裴青玄。
下意识捂住嘴巴，强行忍住恶心。
“你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有了？”
裴青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事，试图朝我贴近。
我忍住不适，冷冷的看着他。
“就为了霸占我，故意害我被众叛亲离？”
裴青玄有些紧张，朝我讨好的笑了笑。
“可我爱你的心没有变。”
“我最近时常梦见你，心中对你满是亏欠。”
“眼下也就这法子能将你留在我身边，却害你身败名裂。”
“我会用一生来弥补你。”
听着裴青玄满脸认真的许诺，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都留了出来。
“你这是要逼死我。”
“别胡说八道，死不死的，不是还有我吗？”
裴青玄有些愧疚。
抬手搂我时，我一声尖叫吓退了他。
门口迅速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不得已翻墙离去。
等哥哥赶过来的时候，四处一片寂静。
我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抬头看向了满目失望的哥哥，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心。
那一夜后，我身子越来越差。
整个人浑浑噩噩，没有人愿意搭理我。
哥哥也在忙自己的事情。
而裴青玄开始着手婚事，没有再来找我，也不知我病入膏肓。
待到迎娶侯府千金之日，他才撞见了街上的一抹洁白。
“晦气！今日我娶妻，怎么没有清场！”
“少爷，这可清不得，顾小姐虽声名狼藉，但也是郡主之女。”
“顾小姐？！哪个顾小姐！”
裴青玄恍若雷劈，一手扯过小厮的衣襟。
“就是顾雪柔啊，她昨日殁了！”
裴青玄迅速朝小厮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我哥哥脸色惨白的抱着我的牌位。
四目相对之间，裴青玄愣在原地。
嚼舌根的老妇们叹息不已。
“没成想大夫人殁了，顾小姐也跟着走了。”
“听说腹中还有个孽障，现下都不知如何处理。”
“像是许给了丞相家配阴亲了……”


扯过我的玉佩，扭头看了眼他。
裴青玄眉头紧皱，正死死的看着我。
裴大娘子闻言捂着心口，无比错愕。
连忙上前接过爹爹手中的玉佩，来回查看。
只见她眉头突然一松，随意将玉佩丢回父亲的怀中。
“什么贴身之物，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裴家的。”
“顾小姐没必要胡编乱造，毁我儿清誉。”
“当初你在他清修时就缠着他，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原是不想说，如今也不得不说。”
“为了勾引青玄，顾小姐将自己的贴身衣物寄给我儿，这京城怕是只有你这么不要脸。”
裴夫人冷声说出，瞬间把我立在人群中间。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怪不得今日不见大小姐，原来是她气死了自己母亲。”
“真是不知廉耻，大众广庭之下说出自己不守贞洁！”
“怪不得顾大娘子死都不愿再见她一眼，皇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
“以后还会有谁愿意娶她！”
我咬着下唇，听着众人的数落难堪不已。
父亲气得满脸通红，用玉佩砸在我的头上。
哥哥亦是失望的摇头，指着我叹气。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顾家人！”
父亲的话掷地有声。
我错愕的看向父亲，可他甩袖而去。
丝毫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裴青玄叹了口气，一脸道貌岸然。
“雪柔纠缠我多年，可我心中只有云儿。”
“如今听闻她要下嫁去乡下给人做妾。”
“我与云儿商讨一番，心中终究不忍多年好友如此下场”
“左右是我不该将你做的混账事告诉你母亲，不然也不会让她心痛致死。”
“看在往日情谊上，我会给你买个房子养你到老，你也无需外嫁。”
“待在别院清修，别再想那些腌臜事。”
“为你自己赎罪吧！”
我听着裴青玄可笑的话语，捂着被砸破的头。
缓缓躬下身，抽出了自己的鞋子。
而后，恶狠狠的砸在裴青玄的脸上。
若是按照祖宗规定，女子的脚都不得给男子看。
可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哪还在乎这些？
凭什么女子生来就要守节？
而男子只需说几句深情之言，就
扑上前拉住哥哥的手，只求他狠狠打我一顿。
可哥哥长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拖出柴房。
他带我去到娘亲的别院，父亲却挡住了我的去向。
“是你母亲不想见你。”
“你实在是丢光了皇族脸面，你母亲可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啊！”
“不知廉耻，自甘下贱！”
“我会和圣上求旨，把你嫁给你远方表哥！”
“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听到父亲决绝的话语，我如遭雷劈。
站在原地险些晕倒，还是哥哥扶住了我才堪堪站住。
而哥哥低头看了我一眼，亦是满眼嫌弃。
“好在裴青玄修佛心善，才不至于让你被街头巷尾议论。”
我当即愣住，正要辩解时屋内传来阵阵哭声。
他们全都跑了进去。
推搡间把我掀翻在地。
我磕破了头，一脸血的坐在地板上。
只听到父亲和哥哥的哭声传来。
母亲死了。
就在我的十八岁。
2
我发起了高热。
合上双眼，我梦见了三年前。
我与裴青玄是青梅竹马，私心恋慕于他。
可大师说他命里有一劫，必须送去清修。
裴家心疼宝贝儿子，便找了个小寺庙让他带发修行。
他只消吃素菜、戒女色，一年就可化解。
那时候，我时常托人送些糕点和坊间有趣的物什给他解闷。
待到他清修结束，我才鼓起勇气。
软磨硬泡之下，他才答应与我好。
裴青玄纵容我的贴近。
还将自己的贴身玉佩赠我，满腹柔情。
我以为我们已经私定终身。
故而除了床榻上的事，别的我们都做过了。
“我的清白，是要给娶我的人。”
“裴哥哥会是那个良人吗？”
树叶摇晃，还有几分闷热。
我衣衫单薄，脸颊绯红。
起身点了点裴青玄的鼻尖，只见他眼眸发暗。
突然将我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看我。
顿时，我心如擂鼓。
他的青丝划过我的脖颈，激起我浑身颤栗。
我下意识颤了颤，他轻笑出声。
“雪柔，我会对你负责。”
“给我，好不好？”
我害羞的点了点头，却不知会将自己至于深渊。
那时的甘美，在此时想来犹
如砒霜。
梦醒时，我趴在床边呕了一地。
这几日吃得少，吐得多。
现下吐的都是酸水，喉咙一阵刺痛。
听到外面的哭声，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却见院里挂上了白布。
哥哥见到我时，脸色凝重。
“回去吧，爹爹不准你去灵堂。”
“现下裴家人在祭拜，你去到那里只会给顾家丢人。”
我怔了怔，后退了几步。
脸色冰冷的站了片刻，却不敢走出院子。
当初我是真心托付，从未想过留证据。
如今百口莫辩。
恍惚间，我像是记起了什么。
连忙抽出自己腰间的玉佩，拿给哥哥看。
“这是裴青玄的贴身之物，可以证实他与我之间是情投意合！”
“如今他相中了风头正盛的侯府千金，才将我一脚踢开！”
“我虽是糊涂，可也不是轻易就将自己托付出去的浪荡女子啊……”
我跺着脚，满眼期盼的看着哥哥。
“让我见见母亲最后一面，求您了。”
哥哥接过我掌心的玉佩，又看了我一眼。
最后还是心软，偷偷把房门打开。
他自个先行离去，而我等了一会才出来。
去到大堂时，裴家人还没有走
裴青玄第一个发现了我，脸色变了几变。
“顾雪柔！你还要纠缠我吗！”
他大喝一声，人们迅速看向了我。
3
大娘子突然身死，最受宠爱的女儿却没有出现。
众人本就奇怪，当下都朝我看来。
只见爹爹脸色铁青，瞪了我一眼。
“来这里作甚！赶紧回去！”
“见笑了，雪柔因为母亲离世悲伤过度，头脑有些不清醒。”
父亲死死握紧了我的手，就算我什么挣扎他都不肯松开。
眼见着离母亲的棺椁越来越远，我扑通一声跪地。
求着爹爹让我见最后一面，他却置若未闻。
眼底的厌弃，让我如坠冰窖。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裴青玄当初送我的玉佩。
“我没有勾引他！是他哄骗我失了身！”
“您为何只信裴青玄一人之词！”
“明明是他气死了母亲，凭什么允许他来却不准我来悼念！”
众人哗然，无不看向一脸菜色的裴青玄。
而爹爹脸色同样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