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莲只是无动于衷地笑了笑。
“宋明，你装什么？”
“喝几口酒就能死人？”
“以前你跑客户的时候，不是挺能喝的吗？”
以前，我确实能喝。
那会我和江莲刚大学毕业，就一起创业。
为了拿到订单，我经常陪客户喝酒。
遇到刁钻的客户，还得陪他们喝一通宵。
第二天早上去医院洗完胃，晚上继续喝。
那时候我健康，身体能扛。
江莲心疼我，常常替我挡酒。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从前爱我如命。
不但在生意上为我冲锋陷阵，还善于勤俭持家。
她连家务都不舍得让我碰，总是一个人大包大揽。
可这样的贤妻，偏偏患上了肾病。
八年前，她肾衰竭，走到死亡的边缘。
医生说再不换肾，她就会死。
情况紧急，肾源迟迟找不到。
万幸的是，我的肾和她的匹配成功。
我毫不犹豫要捐肾，医生却劝我慎重。
因为我的肾功能也不是很好。
如果捐掉一个肾，很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
极有可能是以命换命！
为了救江莲，我无怨无悔割掉了一个肾。
我知道自己活不长，照顾不了江莲。
所以才欺骗她，找了个演员假扮富婆，伤透她的心。
如今，她功成名就，又找到了爱她的人。
我本该满足的。
可是，看到她对我如此冷漠，我为何这样心痛？
随着一瓶一瓶的酒液灌进肚子，我的肾开始不堪重负。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全身的血液似乎沸腾了起来。
恶心、胃胀，全身的器官都在疼。
呼吸越来越困难，这是濒死的症状。
我绝望地看向江莲，她依然无动于衷。
我惨笑了一声。
心里发出疑问：江莲，看到我这么痛苦，你开心吗？解气吗？
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会不会为今天的事后悔？
就在我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包间门。
“你们都给我住手！”
“宋明已经是肾衰竭晚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你们灌他酒就是杀人凶手！”
说话的人正是苏磊。
他一边呵斥灌酒的女人，一边用手把她们推开。
灌酒的人怕负责任，都停了手，一哄而散。
苏磊给我打了120。
在等救急车的过程中，苏磊抱着我大哭。
“你怎么这么傻啊！”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牺牲这么多，值得吗？”
江莲在一旁冷眼看着，手里还优雅地端着一杯酒。
“什么牺牲？”
“宋明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还能为女人牺牲？”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尊严，今天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苏磊盯着江莲，义愤填膺。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冷漠残忍感到后悔的！”
江莲轻蔑地笑了笑。
“不会。我后悔的是，曾经爱过他。”
“这是我的耻辱！”
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江莲，你就那么厌恶我吗？”
“是不是看到我死，你才会开心？”
江莲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冰冷。
“是，那你去死啊！”


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挣扎道，“你放开我！”
肖凡抓起我的手，往他胸膛上用力一推！
顷刻，他摔倒在地上，额头撞到了桌角上。
鲜血在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江莲急忙冲过去，将他扶起来。
“阿凡，你怎么样了？我给你叫医生。”
说着，给助理打了电话。
肖凡一脸痛苦的表情，却强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别劳师动众。”
说着，还故意瞥了我一眼。
“你别怪宋先生，他不是故意的。”
江莲扶着肖凡，满脸怒气地看向我，“宋明！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捂着疼痛的肾部，嘲讽地笑了笑。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是肖凡陷害我，你信吗？”
江莲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刚刚的一切，我都看见了，你推了他。”
“推了人还反咬一口，你太恶毒了！”
“阿凡刚才还好心劝我买你推的酒，你真不配得到他的半点同情！”
我放弃了解释，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我。
“既然你这么看我，那我无话可说。”
我拿着酒，推开包厢的门。
江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站住！”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见她那张明艳的脸，此刻正冷若冰霜。
“还有什么事，江小姐？”
“给阿凡道歉！”江莲命令道。
我攥紧了拳头，看向她凌厉的目光。
自知今天若不道歉，根本出不了这包厢的门。
肾部又传来一阵阵痛楚。
反正快死了，何必再争这一口气。
我道歉就是，如果她开心。
于是，我转身朝肖凡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不应该推你。”
肖凡满意地笑了笑，故作大方。
“宋先生客气了，我没事的。”
随后，他拿过我手中的酒。
“你这几瓶酒，我买了。”
“知道你过得不好，就当接济你了。”
“以后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不要糟蹋自己。”
虽然知道他不安好心，我还是说了声谢谢。
再次转身，要走出包厢。
江莲却一把扯过我的手，将我扔在沙发上！
“我先生买了你的酒，你不应该陪喝吗？”
我头晕目眩，低声求饶，“抱歉，我不能喝酒。”
医生一再叮嘱我，肾病患者不能喝酒。
如果我想多活几天，就要戒烟戒酒。
肖凡假惺惺地给我求情，“莲莲，要不算了吧，听说他得了癌症，喝酒不好。”
江莲嗤笑，“癌症？怎么可能？”
“我看，他就是买通了医生，想从我这里骗钱！”
肖凡意味深长道，“就算他骗你，想必也是有苦衷的。”
“虽然他以前嫌贫爱富抛弃你，但我还得感谢他。”
“不是他有眼无珠，我又怎么能有机会娶你呢？”
听到他这么说，包厢里的人顿时鄙弃地看着我。
“你就是抛弃江小姐的渣男前任？”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负心汉！”
“大家快上！灌死这个渣男！”
刚才被我拒绝的女人拿着一箱酒，阴狠地朝我走过来。
在她的怂恿下，一群女人围了上来！
她们争先恐后地往我嘴里灌酒。
我惊恐地看向江莲，“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这么短的时间，我如何能筹到50万呢？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朋友苏磊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知道我缺钱，给我介绍了一份在会所售酒的工作。
我饭都没有吃，便前往他发给我的地址。
到了门口我才发现，这里是南城有名的会所。
“玫瑰”会所，是富婆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里卖着价格高昂的名酒，一瓶酒的价格动辄百万。
成功卖出去一瓶，光提成就有好几万。
如果顾客大方，还会有不菲的服务费。
工作顺利的话，我卖几瓶酒就够还江莲的债了。
我调整好状态，便走进了会所。
经理让我去5号包厢，推销酒品。
我拿上几瓶好酒，便敲开了5号包厢。
门推开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江莲。
她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坐在主座上。
身旁都是和她身份相当的豪门女性。
除了她本人带的是肖凡，其他女人面前都有男模陪伴。
这种暧昧的场合，我第一反应就是想逃开。
肖凡却发现了我，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我扯进门。
“宋先生，你过来卖酒是吗？”
我支支吾吾，想要逃开，“不是的，我走错了。”
江莲冰冷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
“走错？身上穿着会所的制服，怎么会错？”
“不是来卖酒的？是来卖身的？”
听到这句质问，周围的人发出哄笑声。
我难堪地低头，看到自己的低胸制服里露出了胸肌。
一个男模盯着我，阴阳怪气地说教。
“第一天上班吧？做我们这一行要放得开。”
“别扭扭捏捏，姐姐们不喜欢。”
话落，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忽然走了过来。
她摸了一下我的脸，语气轻佻。
“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看起来挺纯。”
“过一夜多少钱？”
我后退两步，避开她的接触。
“阿姨，自重！”
她的年纪，的确可以做我的阿姨了。
女人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你怎么说话的？”
“来做男模还清高上了？胆敢叫我阿姨？”
“你是活腻了吗？”
我被打倒在地，狼狈地跌倒在江莲脚边。
肾部传来一阵钝痛。
一口鲜血从我嘴里喷涌而出。
女人愣了愣，“你怎么了？装死？讹我？”
我扶着沙发慢慢地站了起来，朝女人摆了摆手。
因为太虚弱，我头一晕，便跌坐在江莲的怀里。
女人顿时笑了起来。
“原来是想傍江小姐，所以看不上我。”
“可人家年轻漂亮，又是南城女富豪，你怎么也不照照镜子，她能看得上你吗？”
江莲眉头皱了皱，眼中带着厌恶。
“宋明，滚开！”
我连忙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离她远一些。
“对不起，江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肖凡过来扶我，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股阴狠。
“我相信宋先生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生病了，需要钱。”
“要不，我们帮他买瓶酒吧？”
“老婆，你觉得呢？”
“一瓶酒的钱都没有你买给我一条内裤贵。”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捏住我的手腕。


前任功成名就的那天，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
电视里播放着记者对江莲的采访。
“作为一名女性，是什么动力支撑你走向成功？”
江莲轻笑，眼中却带着泪。
“最大的动力可能是八年前我患上肾病，前任抛弃了我。”
“我感谢他的不娶之恩，逼我走向新生。”
结束采访后，江莲打来了电话。
“宋明，我出人头地了，你后悔了吗？”
我摸着空掉一块的肾部，苦涩地笑了笑。
“我后悔了，而且得了癌症，你解气了吗？”
江莲笑不达眼底，“这是你当初抛弃我的报应。”
她不知道，我得癌症，是因为当年给她捐了肾。
......
我打算放弃治疗，因为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
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主治医生追了出来。
“宋先生，不用出院了，有人帮你缴了医药费。”
我有些震惊，连忙问是谁做的好事。
医生指了指站在前台的女人，“是江小姐。”
我抬起头，看到江莲那一抹明艳的身影。
寒暄的话脱口而出，“好久不见。”
我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张开手臂。
像之前每次见面一样，想要拥抱她。
这时，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忽然从她身后走上前来，搂上她的腰。
“老婆，他谁啊？”
我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江莲脸上带着不屑，讽刺地开口。
“这就是我那嫌贫爱富的前任，宋明。”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朝我伸出了手。
“你就是宋先生？经常听莲莲提起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莲莲的现任老公肖凡。”
我僵了僵，并没有伸手，只是木然地朝他点点头。
他握住我的手，暗中用力，差点把我的手指骨折断！
我痛得脸色扭曲，却没有吭声。
江莲觉察到我的异常，眉头皱了皱。
“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忍痛看向自己红肿的手指，“没事”。
肖凡松开了我的手。
“对不起，下手重了，忘了你是个病人。”
“我长年健身，粗鲁惯了，不知轻重。”
“莲莲就经常怪我弄疼了她......”
江莲娇羞地喝住他，“别说了，这是公共场合！”
我心中刺痛，懒得再听他们秀恩爱，低头说了句：“我先走了。”
“医药费的事谢了，我会想办法还你们的。”
说完，便转身，仓皇逃遁。
江莲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存心刁难。
“50万，你拿什么来还？”
“靠你跑外卖，一个月不到6000块的工资？”
我脸色难堪，无言以对。
江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要不我给你指条明路？”
我说：“好。”
“去卖！”
我盯着她的烈焰红唇，手中的拳头死死握紧。
脸上却带着笑，“江小姐有资源介绍吗？”
江莲一愣，“什么？”
我轻笑，“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莲大怒，扬起手，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是不是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干？”
我摸着红肿生疼的脸，心头苦涩。
说出来的话却极尽轻佻，“是！”
江莲一脸了然的样子，眼中尽是绝望和讽刺。
“你还是和八年前一样，死性不改！”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我成全你！”
“明天来我会所，我给你介绍富婆。”
我点头答应。
肖凡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挽住江莲的臂弯。
“老婆，你说的是气话吧？”
“要不那50万就当是做慈善，捐给你前任算了。”
“你给我买双鞋都不止50万，买个表也不止500万。”
江莲不为所动，拿了笔和纸，写了张借条扔给我。
眼神却停留在肖凡身上。
“那怎么能一样？”
“你是我老公，他只是负心的前任！”
我捡起地上的借条，瞳孔猛缩。
上面白纸黑字，50万，限我一个月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