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重病去世。
葬礼前一天，妻子却忙着照顾初恋的儿子。
面对我的质问，她理直气壮。
他儿子高烧，我帮帮他怎么了？你妈要是在世肯定也不会计较。
你别整天瞎琢磨，我照顾他儿子，又不是照顾他。
可深夜，我给她打电话，却是她初恋接通的。
她正在洗澡，要不你等等，我把手机拿进浴室给她接。
我沉默了一下，挂断电话。
隔天，妻子打来电话：他儿子高烧一直不退，你妈的葬礼先推迟几天吧。
我独自办完葬礼，甩去一份离婚协议，她却慌了。
......
殡仪馆里。
妹妹扯下林舒晴送的项链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
她根本就不配做我嫂子！
当年妈妈拼了一条命将她从河里救回来，自己却落下病根，天一冷晚上咳得根本睡不着，身子越来越弱才64岁就撒手人寰。
哥，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妈妈，有没有你？
怕她情绪更激动，我没告诉她林舒晴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我想劝慰几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听见我为林舒晴设置的专属音乐，妹妹脸色才稍稍缓和。
一定是嫂子在路上了，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缺席。
视频电话接通。
她初恋陈锋得意地向我展示林舒晴为他儿子操办的生日宴。
画面里，一群人正热热闹闹地唱儿歌。
林舒晴举起一块蛋糕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老公，晚点我带一份蛋糕回家，你快祝小君生日快乐。
见我脸色阴沉，她语气不悦。
这么喜庆的日子，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喜庆？
妈妈下葬，我悲痛欲绝的一天，在她眼里竟然是个喜庆的日子。
察觉到言语不妥，她有些慌乱地解释。
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耐心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联系律师拟定离婚协议。
送完母亲最后一程，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墙壁上大红色的婚纱照分外刺眼。
林舒晴被母亲救了之后经常来家里走动。
成天粘着我，喊我楚然哥哥。
她在备忘录记下我的喜好，偷偷准备惊喜。
在我难过时，她默默陪伴，想尽办法哄我开心。
26岁那年，她给我做生日蛋糕，烤箱突然爆炸，玻璃碎片深深扎进肉里。
她却反过来安慰我。
楚然哥哥你别哭，我不疼。但是我破相了，你可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可当她初恋陈锋回来后，她对我的爱变质了。
如同她在日记本里写的那句话。
最爱的人回来了，曾经将就的选择好像无法再继续。
数年感情，我不愿意，也不甘心自己是她将就的选择。
只想对她更好一点，总有一天她会放下过去。
直到今天她缺席母亲葬礼，我才不得不逼自己承认，她根本就不在意我。
林舒晴回来时，已是深夜。
她吧嗒一下打开灯，猛地掀开我的被子。
怎么不给我留灯。
强光刺眼，我缓了好一阵才想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这大半年，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起初，我以为她真的在加班，后来才知道她每晚都哄陈锋儿子睡着之后才回来。
我便不再强撑着精神等她。
唯一做的，就是给怕黑的她，在玄关留一盏灯。
但现在，她人我都留不住，还留什么灯。
可笑。
我淡淡开口，忘了。
她正想发火，瞥见床头柜上的白色胸花，放软语气。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次我就不计较了。
但活着的人总比死人重要，别闹了。
死人？
心底蹭地腾起一股怒火，我厉声呵斥。
林婉晴，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妈，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她楞了一会，眼底浮起愧疚，但语气依然生硬。
我就是念着妈对我的好才提前回来。
但是你没经过我允许就擅自做主将妈提前下葬，这笔账我都还没跟你算，你怎么还有脸冲我发火？
况且，陈锋的儿子小君高烧不退，又赶上他生日我确实走不开，我这么累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呢？
多讽刺。
为别的男人忙前忙后，到头来还指责我不体谅她的辛苦。
到底是照顾小君，还是照顾陈锋，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现在，我连最后一丝体面也不想留给她。
那你还是回陈锋家吧，以免孩子晚上又发高烧。
她闻言一愣，有些意外。
每次提起陈锋，我们之间总免不了争吵，现在我却主动把她往外推。
我侧过身不再理会她铁青的脸色。
她沉默地盯着我，灼热的视线几乎要烧穿我的后背。
片刻之后，客厅传来摔门声。
本以为她去找陈锋了，结果第二天大清早，她却穿着一条黑色裙子站在卧室门口。
还愣着做什么，陪我去祭拜母亲。
不容我反驳，她直接拽着我往地下停车场走。
车子还没开出去多远，她的手机又响起来。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可她瞥了一眼我阴沉的脸色后，破天荒直接挂断。
但屏幕又立即提示了几条新消息，她看完神色有些紧张，直接将车子调头，开到一个路口停下。
楚然，你等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八月酷暑。
车子熄火后，不过片刻，车内温度急速上升。
等我反应过来，呼吸有些困难时，才惊觉车门已经落锁。
林舒晴的电话又打不通。
我强迫自己意识清醒，寻找可以求生的工具。
绝望之际终于找到一把逃生锤砸破车窗。
我昏昏沉沉地爬出来，锋利的玻璃划破手臂。
缓了一阵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就是陈锋住的小区。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滑开他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林舒晴又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家里没个女人真不行，煮粥都能把自己烫伤，还好小君的干妈随叫随到，这下我们爷俩都不会饿肚子了。
我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独自去医院。
刚包扎伤口完，林舒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说好让你等十分钟，我不过耽搁了一会你又闹什么？车窗都被人砸了，还好没丢失什么贵重物品。
你人死哪去了？到底还去不去墓园祭拜。
听到我身后广播叫号的声音，她反应过来我在医院。
才想起高温天气，她为了擦破点皮的陈锋，将我反锁在车内。
我......我一时着急给忙忘了，你快把医院地址发......
不必了。
没等她说完，我冷声挂断，窗外的蝉鸣声让人更加心烦。
陈锋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能让她方寸大乱。
我性命攸关的事，她却一句忘了。
我竟然为了这种女人，白白耗费自己六年青春，甚至牺牲前途。
之前国外一家大型游轮公司找我沟通好几次，希望我能入职皇家加勒比游轮船长。
但船期每次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
海上生活与陆地联系也不太方便，只能依靠卫星电话。
林舒晴独自在家，万一有什么需要我无法及时照顾，便只能拒绝这份工作。
现在我毫不犹豫地联系人事专员。
太好了，秦先生！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船长实在太稀缺了，我们这种豪华游轮就需要您来掌舵，薪资包您满意。
好，麻烦你们尽快帮我安排船期。
挂断电话，林舒晴气喘吁吁地提着食盒站在我面前。
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这的，或许是因为附近就这一家医院吧。
她有些疑惑。
你刚刚说什么船期？是在预定下个月结婚纪念日的旅游行程吗？
我不想与她纠缠，就随便敷衍了几句。
手臂上的纱布还不断渗出鲜血。
她眼底浮起心疼，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一定很疼吧，你坐着别动，我来喂你喝点粥，折腾大半天一定饿了。


陈锋回来后，她很少主动关心我。
我吵过，闹过，只为博取她那点关注。
用来说服自己，我在她心底比陈峰重要。
给自己在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里，一点点煎熬下去的意义。
但最后，都在她的敷衍中，不了了之。
现在，她主动示好，我却只觉得反胃，冷着一张脸没有搭理她。
她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放下汤匙轻声说道。
医生说你得住院观察两天，我先回去帮你拿些换洗的衣物。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态度冷淡，她反而忽然更殷勤。
或许是因为愧疚吧，毕竟，母亲救了她一条命。
不过她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马上就要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病房浑浊的空气让我有些胸闷。
我下楼去花园散心。
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林舒晴当着陈锋的面，掀起衣服面不改色地给小君喂奶。
你太惯着小君了，两岁都不肯让他断奶，还特意去打催乳素，多辛苦呀。
没事，等晚上我再多囤点母乳放冰箱。
楚然受伤了，我最近去不了你那。
陈锋压下眼底的不悦，神色轻佻撩拨她的发丝。
那晚上我饿了，也能喝吗？
林舒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
这就是她嘴里说的回家拿衣服。
过去无数个日夜，她到底为了陈锋明里暗里骗了我多少次。
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再也看不下去，我径直回家收拾行李。
才收拾到一半，林舒晴匆匆回来扯下我手中衣物，语气埋怨。
我都说要帮你回来拿换洗的衣服，你何必辛苦自己跑回来。
我有些错愕。
结婚之后，她越来越理所当然享受我的付出。
习惯永远干净整洁的房间，精心准备的一日三餐。
她只会指责我哪里没做好，不会亲自动手收拾，却乐意在陈峰那当贤妻良母。
我盯着她空荡荡的脖子，猛地想起了什么。
平安扣呢？妈送你的平安扣去哪了。
她根本就不配做妈妈的儿媳，现在我要离开了自然要带走。
林舒晴面露难色，磕磕巴巴地解释。
小君一直发烧我就送他了，希望他平平安安。
你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吧？
我心底蹭地腾起一股怒火。
妈妈临死前都在遗憾没有抱上孙子。
她竟然把我妈的平安扣，送给她初恋的儿子。
是想让我的母亲到死也不能安宁吗！
我猛地一拳砸向她身后的墙壁，怒吼一声。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随便动我妈妈的遗物！
陈锋现在在哪！
林舒晴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我狠狠扼住她手腕。
说啊！陈锋到底在哪！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陈锋牵着儿子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门口。
听说楚然哥受伤了，我特意来看看，小君也吵着要妈妈，就一起来了。
他儿子脖子上赫然带着我妈妈的平安扣。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拽下来，手臂却被陈锋死死按住。
秦楚然，你有病吧？想对我儿子动手。
不不.....不是的，陈锋，你先把平安扣给我，事后我再和你慢慢解释。
林舒晴连忙过来劝架。
这句话却引起陈锋的不满。
这是第一次，林舒晴在他面前向着我说话。
他拽下平安扣，轻笑一声，作势要向我递过来。
却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手心一滑。
几声叮叮砰砰的脆响。
我的头脑瞬间空白。
妈妈的平安扣，就这样在我面前碎成了几块。
哎哟，真不好意思。
你看我这手今天煮粥的时候不是烫伤了吗？实在是不小心，不过这玩意看起来也没多稀奇，回头我赔你。
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
我歇斯底里地按住陈锋的头，用尽全力往墙上撞。
不过片刻，他满脸鲜血。
林舒晴疯了似的拽着我的胳膊。
秦楚然赶快放开手，他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再这样要闹出人命了。
她根本就拽不动怒急攻心浑身蛮力的我。
情急之下，她拿起花瓶砸向我。
我疼得咬破了嘴唇，精疲力尽地松开手，蹲下来双手颤抖试图拼凑平安扣碎片。
楚然......拼不好了，都已经碎了，你别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我抬眸，眼底再无一丝光亮，吐出一个字。
滚。
林舒晴惊惧不已。
这么多年，我连大声说话都怕吓到她，今天却对她态度如此粗暴。
她还想说些什么。
可一旁的小君哭闹不止，她无奈抱起轻声哄着，又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楚然，妈妈已经不在了。
要和你相伴一生的人是我，你先冷静冷静，等我晚上回来好好谈谈。
可笑。
若在林舒晴的心底，真把我当成相伴一生的人，事情就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本以为林舒晴嘴里说的回来，又是如往常无数次敷衍的谎言。
没想到不过两小时，她就出现在我眼前。
一向精致的她妆容花了，头发也凌乱不堪。
她一路狂奔回家，好像再晚一点，就会永远错过什么。
我跑了十几家商场才买到这条一模一样的平安扣，别生气了好吗。
我语气极冷，不一样。
她愣了几秒，将平安扣放进我掌心，语气带着几分罕见的讨好和卑微。
你仔细看看，是一样的，连翠绿的飘花位置都一模一样，我找了很久呢。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我将平安扣随手扔进垃圾桶。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玉，也不会有一丝不变的感情，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