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小说 其他类型 百棺夜行玲玲李少白无删减全文
百棺夜行玲玲李少白无删减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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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兰舟

    男女主角分别是玲玲李少白的其他类型小说《百棺夜行玲玲李少白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细柳兰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的一只脚落在了我的膝盖上,上面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疼的我差点嚎出来,脸都憋紫了。“干......什么你!”我龇牙咧嘴道,却被她一把捂住嘴巴。“嘘......。”她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说话。此时我才看清她的容貌,明媚的眼眸含着似有若无的穿透力,晶莹剔透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精致的五官,巧妙绝伦,看不出一点烟火气。她抬手把棺板合上,四周再次黑暗下来。她蹲在了棺材一角,我只好把腿蜷缩回来,躺的姿势太难受,我索性也坐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抱着双膝。期间一直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道:“你为啥要躲在棺材里?”我沉吟片刻,反问道:“那你呢?”她把手遮在嘴边,压着声音说:“有个坏人在追我,我进来躲躲。”“呵呵,是嘛?”我调侃道:“我知道...

章节试读

她的一只脚落在了我的膝盖上,上面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疼的我差点嚎出来,脸都憋紫了。
“干......什么你!”我龇牙咧嘴道,却被她一把捂住嘴巴。
“嘘......。”
她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说话。
此时我才看清她的容貌,明媚的眼眸含着似有若无的穿透力,晶莹剔透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精致的五官,巧妙绝伦,看不出一点烟火气。
她抬手把棺板合上,四周再次黑暗下来。
她蹲在了棺材一角,我只好把腿蜷缩回来,躺的姿势太难受,我索性也坐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抱着双膝。
期间一直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道:“你为啥要躲在棺材里?”
我沉吟片刻,反问道:“那你呢?”
她把手遮在嘴边,压着声音说:“有个坏人在追我,我进来躲躲。”
“呵呵,是嘛?”我调侃道:“我知道你要来,所以提前在这等你,对了,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语气中有着薄薄的怒意:“滚蛋,显得你会说话了,腿往里缩缩,我坐的累了,要躺下歇歇腰。好臭啊,你多久洗脚了,你快给我滚出去。”
“你才没洗脚呢,我前天才洗的脚,喷香。”
话一出口,为了不被打脸,我抱起自己的一只脚,凑上前深吸一口。
嚯,是男人的味道,磅臭!
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我面红耳赤的说:“对不起,这几天有伤在身,是医生不让洗的。”
说着,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在四周一通乱摸。
结果一把摸在了女孩子的脸上,她的脸像井里的水一样凉,软糯而光滑,我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缩回,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女孩说:“你是流氓吧,摸我脸干啥?”
我尴尬道:“里面有个桶,我想拿它套住脚,免得把你臭晕。”
女孩说:“你人怪好的嘞。”
我说:“还行,绝对不是坏人。看你很面生,应该不是本地人,你来我们这干啥来了?”
女孩那边没了动静,我察觉出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要是有难言之隐,你别勉强。”
黑暗中,女孩情绪有些低落:“我可能快要死了,爷爷带我来这里打棺材。”
我当即一愣,问道:“你爷爷是不是经常咳嗽?眼睛像老鹰一样锐利?”
“你怎么知道?”女孩反问。
我解释说:“实不相瞒,我见过你爷爷,他来找我爷爷打一口棺材,要的是身后棺,说明打棺的主人还活着,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王八蛋呀。”听我这样一说,女孩变得不和善起来。
我茫然道:“大家素不相识,你为啥要骂我?”
女孩嗔怒道:“我快要活不成了,你爷爷把你许配给了我,要我死后带你陪葬。知道我要躲的坏人是谁吗?”
“是谁?”我问。
“就是你。”女孩生气的说道:“太臭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远离你这家伙。”
说着,女孩兀的站起,举手推开了棺盖。
没想到她柔柔弱弱的身躯,竟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力气。
女孩站起来后,居高临下的指着我的鼻子说:“本小姐没看上你,用不上你来陪葬,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休了,滚远远的,别再来我跟前碍眼。”
她说话这架势,如同把我踩在了脚底,我坐着只能仰视她,就很难受,于是我想要站起来。
就当我双手扶着棺材壁,腰快直起来的时候,爷爷的嘱咐忽然如同丧命钟一般,在我脑海中炸响,我连忙又坐了下来,心里一阵后怕。
“窝囊,看不上这种男人。”女孩更加不屑了,扶着棺缘,跳了出去。
我心下权衡片刻,抬手合上了棺材,坐的太久,腰有点酸,我重新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
砰砰砰!
棺材被人连着扣响三次,紧接着爷爷的声音响起。
“出来吧,没事了。”
我没敢吱声,爷爷说过,除非见他本人,否则决不能理睬。
又过了一会儿,爷爷的声音又说:“爷爷叫你出来,别假装听不见,你这孩子真死板,叫你不回应,你还当真连我都不理了。”
我依然不肯出声。
棺盖被缓缓推开,爷爷那布满岁月纹路的面容赫然出现在眼前,颇为欣慰的看着我说:“好小子,没把爷爷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可以出来了。”
待我拍打着身上的木屑,从棺材里爬出来,爷爷倒了杯茶,一口喝下,说:“这回爷爷放心了,之前老怕你不听话。”
我说:“爷爷肯定是为我好,你的话,我都深刻记在心里。”
“嗯。”爷爷应了一声,微微闭上眼睛,他像是很累,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去找来块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晚上爷爷再次找到我,开口问道:“下午是不是有人来过。”
我如实答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跟我躲进了棺材里,她看棺材里有人,也不惊讶,也不害怕,我很疑惑。”
爷爷叹了口气说:“这么说,你们已经见过了。”
“是。”我点头。
爷爷伸手掐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来转去,左瞅瞅右看看。
我说:“爷爷你这是干啥?”
爷爷惊讶道:“这也不丑呀,咋嫩的,人家就没看上你,看来真是缘分未到。”
听爷爷这样一说,我不禁瞪大眼睛,叫道:“爷爷你真把我许给一个将死之人了啊?”
“去去去,什么将死之人,她又不是得病。”爷爷纠正道:“我给她打的可不是身后棺,是合生棺,能救她命,作为交换,就是跟你成亲,不过这女娃很犟,不喜欢的人,她宁死不从。”
“爷爷也不是那绝情之人,人家给了不少钱,帮你治了腿,好事不成,也不能强求,三天后,还是让他们来取棺吧。”
到了晚上,爷爷在屋外忙活,平常这种时候我会在一旁帮活,这次由于腿伤还未痊愈,我躺在床上静养,可这女孩子的出现,让我脑海里的思绪比平常复杂多了。
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大门大户都不一定养的住,我们做棺匠的,想都不敢想。
她看不上我,实属正常。
我的追求很简单,我很普通,我可以不去恶心人,我很平凡,我可以不做普信男,过好自己就行,欲多伤神。
第三天一大早。
一辆猛禽皮卡停在了我家门口。
爷爷为棺材涂上最后一遍生漆,说可以起棺了。
几个小伙子下来,拿着绳子和木棍,小心翼翼的把棺材抬起。
爷爷看了一眼天空,说:“天气晴朗,我们就不送了。”
那个女孩今天也在,她忽然羞红了脸,对自己爷爷说:“爷爷,我有几句话跟那小子说。”
他爷爷将手叩在嘴边,咳嗽了两声,略带尴尬道:“去吧。”
女孩小跑到我身边,她身上的香气也随同飘来,凑到我身边,耳语道:“你很可爱,也不丑,早恋不好,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心里一悬,知道这家伙又在试探,这人明显不是庄稼汉,常年行走江湖的人,心眼子多。
我仔细盯着他端详了好一阵,然后摇头道:“面生,很面生,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瘦子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手指轻敲着桌面,漫不经意道:“那就是认错人了。”
“怎么样老爷子,往身棺,打不打得?”胖子笑吟吟的问道,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
爷爷抬眼看了胖子一眼,道:“后天你来拉,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瘦子冷声说。
爷爷说:“用完把棺材还回来,我要亲自烧掉,免得你们图省事,不做善后。”
“哈哈哈。”胖子哭笑不得道:“你这老爷子也太信不过咱们兄弟了,中,用完给你抬回来,你自己烧,从此两不相欠。”
待二人离开后,我赶紧告诉爷爷,这就是昨晚那俩人。
他们说你不是好人,还在棺材上做手脚,害了菁菁那姑娘。
爷爷说:“客人怎么说,我们管不着,你记住,晚上来的是贼,白天来的是客。”
我又问:“那爷爷你说的仇人,是不是他们。”
爷爷愣了一下,解释道:“不是,咱老李家的仇人不是一般人,爷爷有宝贝留给你,现在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能把爷爷咋样,哪怕天塌下来,早上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开门迎客,我看你小子刚才摔倒是装的。”
我如实答道:“是装的,我一看到那俩人就惊的慌了神,为了掩饰,我才假装腿脚不利索。”
爷爷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好小子,人不大,心眼子不少。”
接下来,我跟爷爷到院子里忙活。
干活的时候要把门前的白帘换成黄布,大门反锁。
爷爷打棺从不同铁钉,祖传的手艺,全是榫卯结构。
往身棺要用柳木做底,柏木做盖,墨斗拉线,牵钻定角和锯木的工序需要我帮忙。
到了雕刻的工序,就没我啥事了。
待雕刻做完,爷爷出门买了一只公鸡回来,杀了放血,然后将那半盆公鸡血泼进了棺材里,而后用毛笔沾上朱砂,笔走龙蛇,在黄纸上写上符咒,再将黄纸点燃,置于棺内,随着符纸全都化作了灰,就算开棺成功。
“李少白,这往身棺让你独自来做,能不能做好?”
干完活,爷爷蹲在地上,点了一根烟说到。
我沉思片刻,摇头道:“道理都懂,就怕雕刻做不好,我没信心。”
爷爷从胸兜掏出钱,点了几张给我说:“去街上买三两麻线,和一些点心,明天有贵客来。”
我拿了钱出门。
来到卖麻绳麻线的铺子,发现没开门,店老板根叔我认识,店铺没开,我就转身去他家里找人。
却看到他家挂着白布白帆,正在办丧事,来的不是时候,我打算回去找爷爷复命,这时一个人影从里面跑出来,脱了裤子,站在墙根尿尿,我正要转身走,那人从身后喊住了我:“少白,你来干啥?”
听见是根叔的声音,我赶紧回头,见根叔正一边看着我,一边往起提裤子。
我说:“爷爷让我来找你买二两麻线,看样子来的不是时候。”
根叔走上前说:“哦,路不远,我跟你回趟铺子,不耽误事。”
只是根叔一靠近,带来了一股寒意,大热天的,让我颇为古怪。
接下来,根叔带着我往铺子走。
镇上只有我一家棺材铺。
期间我好几次想要开口问他家里死了谁,棺材哪里买的,都觉得很冒昧,没能开口。
路上遇到磨豆腐的张大爷,问我急匆匆的要干啥去。
根叔跟张大爷俩家是邻居,关系比较好,可今天他却破天荒的像是没看到根叔一样,就连根叔主动跟张大爷打招呼,张大爷也给无视了。
瞧这样子,俩家像是闹了矛盾。
这不是我该干涉的,于是我对张大爷说:“跟根叔去他铺子里取点东西。”
谁知张大爷脸色一变,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后,埋头加快了脚步。
我挺纳闷。
这老爷子抽什么疯。
根叔来到铺子,没有直接给我拿东西,而是先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喝完后,又要了一瓢,大口大口的喝。
我盯着他,不由跟着咂摸咂摸了嘴,他喝水喉咙都不带动的,水撒了一地。
“哎呀,渴死了,咋越喝越渴呢?”根叔说。
我心说你都撒地上了,可不解不了渴。
喝了好一气,根叔放下了瓢,问我:“你爷爷让你来找我拿啥来着?”
我说:“三两麻线。”
“哦,对对对,我这记性。”根叔拍了拍脑袋,转身给我取麻线。
离开的时候,根叔忽然从背后叫住了我,他说:“你回去跟你爷爷说,前年他给我打的棺材太薄,给我冻着了。”
这话一出,我人都麻了。
我不由脱口而出:“你好端端的,打棺材干啥?”
根叔一愣,而后像是反应到了什么,尴尬道:“床床床,是床,床给我冷着了。”
我没再往下细问,拿起麻线赶紧走。
爷爷是棺匠,从来不打床。
联想到根叔家正在办丧事,还有张大爷那古怪的举动,我心里更怕了。
回到家,我这才发现忘记买点心,爷爷打发我赶紧去买点心,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我心中古怪,买个点心而已,怎么会有来得及来不及一说。
我去宽窄巷子买了三斤各色点心,回到家里有些累,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根叔的话。
我去爷爷屋里找他,想把根叔的话转达给他,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于是推门而入,爷爷不在房里,我又跑到院子里,依旧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
这时,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从我家门口经过,我往外眺望一眼,看到是送丧的队伍在绕街。
一般下葬前的两天举办白事,傍晚都会扛着引魂幡跟火盆绕街。
爷爷到哪去了,怎么一到晚上就出门,我一个人坐在铺子里越待越害怕,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就有点跟不敢待了。
我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爷爷不在,我也不在这待着了。
说不定晚上又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锁了门,摸着夜色出了门。
这会儿游街已经结束,根叔家的方向唱起了大戏,唱戏的地方人多,我打算混过去看看,岂料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柴火垛下面密聊着什么。
一个是爷爷,另一个是根叔。
见状,我赶忙贴了过去,
只是还没接近,俩人忽然分开,从不同方向散了。
我跟在爷爷后面狂追,想要开口喊他,结果他一个转弯没了影。
我累的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环顾四周,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中,竟然追到了小树林。
大半夜在树林里,挺渗人的,我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料脚下忽然踩空,叫喊着跌了下去。

我是癸亥年酉时卯刻生人,天梁入命,六煞同宫。
我爷爷常说,此命格兄弟不和,邻里难睦,且刑杀多离乱,注定残缺。
他因此特意将我留在身边,做了棺匠,以煞冲煞。
干这行的,大多祖传。
爷爷的棺材铺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讲究颇多,白布迎客,黄布做棺,雨天不开门,晴天不送客。
一棺一制,逢人不同。
人还活着,提前给自己备下的,叫身后棺,人死以后再打的叫死人棺,死人棺好打,身后棺难做,主要是忌讳颇多,容易栽了。
爷爷谨慎了一辈子,从不打身后棺,可我这孙子不省心,十五岁这年,上山砍棺木,光顾跟采菌子的小姑娘聊天,一不留神从山坡滑下去,摔断了一条腿,爷爷为了给我筹钱做手术,无奈接下一单身后棺。
打棺材的是个骨瘦如柴的老者,鹰钩鼻,追风耳,一双阴鸷的眼睛,头上带着斗笠,从进铺子,他就一直咳嗽,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有种随时提不上气的感觉。
爷爷问他:“打多厚。”
他压着嗓子,声音嘶哑道:“二三四规格,增檐雕龙,补廊绘凤,接架上雷击木,后天八卦法做底,圆盖寿木回头,不能差一分一毫。”
所谓二三四规格,是指底二寸,‌帮三寸,‌天板四寸厚。
棺材的规格很寻常,可旁的要求够苛刻,这些都是打制身后棺的术语,内行人都未必听说过,何况是一客人。‌
爷爷目下骇然,深深看了老者一眼,说:“打不了,这都是失传的手艺,你找错人了。”
“错不了。”
老者语气笃定,紧接着又咳嗽了起来,他连忙掏出香烟来抽,这才缓和下来。
“呵......呸......”
老者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抬脚去碾,然后将一沓现金置于案上,不容置否道:“这是定金,事成还有重谢,我知道你有这门手艺,我是有事求你,大老远找到这里,还望你不要拒绝。”
说着,老者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沙帐后的我,凑到爷爷耳跟前,低声细语了几句,他说的话我听不清,但见爷爷的瞳孔逐渐放大,神色尽是惊恐。
待老者离去,爷爷背着双手,出去了一趟。
晚上回来,他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烟,不停地咳嗽。
我心里愧疚,爬起来说:“要是为难,咱就不做了,我的腿骨不都已经接好了么,你别听医生吓唬,说不定过几天就能下地溜达了。”
“溜达个屁,不省心的东西。”爷爷用力拍着桌子,大着嗓门叫道:“不做手术,好了也要落残疾,到时候一瘸一拐,哪家闺女能看上个瘸子?”
我愣在当场,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爷爷拿起木挫,气冲冲的到院子里干活。
连续几个晚上,爷爷都在忙活,一周后,他带我到县医院做手术,医生竟然从我的脚底板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铁钉。
那根铁钉材质特殊,表面滑唧唧的,分明是从血肉里取出,上面却挂不住血,崭新如同在水里浸过。
医生将铁钉拿给爷爷看,爷爷顿时大惊,将那根铁钉收起后,拳头握的嘎嘣响。
出院那天,爷爷点了根烟,目光深邃,他忽然摸了摸我的脑袋,愧疚道:“是爷爷错怪你了,没保护好你,摔断腿是命里该遭,这一根亮煌钉,断人残疾,钉在你脚中,摔不断腿才见怪。”
我疑惑道:“这么粗的一根钉子扎在我脚板里,我咋一点没察觉?”
爷爷目光一凝,道:“很高明,莫说是你,连我也蒙住了。”
我还是不能理解,谁能有机会,往我脚底钉一根钉子,还让我没察觉呢?
回家之后,爷爷连夜做了一件寿衣,一大早喊我起来,让我穿上。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我说:“这是死人才穿的东西啊,你可别吓唬我,爷爷。”
爷爷目光凝重道:“听话,快穿上,咱爷俩摊上事了,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捞到过宝贝,都给你藏着呢,要不是你命格残缺,爷爷也不忍心留你在身边,早让你跟着你爹娘出国去了,现在看来,是仇人找上门了,快,别磨叽......”
“好好好。”我连忙将衣服穿上。
爷爷鬼鬼祟祟的看了眼窗外,确定没人后,把我拉到堂屋,神色凝重的说:“从今个开始,不同往日了,爷爷让你干啥你干啥,少问多做,不能出错,爷爷的话,你记住了么?”
我紧张道:“记下了,少问多做。”
“这就对喽。”爷爷满意的点头,然后伸手一把推开一副棺材的棺盖,说:“躺进去,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理睬,更不能主动爬出来,要是棺材盖自己打开,只要看不见爷爷,你也不要出来。”
此刻,我是一头雾水,不过这会不是多问的时候,我踩着板凳,顺着棺椁的角缘爬了进去。
“脑袋偏一下。”
我刚躺进去,爷爷就探过脑袋说道。
我把脑袋一歪,他扔了几瓶水和干粮进来,又给我扔了一个空桶,然后棺板合上,四周陷入漆黑。
好在棺材底有个小洞,我能透过这个小洞,看到外面很小的一片范围。
这叫陷地棺,底帮的棱条上开洞,专门用来葬那些冤死的人,让死者的怨气憋不住,好从底口泄走。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看到一双穿着布鞋的脚走了进来,然后沙哑的声音响起:“东西做好了嘛?”
爷爷说:“还得三天,人你带来了没?”
“当然。”
而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我躺在棺材里不敢出声,憋的胸口发闷,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棺材板撮合的声音,一道光射了进来,刺的我眯了一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棺材板被人打开了。
我浑身僵硬,抬眼往上方看去,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进来,五个指头张开,隔空摸了摸。
这是一只女人的手,哪里来的女人?
就在我费解之际,一缕轻纱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伸手想去拨开轻纱的同时,一阵女孩子独有的香气霎时弥漫进整个棺材,而后一个曼妙的身影俯下身来。

我来到火房,把东西放下,爷爷跟张大爷正在擀饺子皮。
爷爷说:“就等你的肉馅了,这里不要你帮忙,出去陪客人聊会天。”
我返回堂屋,见那鹰钩鼻的老者正端坐在桌前,时不时抵着手咳嗽。
我沏了壶茉莉花茶,又把爷爷的烟放在他跟前。
老者摆了摆手,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烟斗,点燃后,啄了一口。
那个女孩也从外面进来,坐在门缘上,气鼓鼓的抱着膝盖,不说话。
鹰钩鼻老者瞥了一眼女孩,敲了敲桌面道:“过这来坐的,不像话。”
女孩不情愿的坐过来,气氛有些尴尬。
我性格内向,平时就话不多,这会儿更不知道说啥。
老者沉吟片刻,对我道:“你看我家白玲咋样?”
我心神一晃,诧异道:“哪方面?”
“感情方面。”老者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的遮掩。
此话一出,白玲小脸跟着红了。
我有意无意的瞥了瞥白玲,错愕道:“你是说我们两个吗?”
“对。”老者点头。
我说:“不合适吧,我们乡野鄙民,生活习性跟你们大城市的格格不入,合不来的。”
言外之意,我可不会见色起意,忘乎所以的巴结你们。
老者微微一怔,神色颇为复杂道:“小小年纪,心思挺重,咳咳......”
说着,老者又咳嗽了起来,白玲连忙为他轻轻敲背,担心道:“爷爷你没事吧?”
“没事,几十年的老毛病了。”老者摆了摆手,虚弱道。
这时,爷爷跟张大爷端着饺子出来。
开饭后,简单的推杯换盏,大家各自象征性的吃了几个饺子后,爷爷仔细的端详起了白玲,搞的白玲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东西带了嘛?”
爷爷翻开炕头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福袋,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道:“李老爷子,真有你的,希望是善缘吧。”
说着,同样取出一个福袋,俩人做了交换。
离开前,白玲深深看了我一眼,说:“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哼......”
白琳这话让我一头雾水,爷爷却陪着笑脸说:“丫头你放心,爷爷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回去以后,一定要遵循爷爷的嘱咐,千万不能出错。”
“嗯。”白琳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待白琳跟她爷爷离开后,爷爷把交换来的福袋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拿着福袋捏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东西,怀着好奇打开后,是一张红纸。
我迫不及待的拿起红字一看,竟是一张婚书,上面记录着白琳的生层八字,许给我做妻子,今生不渝,违者不得善终。
我心里一慌,连忙收了起来。
娶白琳这样城市里的大小姐,是我不敢想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
这一刻,心情激动而复杂。
与此同时,不远处,放置白骨的那口棺材处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闹鬼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发现爷爷正目光深邃的看着我,他说:“把东西收好,别弄丢了。”
而后便跟张大爷一起回屋去了。
我把婚书收好,桌子收拾干净,锅碗瓢盆一并洗了,坐在堂屋,拿出《葬经》看了起来。
到了晚上,张大爷要离开,我随同爷爷将他送到门口。
张大爷忽然握住了爷爷的手,脸上布满了紧张跟担忧,他说:“那些人一定是找来了,根子在这里安全吧?几十年的兄弟,我不想他出事。”
爷爷说:“放心,一切按商量好的办,根子在我这里,一切安好。”
“好的。”
见爷爷说了这样的话,张大爷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门。
是缺三他们来了。
俩人灰头土脸的,进屋就给爷爷跪下了。
“谢您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您那口棺材,我们哥俩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爷爷将他们二人扶起,坐了点了根烟,问道:“棺材送回来了嘛?”
胖子忙道:“送回来了,就在门外的车上。”
瘦子从身上取出一沓子钱,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我们哥俩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好客气。”
爷爷冷笑一声,一句客套的话都没说,伸手把钱收了起来。
来到门外,当我看到车上的棺材后,心里惊了一下。
好家伙,那棺材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爷爷的表情也在这一刻严肃了下来,他说:“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回屋,提出一桶汽油,对胖子和嫂子说:“走,我给你们引路,拉到山上去。”
胖子和瘦子互视一眼,一脸紧张的上了车,我也跟着上了车。
皮开车在路上一阵颠簸,终于到了目的地。
村外的后山,有个山洞,在爷爷的指挥下,大家好不容易将那口棺材抬进了山洞之中,全都累的坐下擦汗,个个大喘气。
“你们都出去。”
爷爷点了根烟,忽然说道,于是我们赶紧走出山洞。
不多时,山洞里飘出阵阵浓烟,爷爷一个人守在洞口, 连着抽了七八根烟。
待他招呼我们过去,洞里那棺材已经烧成了一堆灰。
爷爷指着地上那堆灰,对胖子和瘦子道:“记住这个地方,以后永远不要来这里,不然你们俩个都活不成。”
瘦子跟胖子忙不迭的点头,表示会谨记于心。
随后胖子跟瘦子把我和爷爷送回铺子,他们连饭都没有吃,开着车离开,爷爷望着皮卡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这俩人以后还会回来,希望他们不会违背约定。”
说罢,爷爷回屋去了。
到了晚上,爷爷忽然来到我房间,问道:“让你娶白琳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她那么漂亮。”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随后又惭愧的低下头道:“我真的配得上人家嘛?”
爷爷哈哈一笑道:“你忘了爷爷跟你说的了?爷爷藏着宝贝呢,等有朝一日那些宝贝出手,有了钱,你自然就有底气了。”
说到这里,爷爷话锋一转道:“爷爷找你有正经事,今天烧那口坏事棺你全看到了,睡觉前记得在床头烧一炷香,不然你得大病一场。”
留下这句话,爷爷转身离开,我下地翻出香,取出四支,插在香炉里点燃,这才睡下。

女人很显然有些不满,大概是看我年纪不大还要操持丧事儿,不过她还是走到卡车后面,当她看到里面的棺材时,立马问起了这口棺材的价格。
“三千。”
我脱口而出。
“三千?这......”
“咋?你不要的话我现在就运回去。”
女人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一副及其纠结的表情。
“妈!再等两天,翠芬的身子可都要烂了。”
一旁的男人此时插嘴,女人顿时眉头紧锁,瞪了他一眼。
男人只是被瞪了一眼便悻悻不说话。
“三千就三千,把棺材抬进去吧!”
我叫上阳叔把棺材抬进屋里,没料想刚进院子,院子里两条大狼狗便朝着我俩扑了过来,我吓得差点撒手,好在阳叔及时调转方向,朝着其中一条大狼狗身上踹了一脚,另一条则是撞在了棺材上,一下子就老实了许多。
“去去去,没出息的畜生,就知道窝里横!”
女人朝着两条大狼狗呵斥了几声,两条狗这才怯生生得回到了狗窝里。
棺材被抬进屋,整个屋里散发出一股子供香的气味,毕竟死了人,屋里摆供香也不稀奇,但直到女人打开房门,我才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把棺材放在这屋里。”
我俩被屋里的气味熏得有些睁不开眼,进屋一看,才发现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只是恶臭并不是从她身上散发,而是屋里各处堆放的各种垃圾。
放下棺材,女人打算让我把尸体背进去。
我果断拒绝,告诉她抬尸还得加钱。
女人闻言顿感无奈,只能招呼身边的儿子将女人背进棺材里。
女人的身子已经僵硬,落下棺时我就站在身边,却隐约嗅到了一股子奇怪的香味,这股香味在恶臭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出,但我也没多想阳叔便表示自己要走了。
“那我送送您......”
我跟着阳叔走出院子。
正想问问他这事儿会不会有点不合适,阳叔却率先开口提醒我。
“晚上守灵别睡得太死。”
说完这句话,阳叔便驱车离开。
“什么意思?”
他这话说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便转身回到了屋里。
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女人告诉我死的是她儿媳,病死的也不太吉利,暗示我就自家简单操办一宿就成。
“病死的?”
我听到死因心中一紧。
一是担心尸体本身携带传染病,二是这病死的人怨气比寻常尸体更重。
“就是身子骨弱,不是啥毛病。”
我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里如同垃圾场一般,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一个病人放到这样的环境里养病。
“能办,不过总归得把这里收拾了吧?”
“不用这么麻烦,一宿的功夫能耽误啥事儿啊?”
女人还在推诿,我却直接表示如果不收拾的话这事儿就没法办,女人行为令我感到恶心。
“这......那好吧,我归置归置,儿子,你带这位小师傅去把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
男人点点头,示意我跟他走,他带着我走进一个房间,打开之后里面放着各色的丧葬用品十分齐全。
“小师傅,您要什么自己拿,这都有。”
我看向男人,他脸上露出一副不自然的表情。
“小师傅,你......你瞧我做什么?”
“那人真是你媳妇儿?”
“啊......是我媳妇儿......”
对方的表情依旧是局促,我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即从里头选了几样必要的,回到房间时,大部分的垃圾已经被清理出来,但房间里依旧弥漫着一股子浓浓挥之不去的恶臭。
最后还是男人打开了一扇侧门,屋里的臭味这才消散了许多。
我按照阳叔的吩咐将必备的丧葬用品摆上,却发现死去的女人连一个遗照都没有,上面只放着一张被裁剪后的照片,女人长得并不算好看,穿着婚服,没想到却成了挂在灵堂上的遗照。
我取出三根供香点燃朝着女人拜了拜,随后插入香炉之中,摆上元宝蜡烛,最后将纸钱点燃投入其中。
“小师傅,这都办成了,剩下还有啥事儿不?”
女人显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
“第二天?”
这么说来,她这么一大早出现就是因为女人刚死就来订棺材了。
“你不打算大操大办,买这么多丧葬品干嘛?”
女人闻言一愣,只是指着灵堂问我需要做啥。
“按寻常规矩,死后至少得守尸七天,还得有人在这儿守夜。”
“七天?这......这也太久了吧,她…她可是病死的,七天怕是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
“她到底得什么病?”
我忙问道。
“她......她就是身子骨弱,都是村里的老中医瞧得,我也不知道是啥毛病。”
“那七天放不成总得有人守夜吧?”
女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看着我说道。
“这......这我们一家子身体也都不好,小师傅,你是来操办丧事的,那不然......不然帮着守一晚吧......”
我是真没想到有人能无耻到这一步,且不说我到底愿不愿意帮忙,就算我愿意,这种环境下让我待一宿也得崩溃。
“不行,得按规矩来办,就算我帮你,也不能帮你一宿。”
“那......那我找人后半夜帮你守着。”
女人最终妥协。
我来到棺材前,端详了一番棺材里女人的模样,突然,我发现女人的腮帮子胀鼓鼓的,我小心翼翼取出一双筷子拨开女尸的嘴,尽量屏住呼吸,当我拨开女人嘴巴的一刹那,一颗糖果从女人的口中掉了出来。
一瞬间,我感觉一股子寒意从额头袭来,这颗糖我见过,正是摆在桌上的贡品。
我吓得抽回了手,将糖果从棺材里夹了出来。
“小师傅,我妈让我问问你还有啥要用的?”
男人再次出现,我将筷子藏到身后。
“守夜的人选好了吗?”
“选好了,我娘说后半夜她来守。”
“你媳妇儿的灵她守?”
男人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我......我身子骨也不好,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