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京仪齐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状元今天依旧不肯承认爱我虞京仪齐晏全局》,由网络作家“星杳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腌臜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除衣去裳,对贵族与读书人来说,是奇耻大辱。齐晏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上的气势一时间竟将钱氏骇住。他移开视线,死死盯着赵琴,强压下心中火气,竟然笑了一下,说道:“赵娘子,我好歹当了七年侯府嫡子,你比他们都要聪明,应该知道‘凡事留一线’才是两全之策。”闻言,赵琴倏地攥紧手中瓜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稍稍离开了椅子。这就是高门贵族养出来的吗?哪里像个七岁孩子?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动摇。还不等她回复。虞京仪也听懂了齐晏的话,眼睛一亮,抓着竹板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是很害怕的样子,手抖个不停,让拿着竹板另一头的人都要攥不住了。“赵娘子,你怀疑我就算了,别害我啊!他说得对,我要是真打他了,万一侯府将来想起他的好来...
除衣去裳,对贵族与读书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齐晏双眼布满了血丝,身上的气势一时间竟将钱氏骇住。
他移开视线,死死盯着赵琴,强压下心中火气,竟然笑了一下,说道:
“赵娘子,我好歹当了七年侯府嫡子,你比他们都要聪明,应该知道‘凡事留一线’才是两全之策。”
闻言,赵琴倏地攥紧手中瓜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后背稍稍离开了椅子。
这就是高门贵族养出来的吗?哪里像个七岁孩子?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动摇。
还不等她回复。
虞京仪也听懂了齐晏的话,眼睛一亮,抓着竹板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是很害怕的样子,手抖个不停,让拿着竹板另一头的人都要攥不住了。
“赵娘子,你怀疑我就算了,别害我啊!他说得对,我要是真打他了,万一侯府将来想起他的好来,找我算后账怎么办?我就是个平头百姓!”
她眼泪都挤出来了,爬起来反手把竹板往旁人手中塞,耍着无赖:
“我害怕,你去打,你去打他,我就在旁边看着!”
那人吓得后退好几步拉开距离。
她又换个方向冲向钱氏,将竹板朝她怀里塞,“钱氏那你去打,你不怕的!”
“走开走开!”钱氏吓坏了,扬手要拂开虞京仪,后者却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开。
她只得把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就是不去接竹板。
再蠢的人都听出了些门道。
齐晏被侯府养了七年,就算是假少爷也会有几分情分,还没到最后关头,很难说侯府不会改主意,毕竟那些贵人总是阴晴不定的。
而万一呢?万一齐晏的好被他们惦记着,又要召他回去了呢?
他们这群人都是主家的奴才,齐家老家在这,离得不远,要他们的命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啪”的一声把众人从恐惧中唤醒。
原来是孟婆子还在和钱氏拉扯,过程中一个不小心,竹板抽在了钱氏的嘴上。
她的嘴唇立即就肿了,跟做了“嘟嘟唇”似的,满脸震惊地瞪着虞京仪,让她险些破功。
“唔唔唔!”
“钱姐姐对不起,我看看。”
结果又是“啪”,给了钱氏左脸一下。
“恁故意打俺!”钱氏正要还手去抓虞京仪的头发,虞京仪已经先一步薅到一把她的头发了。
笑话,那么多短视频不是白刷的。
“行了!”赵琴一声怒斥,“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
她想的更多,毕竟她可以说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齐晏在京城是个什么名声的,所以她确实忐忑了。
三岁能文,五岁会诗,麒麟之子,小文曲星。
这些名头换她自己来说,即便不是亲生又如何,毕竟养了七年。
她迟疑了,就算侯府说了他要死,也不是现在,有权有势之人向来阴晴不定,万一还有变数呢?
只是她此刻有点骑虎难下。
虞京仪眸光一闪,不着痕迹地看向另一边的门口。
下一秒,一个长工跑进来禀报:“赵娘子,外头好多佃户过来了,看上去不太对劲。”
台阶来了。
“把宴少爷带回去。”赵琴顿了顿,“等等,换个房间,赵全还是你守着,孟婆子不许靠近。”
“是。”
“那要给他请个大夫吗?”赵全问。
赵琴瞥了他一眼就匆匆离开,他立马变成鹌鹑了。
虞京仪松了口气,赵全刚准备拎着齐晏走的,结果对上她的眼神,不情不愿地改成抱起了齐晏。
旁边的钱氏捂着脸气呼呼地瞪着她,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虞京仪晃了晃手臂长的竹板子,她瞬间偃旗息鼓。
赵琴一整天都在处理佃户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把他们俩忘到九霄云外。
虞京仪补了个午觉。
没办法,谁让她昨晚一夜没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睡得双眼通红,眼神迷离,旁人却都以为她是被吓到受打击了。
吃过晚饭,她听说赵琴不在庄子上,急忙带着药绕了一大圈从后面翻窗进了齐晏此时待着的屋子。
结果刚翻进去,就对上了齐晏惊讶的眼睛,那眼中蒙着水雾,一如此时的房间。
齐晏瞬间扯了一旁的衣服挡住自己,羞愤地瞪着她,像被轻薄了的良家妇女。
“......你这有什么好遮的?”虞京仪笑了一声,“毛都没长齐,不就光个膀子么。”
他不说话了,默默将衣裳穿好。
虞京仪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和他吵架的,是来和他解释的。
“你听我说。”她走了两步,正对着齐晏的视线,“昨夜就算我放了你,你也逃不掉。你脚受了伤,肯定跑不远,庄子上的人那么多又发现得早;再加上昨夜我看见有个会武功的黑衣人,在树上飞来飞去的,三两下就追上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把你带回来。”
齐晏抬头看她,“你难道不是发现我不见了,担心自己受罚而去抓我的?”
她竭力表现出真诚,“当然不是啊,这段日子以来,我早把你当亲孙子一般了,我打算找到你跟你一起跑的!”
齐晏皱了皱眉。
她蹲下身来,掏出怀里的荷包打开,“你瞧,我攒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能带着你逃出去不被饿死;还有周边的地形、城池方位,我也都在记忆,你就算昨夜逃出去了,你又能去哪,你想过吗?”
——自然想过。
齐晏却摇了摇头,像是被她说动了,眨巴着眼睛。
“你该早些和我说。”
“所以你是原谅我了?”虞京仪笑眯眯地,又说道,“还有今天中午,你以为那些佃户那么巧就过来了?”
“什么意思?”
“其实是我凌晨的时候雇了人,让他偷偷扮成丰庄下头的佃户,然后去造了谣。”
“造谣?”
她见齐晏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实在难得,便有些松懈,继续道:
“此地粮食大多一年两熟,今年天气炎热,虽不至于旱灾,但佃户上半年的收成肯定也会差很多;可你知道吗,丰庄的租子比例,是七成,他们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而我雇的人,去他们那儿只要说一句谎话——丰庄免了他们家一成租子,其他人自然不能接受厚此薄彼,就会急急赶来了。
赵琴忙起来,哪还有空找我们的麻烦?”
她说着,看见第一次听说收七成租而震惊的齐晏瞪圆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结果自己的手太粗糙了,离开时刮得他满头静电,像个炸毛小狗。
“那我们何时逃走?”他问。
“表姑,这几天你果然是尽力了,不过只要安抚下那小子就成,不必太费心思。”
说着,赵琴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知道你上个月的工钱快用完了,这个你先拿着,这是你这些天看着他的奖赏。”
“多谢赵娘子!”
“工钱会照发给你的,这个钱你就别说出去了,免得旁人眼红。”
“是是是,多谢!”
她们说完了,赵琴离开,齐晏赶忙回去坐好。
虞京仪满面红光地进来。
“小齐晏,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齐晏垂着眼飞快地否认,心也跳得飞快,即使隔着衣裳,手臂估计被他抓红了。
不过是一只暂时披上人皮的鬼罢了!
自己怎么能短短几天就完全相信她?甚至差点忍不住开口请求她放自己走了。
她是庄头娘子的表姑,是一开始就欺负自己的孟婆,孰亲孰疏还需要仔细分辨?
虞京仪笑了一下,小孩子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她心情不错。
正缺钱呢,就有人给她送来了,虽然不多,但加上今天所得的十两,也够他们“祖孙”跑出去了。
“祖孙”,哈哈~
再等些日子吧,等她把逃亡路线确定好,也正好等工钱下来。
她这次就去摸透周边的地形,再做些布置,到时候成功脱身的几率一定会更高,再找机会劝说小反派跟着自己。
小反派一连好多天都十分温顺乖巧,让她完成任务的信心大涨。
可就在她以为很快就能和齐晏达成共识、一起策划逃跑的时候,齐晏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跑了!
晚上虞京仪把床让给了他,自己睡的是椅子拼成的“床”,在同一个房间,所以他并没有逃跑的机会。
于是他趁着虞京仪再次去守门值夜的时候,逃跑了。
也不知道齐晏是怎么做到的,虞京仪靠在后门昏昏沉沉之际,就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
看那方向,她担心是自己的屋子,毕竟里头只剩了个小孩儿呢,还是她回家的任务对象,于是赶忙跑过去。
结果着火的是另一个地方,众人都在救火时,她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给小反派买的东西都堆在角落,除此以外,空空如也。
虞京仪没有大惊失色地去找,反而瞬间想明白后翻出自己所有的存款揣了起来,其他什么都没带。
趁着外面还乱着,便从后门出去,一头扎进了夜色里的后山。
“没良心的小反派,不讲道义!”
她有点寒心,在心里吐槽。
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明明再等几天,自己就可以更周全地带他离开,非要突然来这一下。
而且他这一跑,身为看守他的人,自己定要被追究。
电视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她可不觉得庄头的表亲身份能救下她,分分钟要被灭口啊。
所以她只能也跑了。
至于小反派,江湖再见吧!
可刚跑出去没多远,便听见了赵琴的怒吼声:“搜!将后山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出来!”
成片的火把刚聚拢便如流萤般散开,一股危机感突然袭来,虞京仪快速蹲下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借助树丛挡住了自己,恨不得把呼吸声都消音。
果然,下一秒,一道黑影嗖地一下从一棵树跳到另一个树上。
她惊诧地捂住了嘴。
那可不是猴子啊,是人!
虞京仪心底有些发寒,脑子飞快转动,这是承恩侯府派来盯着小反派的暗卫吧?
这个人一直藏在暗处,她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还好今天不是自己带着小反派跑的,不然肯定会被这人抓住,到时候小命难保。
而现在,不仅有庄子上那么多人,还多了个会武的暗卫,抓到小反派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别人,虞京仪更担心自己。
该怎么办?
短暂纠结了数秒,她一撑膝盖往反方向跑去,赌一把!
后山一片漆黑,只有钻过树叶缝隙的月光勉强照路。
晚上山林里未知的危险、身后不知何时会追上来的人......虞京仪庆幸孟婆子没有心脏病,因为她听见自己此时的心跳得飞快。
手上似乎被锐利的树枝划过,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黏乎乎的东西,她统统无视。
要么让她找到小反派一起跑掉,要么......
还没想完,她忽然停了下来,有一股莫名的直觉指引着她缓缓转头。
就着月光,虞京仪与荆棘丛内一双比月光还明亮的眼睛对视上了。
“齐晏?”
她试探出声,可没有回应。她慢慢靠近过去,伸手拨开了一片全是刺的荆棘,露出了里头无助跌坐的男孩儿。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突然逃跑,也不和我说一......你怎么了?”
她打住了抱怨,觉得不太对劲,定睛一看,齐晏脸上全是细细小小的划伤,满头大汗,咬着下唇,似乎在忍着剧痛不要哭出声来。
“你怎么了?”
齐晏没有说话,只是搁在腿上的手动了一下。
她看过去,一个带着尖刺的捕兽夹死死咬在他的脚上,周边早已鲜血淋漓。
虞京仪吓了一跳,这看上去也太疼了,自己的脚也好似被夹了一样传来痛感。
她忽然想起来,书里说反派小时候脚受过伤,每到下雨降温时,脚会疼到无法站稳。后来是女主云婳出现,用自己的医术帮他又是针灸又是药浴才治好。
难道就是这里?不行,这岂不是给了女主机会。
她赶紧蹲下身来,找准了捕兽夹的着力点,两手用力撑开。
“你别怕,我给你先拆下来,不会有事的。”
齐晏咬牙,见她这样,将袖子里握住的东西再次缩了回去。
大人的力气终归比小孩子强太多,她很快便将捕兽夹从齐晏的脚上取了下来,一把扔到旁边树下,然后又抱起他,从荆棘丛里挪了出来。
这捕兽夹上应该没下药吧,小反派应该也没这么倒霉。
被抱起来的时候,虞京仪能感觉到齐晏吓到了,捏着自己肩膀的手用了很大力气。
“孟奶奶。”他坐在她的手臂上忽然出声,小嗓音带着委屈和乞求,唤出来的称呼令虞京仪发颤。
“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在那个庄子里。”
齐晏直勾勾地看着她,第一次在清醒时向她示弱,乌黑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水雾,皱起鼻子,一副隐忍欲哭的样子。
“我......”
虞京仪正想和他好好分析一下,余光忽然扫到不远处树冠上扒着的一团黑影。
她后脑冒出一阵冷汗,无比庆幸孟婆子这良好的视力。
“我......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她色厉内荏地吼道,“看着你就是我的任务,你个小东西竟敢逃跑,还不是被我逮到了?!这就把你带回去,让赵娘子狠狠罚你!”
她突然发作,声音又大,惊得离她很近的齐晏小身子一抖,垂下的眸中满是被欺骗的愤怒和冷漠,在她后颈处悄然抬起了右手,带着一丝颤意,却无比坚定。
一抹寒光渐渐显现,仍在“斥骂”的虞京仪全然不知。
就在齐晏将要朝着她的脖子狠狠刺下时,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他下意识缩回手,将小刀藏了回去;下一刻,大批的亮光循着声音朝着这处涌来,是庄子上那些举着火把找他们的人。
沮丧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虞京仪偷偷看他,小反派长长的睫毛如振翅的雨蝶,颤个不停,下唇被他自己咬得流出了血。
他无法想哭就哭,因为哭没有用,也无人会心疼他。
虞京仪再清醒冷静的心也有一刹那的揪痛。
这时,庄子上的人已经赶到,周围一下子亮如白昼。
赵琴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喘着气,“孟氏,你是不想活了么?竟然想带他逃跑?”
从称呼上可见她此时气极。
“不是,冤枉啊,您这可就误会我了!”虞京仪连忙矢口否认,“赵娘子,我是在你们之前发现他不见了的,只是担心被责罚,所以才想偷偷提前过来寻他。这不,这小子太倒霉了,我找到他时被捕兽夹子给夹住了,我正想带他回去呢。”
赵琴脸色阴沉沉的,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抱着齐晏站在那接受她的审视,怀里七岁大的男孩子已有些重量了,她的手传来阵阵酸痛,她也能感受到齐晏正在发抖,脚上的伤明显有点坚持不住了。
不过短短的半分钟,虞京仪感觉分外煎熬,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信子在自己的身上游动,窥伺着时机,随时准备一口朝她的动脉咬下。
赵琴看见了齐晏脚上鲜血淋漓的伤,又偏头地朝树上的人看了一眼。
虞京仪不着痕迹地偷偷望去,内心紧张不已。
直到亲眼看见那个暗卫对着赵琴竖起了拇指——换以前,虞京仪在电视剧里看见这种情节,很有可能会笑出声来,可现在她只有满满的庆幸。
这个动作如她猜测,是暗卫证实她说的是真话。
因为赵琴不再追问她,而是朝着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返回庄子。
虞京仪松了口气,还好她当时运气好又反应快,不然但凡她没看见树上藏着的暗卫,或是再多和小反派说一句自己早打算带他逃跑的话,说不定已经被这个人当场杀了。
一阵风吹来,她后背发凉,原来早就已经紧张得汗湿了衣裳。
回到了庄子上,看着仍旧围着他们的众人,虞京仪意识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学着孟婆子的样子赔着笑道:“赵娘子,既然人已经抓回来了,大家伙是不是都该回去休息了?困得慌呢。”
赵琴抬了抬下巴,立即有两个人走过去,将齐晏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放、开、我!”齐晏痛得面色跟白纸一样,挣扎不开反而被那两人狠狠拧了几下。
“这是要做什么?”虞京仪张着手,只能看着齐晏被人带走。
“孟氏,你不会真和他处出感情来了吧?”赵琴威胁地看着她,见她脸上并没有对齐晏的同情和着急,只有好奇,还有对自己的“工作”被人突然抢走的忐忑,这才继续道:
“他妄想逃跑,甚至都跑了那么远,没看好他你也有大过错,只是今天太晚,没空再折腾了。他既是不珍惜自由,那便回到猪棚去,链子也给他拴上!其他人都各自回屋!”
她顿了一下,以防万一,隔空指着虞京仪警告地点了点,“还有你,不许再靠近他,否则,别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说完,她转身甩手离开。
“都叫什么事儿,大晚上的。”众人抱怨着散开。
虞京仪未从他们眼中看到丝毫对于齐晏这个七岁孩童的可怜,全都在怨怪他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被逼着大晚上的折腾。
之前被剪刀伤了的钱氏幸灾乐祸地发出“啧啧”声,路过时和其他几个人还表情猥琐地嘲讽了她几句。
“小娃娃是长得好看,恁是不是得手了,所以才心疼了?”
“啧,下流,那更不该放松警惕呀,都叫人差点跑不见了,恁还咋个快活?”
“恁自己平时偷懒耍滑也就算了,可别害了咱们。”
“主家吩咐的事儿你也敢懈怠,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孟婆子罕见的没有跳脚反嘴,倒叫几个人觉得没趣,大晚上的又困,干脆结伴走了。
这些麻木的人让自诩外热内冷的虞京仪都有些自愧不如,产生了些许恍惚,不过也只是短短几息,转而不断在脑子里告诉自己“这些人全是纸片人,全是书中的npc”,就不在为此纠结了。
只是回到了房中后她实在睡不着,担心赵琴所说的惩罚,担心小反派的伤;还有经此一夜,她的逃跑计划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了。
不行,她得去看看。
之前许是见齐晏还算乖顺,所以赵琴只是看管并不为难。
但今日他逃过一次,便表明他不是个安分的,只要他还有命在,瘸一条腿在赵琴看来反而更好控制。
那猪棚环境差,齐晏又受着伤,若是不管不顾,伤口发炎感染在古代来说都很严重。
虞京仪没有慌乱,反而十分冷静地坐在床边,硬是干坐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摸黑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药粉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塞进怀里。
这还是她之前为逃跑做的准备,买得不多,刚刚逃跑也没来得及带上。
旋即又把放凉了的茶壶拎上,蹑手蹑脚地向关着齐晏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担心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仍守在那儿,她躲在角落观察了好久才确认那人不在。
也是,毕竟他是人,不是神,现在大约是凌晨三点的样子,正是该熟睡的时候。
猪棚门口守着的人换成了一个打杂的男人,歪倒在门边贴着墙面呼呼大睡,虞京仪认识他,叫赵全,往上数数也和孟婆子有亲戚关系。
而且她想起来,这个人贼喜欢逛窑子!
虞京仪轻轻走过去,本想着如果门没锁,她就不惊动赵全了,结果门锁着,只是关不紧,留着一道十几厘米左右的口子。
她蹲下身,捏住赵全的鼻子。
过了一会儿赵全呼吸不上来,正要嚷出声时,她又赶忙把他的嘴捂上了。
“别喊别喊,是我。”
赵全吓个半死,梦里梦见有人掐自己,眼看就要窒息而死了,醒过来还真有个黑影在捂自己。
听出来是孟婆子的声音,他松了口气,连忙抠着她的手点头,示意自己清醒了。
虞京仪松开他。
赵全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表姑奶奶,你过来做什么,不会还想带着这小屁娃逃跑吧?”
“什么逃跑,我都说了,我是提前去抓他的!”虞京仪辩解了一句。
“哦,那你过来干嘛,总不是来陪我聊天的吧。”赵全答得很敷衍。
“那小孩儿伤得很重,好歹养了这么些天,良心有点过不去,你放我进去给他上点药。”
她说完,赵全诧异地盯着她,摸了摸脑袋,吐出一句:“你还有良心呢?”
虞京仪“啪”就是一掌拍在他的头上,“赶紧的,别拖了,放我进去。”
他捂紧裤腰,“不行,赵娘子说了,你不能进去。”
虞京仪:“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赵全:“我一直很缺钱,表姑奶奶要给我钱?”
“......你放我进去,我给你......十文钱,怎么样?”
“可以啊。”赵全竟然点点头,笑了一下,有种向长辈耍赖的感觉,“十文钱,我放你进去,但不保密。”
虞京仪还没来得及扬起的嘴角瞬间塌了下去,“那多少钱你又放我进去又保密?”
他举起两根手指:“起码得二......”
“二十文?成交。”
“起码得二两银子。”赵全翻了个白眼,又苍蝇搓手状,“我知道您最近发财了,却没去赌坊,正想找您取取经呢,我也想赚钱......”
见她在犹豫,赵全继续加注:“他之前痛得在里头大叫呢,现在倒是一点声音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疼死了。”
疼死倒不至于,就是以小反派那心志都痛哭了,想必是受不住了。
虞京仪等不及了,摸出二两来塞进他手里,“快开门。”
他喜不自胜,殷勤地递出去一个火折子,“谢表姑奶奶大方,拿这个点灯吧,外头我守着,可今儿这事只能干这一次哈。”
还是个有小聪明的人,进屋前虞京仪这般想,听见他高兴地嘀咕着什么“就差十二两了”。
火折子亮起来,稻草上躺着的那个小人儿映入眼帘的刹那,虞京仪的瞳孔颤了颤。
齐晏是被扔回这里的,一墙之隔的猪棚里,他能听见猪的哼哼声。
他又回到这个鬼地方了。
之前花费一个月才习惯的臭味,卷土重来令他恶心得直接吐了。
然后味道就更奇怪了。
他平躺着,想支起身看看自己的伤。
实际上他已经痛得快失去知觉了,这些人甚至都没有给他止血,他看见流出的血打湿了裤子和靴子,贴在皮肤上,然后又风干了,那一整片皮肤都是紧绷着的。
他伸出手,想脱掉鞋子,刚碰到鞋尖便痛得叫了一声。
他立即咬住下唇,将所有的痛呼声咽下去。
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再发红,溢出血来,他死死抓住鞋底,想到自己要做什么,浑身都在发抖。
他当了七年的侯府小少爷,三岁时只听了一遍祖父所吟半阙《诗经》,便磕磕绊绊复述了出来,祖父大喜决定亲自教养。
五岁被祖父抱着,于宴上听完飞花令要求,脱口而出一句“花开不并百花丛”,众人抚掌惊讶,从此京城无人不羡慕侯府有一“麒麟儿”。
他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天骄,是祖父与娘亲手中至宝,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他下不去手,他也怕痛,怕流血。
抓着鞋底的手缓缓松开,可下一秒,他再次张开手,坚定地扣住鞋子,一点一点脱下。
“额啊......”痛苦的呻吟声从唇齿间溢出。
齐晏不想再煎熬,猛地抽手。
血染得变色了的鞋子被他一鼓作气脱下,仿佛亲手揭下了自己的一层皮肉。
他痛得眼前一白,倒了下去,浑身无意识地打着颤,眼泪落了下来。
昏暗的棚室内,只有那扇高高的小窗有月光洒下,他恍恍惚惚的,眼皮太重了。
可那束月光里好像站着一个人。
齐晏听见了祖父的声音:“宴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下一句是什么呀?”
“回祖父......”他惨白的唇瓣嗫嚅着。
“齐晏!”虞京仪一进门点了灯,见他奄奄一息地倒在那儿,鞋子掉在一边,右脚血肉模糊的几个血洞,很是吓人。
“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自己脱的鞋吗?”
她自言自语着转移注意力,手上速度很快地将他的伤脚挪出来悬空,然后缓缓倒水淋在上面,冰凉的水刺激到伤口他也没了反应。
虞京仪又摸出一张帕子,用水打湿后,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他脚上的血,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他的伤口了。
好不容易擦干净,赶忙把药粉撒上,再用干净的布条缠好,毕竟这里的环境太差了。
忙完这些,她觉得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转头一看,齐晏的脑门儿上也是汗涔涔的,伸手一摸,竟然还发热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刚刚用来给齐晏擦脚的帕子又淋了些冷水覆在他额头上了。
“冷......”
“又冷?”虞京仪实在没办法了,将扔在另一边的那床被子搬过来,小心地不盖住齐晏的伤脚,只盖在他上半身,然后自己坐下,将他抱在了怀里。
“呕~”她被味道熏得干呕了一下。
“暖和了没?”她伸手摸摸齐晏毫无血色的小脸,在心里叹了口气。
书中世界太过真实,虞京仪这段时间偶尔也会恍惚,但只要看齐晏一眼,她就能瞬间清醒过来——她在书里,这些人,都是一个个npc而已。
无论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都不要投入真实的感情,一切为了复生,为了回去。
可此时,她看着齐晏反而更不冷静了。
她逃避地别过眼去,逼迫自己冷下心肠。
“你说你怎么不肯信我一点,再等等呢。”她视线看向齐晏的伤脚,有些不安,“这么大点就能对自己这么狠心,难怪以后能忍到最后,杀那么多人呢。”
虞京仪如实道:“原本我是打算等月钱发下来就说服你的,但是现在,起码得等你的脚养好,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齐晏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声音放得很轻:
“谢谢你的药还有包子,不必等到完全好,估计......也不会给我多长的时间了。”
说这话时,他精致的眉眼处处都透露着难过和委屈,让虞京仪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突然很想张开双臂抱抱他。
他所经历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七岁的孩子身上,绝不会有谁如他这般镇定。
——这是一个书中世界,他只是个书里的角色,虞京仪。
她像触电了似的缩回了手指,却忽然想到:
此时好比原书的前传,那如果她真的带着齐晏成功逃走了,那本《农门医妃倾天下》还如何发展?
原书会失去名叫“薛厌”的反派吗?
还是说,自己就是掉入了系统的陷阱,这是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她无法成功和齐晏逃走,无法成功攻略他,无法改变书中走向!
宿主不要自己吓自己。
系统坐不住了。
这样做对系统来说毫无意义。
——那让我完成任务,让我复活,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完成任务以后会知道的。
“行!”
虞京仪咬牙应出声,既是回答系统,也是回答齐晏,“那至少等我的月钱下来,出了门没钱可是寸步难行。那时你的脚没有完全好,他们也不会觉得你会再次逃跑。”
“我......嗯。”齐晏本想说催她再早些带自己离开,可又怕她起疑心,只得改口答应。
只是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什么时候离开,压根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
才过了半个月不到,这天是发工钱的日子,天还没亮就忽然有人提前将虞京仪叫去了赵琴跟前。
“表姑,你的月钱我直接给你。”赵琴拉住她的手,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她的手里。
虞京仪感受到份量,诧异地看了一眼,顿生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娘子,你是不是给错了,我的月钱哪有这么多?”
“表姑果然变了不少,以前哪里会嫌银子多?”赵琴随口一说,“多出来的钱是有事要吩咐你去做,提前给你报酬。”
“什么事?”
“今日是老侯爷的生辰,老侯爷生前十分疼爱宴少爷,侯府的意思是即便宴少爷不是侯爷亲生的,但祖父的教导与养育之情,他却是不能忘的。
待会儿你和宴少爷就启程去三环山灵泉寺一趟,让宴少爷为老侯爷抄经七天,寺庙清苦,辛苦你好好盯着他。”
如果真是孟婆听见这些话,肯定高兴得摸不着北,光顾着数钱了。
可虞京仪脑子里的警钟,现在已经敲疯了。
哪家好人在“死人”的“生辰”时抄经的?
依她看,是要送他们去死才对!
根本由不得他们决定,赵琴不仅已命人准备了一辆看上去很豪华的马车,还有人捧着一整套男孩子的华服过来。
“你拿给宴少爷,让他把衣服换了,即刻出发。”
虞京仪对上她的目光,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堵了回去,只得接过衣服送去了齐晏的房间。
当齐晏从虞京仪那听见赵琴的说辞时,第一反应是面露痛色和愤懑。
他们要算计自己,竟然用祖父的生辰作筏子。
“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裳。”他讽刺地说。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不过为什么非要让你去灵泉寺呢?”
齐晏看向窗外,从孟婆过来,庄子上的人就不间断地路过这里,保持着随时都有人在看守的状态;不许他关门,不许他离开视线之外。
虞京仪不解,但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我们就趁去寺里的时机逃了吧,我感觉再拖不得了。”
“我......”
齐晏刚想说话,一个外面晃悠的人靠过来催:“快点吧,再不出发就迟了。”
虞京仪只得出去,又被人盯着要直接去马车边上。
“我行李没收呢。”
“喏。”一个人随手丢给她一个包袱,她接过一看,竟真的是孟婆子那几件衣裳;不由得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将钱全都随身携带了,不然要是被他们翻到就糟了。
那人抬抬下巴示意她走。
赵全忽然匆匆跑来,表情有些僵硬地朝她喊:“表姑奶奶,你要去哪儿啊?我有事想让你帮个忙,能过来一下吗?”
虞京仪应了一声,又讨好地笑道:“你看,宴少爷还在换衣裳,我就过去和全儿说两句话。”
那人见距离不远,点点头。
她拢了拢包袱走向赵全,结果近了一看,他额头上都是汗,放在腰前的两只手还在发抖。
“你怎么了?”
“表姑奶奶。”他避开那个人的视线,忽然颤着嗓子抓住了虞京仪的手,“你别去,我昨晚回来,不小心听见赵娘子和谁说话,说今天路上会有山匪,到时候就直接让那小子死。”
虞京仪压下心中震惊,小声问:“你确定听清了?”
“确定!”他害怕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我和齐晏跑了,你不就完了吗?”
他呆住了,反应过来后表情更痛苦了,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的:“我、我没想到这点,我人是混,但是也不想害人性命,表姑奶奶你本就可怜,这段时间变好了许多,其实我相好的有身孕了,我想给未来的崽儿积德......那我该怎么办?要是我没听见就好了。”
“冷静。”虞京仪拧了一把他的手,“我会当不知道,你也当不知道。”
她阻止赵全说话,从袖子里偷偷摸出一两银子,塞进他手里。
“这个当我给孩子的红封,也谢谢你。”
说完,恰好齐晏换好衣服拄着根粗制滥造的拐杖出来了。
她拍了拍赵全的肩膀,大声道:“行了,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的,别老强调了。”
闻言,齐晏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番。
不等那个守着的人催,虞京仪主动快步走回来,帮着齐晏上了马车。
赵全捏着手里的银子,心中忐忑不安,也不明白为什么,齐晏好歹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就算放弃他又怎么了,表姑奶奶也应该和自己一样,良心也不会那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