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也有礼物？”
还没来得及追问礼物，门铃响了。
童怜面带疑色：
“这么晚，会是谁？”
她打开门那一瞬间，我很清楚看到她脸上难以掩饰的喜悦。
“阿……阿樊，你怎么来了？”
陈樊的忽然出现，让她将礼物的事情忘却在九宵云外。
陈樊拎着一支红酒，然后一屁股坐在餐桌。
“你们这是在庆祝？”
随后他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因为我生日是同一天，所以我格外记得。”
“我本来想找你们一起庆祝生日，没想到……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我淡然一笑，童怜摇了摇头。
“没有，正好我订了蛋糕，那就一起庆祝吧？”
她话里有话，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庆祝结婚纪念日，还是庆祝陈樊的生日。
亦或是，庆祝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作为局外人，却在一旁默默鼓掌。
房间里回荡着两个人的笑声，唯独我默默吃着味同爵蜡的菜肴。
陈樊不停灌我酒，彼此已经微醺。
见我手上戴着新手表，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巧了不是，我家里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表，不过我嫌弃它难看，不知道丢到哪个垃圾桶了。”
他刚说完，我看了眼童怜，只见她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解释。
“兴许你是看错了，现在市面的表基本都长一个样。”
陈樊似笑非笑看着我，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玩味。
原来，她所谓的惊喜，不过是别人嫌弃的垃圾。
见我醉倒趴在桌上，他止住了笑，凑到童怜面前醋意大发。
“你为了这个废物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还穿得这么漂亮，我很不开心。”
童怜满眼都是宠溺。
“你生日我又怎么会不记得，本来想晚点过去找你，没想到……你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递到陈樊面前。
他仔细一看，怔住。
“你今天去人工授精了？是……我的？”
童怜不说话便代表默认。
陈樊欣喜若狂。
“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怜怜，太谢谢你了。”
他想抱住董怜，却被她躲了过去。
“我
母亲生日那晚，我一家人遭遇了车祸，父母当场惨死，我被压在车内人事不省。
是妻子童怜徒手将我从铁疙瘩扒出来。
我因为接受不了双腿残废的事实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五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她说带我去人工授精，给我生个孩子冲喜。
手术前一个小时，我无意中听到她跟医生闺蜜的对话。
“怜怜，你骗宋奕过来，可精源用的却是陈樊的，对他公平吗？”
“为了陈樊，你不惜害他失去双腿，连生育功能也几乎丧失，会不会对他太残忍了？”
童怜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苦。
“阿奕失去的只是两条腿，但阿樊失去的，却是做父亲的快乐，我不想看到他整天垂头丧气。”
“我不能给阿樊名分，只能给他生个孩子，阿奕残疾了也好，这样他以后都不可能去找阿樊麻烦，争夺公司了。”
温暖如春的房间，却让我如坠冰窟。
原来，我憧憬的夫妻恩爱，儿女成群不过只是奢望。
曾经的爱人，最无情的刽子手。
既然她爱而不得，我放手就是。
1
“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你只需要让我成功怀上阿樊的孩子就行了。”
“宋奕那边，该有的流程不能省，免得让他起疑心，他已经很惨了，不能再受刺激。”
闺蜜叹了一口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为了一个曾经抛弃过你的人值得吗？”
“你雇人制造那起车祸，害得宋奕家破人亡，他本来可以不用残废，是你故意延误病情，让他双腿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治疗。”
“甚至……你这些日子还在他的药里掺杂了有损男性功能的药物，现在又要让他去养育别人的孩子，万一他以后知道了这件事……”
她说到半路，自己都说不下去。
童怜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失神，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只要你替我保密，他不会知道这些事，何况他行动不便，哪里也去不了。”
“阿樊想要孩子，我如他所愿，他想掌控公司，我也会成全他，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至于宋奕，我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又是夫妻，我下半辈子守着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不想在阿奕面前做这些。”
“他？一个没用的男人而已，不，他只能算半个男人，就是一个废物！”
听到这句话，童怜拧紧眉头。
“你不要这么说阿奕，他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好啦，我知道你心疼他，我以后不当你的面说他。”
童怜看了眼我，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随后郑重声明：
“我曾答应过为你生一个孩子。”
“但这件事，你绝对不可以让阿奕知道，我不想跟他离婚，否则我会以后都不理你。”
装醉的我听到这些话心如刀绞。
既然选择了背叛，如今装作这般深情，又是给谁看？
陈樊眼底的怨毒稍纵即逝，随后握紧她的手。
“怜怜，你对我太好了，我说过，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哪怕是孤独终老。”
童怜感动得泫然欲泣。
“好了，你喝了这么多，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下了楼，可这一去，她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我睁开眼后，转动轮椅来到阳台抽着闷烟。
没多久，陈樊的朋友圈更新了。
配文：“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跟你独处的一瞬间。”
Live动图里，董怜穿着围巾为他煮醒酒汤，还亲自给他试水温，一口一口喂入他嘴里，俨然一个结婚多年的小娇妻一般。
他设置了只有我可见。
我关掉屏幕，一直坐到天亮，陪伴着我的只有满地的烟盒。
一早，我收到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手机也陆续收到身份信息以及名下所有账号被注销的提醒。
没多久，姐姐也发来无人岛的电子产权证。
我将离婚协议书打印出来，签下名字。
看了眼时间，离登机时间不到五个小时。
童怜，再也不见。
4
在我收拾东西准备行李的时候，童怜打来了电话。
“老公，你醒了？”
“对不起，昨晚本想扶你上床，见你醉得厉害，不敢吵醒你，后来我发现公司还有一个紧急的项目招标文件没做完，就赶去加班了。”
她谎话连篇，我没有当面戳穿，只是笑了笑。
彼此沉默了许久，童怜才温柔说道：
“老公，我知道最近的打击让你心情很低落，这样好
如今才明白，哪里是怕我破费，只是这手机承载了她跟陈樊太多的回忆不舍得换掉而已。
2
童怜有写日志的习惯。
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备忘录偷偷写着长文，我问她写什么，她支支吾吾半天。
我点开备忘录，列表密密麻麻，全是用时间命名，每一天都有记录。
“2.10 阿樊今晚喝了很多酒，他说他心情有些不好，掌控公司的过程出了点小差错。”
“2.11 阿樊打电话给我，说想做爸爸了，但他老公不愿意生，我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2.12 阿樊今天送了我一份礼物，是一枚胸花，我高兴了一整晚睡不着。”
“2.13 今天是人工授精的日子，我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不知道以后的孩子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我被眼前的每一个文字刺痛。
她对他的爱，隐晦而又深沉。
而我，又算什么？
翻开相册，里面是一份十分详细的清单截图，被分割成满满的十几页。
上面列举了婴儿用品，奶粉、衣物、玩具、药物等等，一应俱全。
我还记得，当初我姐带着孩子回国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她十分嫌弃小孩子。
姐姐打趣她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她毫不犹豫拒绝，说小孩子吵闹，养孩子又太繁琐。
所以结婚这么多年，我多次向童怜提出生孩子的念头，她十分排斥。
总是一堆理由拒绝我。
怕身体走样，怕疼，怕孩子闹腾。
所以后来当听到她愿意为我生孩子那一刻，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以为她是因为爱我所以宁愿委屈自己。
讽刺的是，她并不是怕养孩子麻烦，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喜欢替我养孩子。
我将她手机塞入包包，余光中看到一张夹在最里层的纸条。
打开一看，是两张新上映的电影票，日期正是前天。
难怪前天晚上她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公司加班。
我记得电影刚上映的时候我就心血来潮找她去看，可她却觉得电影太乏味拒绝了我的请求。
原来，所谓的乏味，只是要看跟谁去。
我自嘲一笑，拿出手机联系国外的姐姐让她给我买一个风景优雅的无人岛，订明天的机票。
然

闺蜜无话可说。
一门之隔，我泪水氤氲成雾气，遮蔽双眼。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她口里说的那个障碍，原来就是我。
当初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
我的腿也并不是不能挽回。
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了陈樊，让我无法对他再构成威胁罢了。
昔日枕边的那些甜言蜜语，只是能让人穿肠的毒药。
我所幻想的幸福，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一种自我催眠的臆想。
轻轻推着轮椅走出阳台，新鲜空气进入肺腑的那一刻，我心头那种窒息感才得到缓解。
我抽了一根闷烟，对着天空发呆，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老公，你怎么一声不吭跑来这里？手术快开始了，就差你了。”
我抬头看了眼这位曾经满眼都是我的女人，忽然觉得很陌生。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推着我进入取精室。
“老公，你别紧张，这间医院是我闺蜜开的，里面有专业的女护士会帮你，你只管放松就好。”
她微笑着凝视着我，让我心头一阵恍惚。
她的温柔，让我觉得，似乎刚才听到的那些真相，都只是我的错觉。
进入取精室后，有女护士贴心地为我服务。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女护士才满头大汗取了样本，离开的时候，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这样的眼神，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在外人眼里，我不仅是个不能走路的废物，就连男人也不算。
见到我一脸颓丧，童怜轻轻捧着我的脸，心疼的语气安慰我：
“别灰心，医生说你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可能是车祸的时候损伤了下体，并不是永久无法治愈。”
“还有，你的腿我会竭尽全力寻找名医为你医治，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她目光真情流露。
每一句话，每个眼神都饱含爱意，可在我看来，却显得那么虚伪。
在她进入手术室的那一段时间，她将手机丢给我替她保管。
我尝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解锁失败。
想了想，我又输入了陈樊的生日，手机竟然解锁了。
这手机她用了七年都不舍得换，之前我说要送她新手机她却觉得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