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行李还叫家里开车来。
见我走来，她同学讥讽道：「老妖婆一觉睡醒，发现将来没人养老送终了！」
苏雪被簇拥着高高在上，斜了我一眼说：「走吧。」
尔后头也不回，跟我没再碰面。
直到大学毕业典礼，她作为优秀生代表要发表讲话，而我作为家长前去参加。
掌声雷动，她走下台炮轰我。
「抛弃亲女儿的老糊涂，怎么，现在看我毕业要赚钱了，你一下清醒就来讨好我？」
老师赶忙打圆场。
「苏雪别气，当初这家突然就剩你妈一个撑着，她受不了发脾气也正常。如今她来看你，说明她心里还有你！」
苏雪嘴上嘀咕怎么可能，还是紧盯我。
而我在她激动注视下，脱下手腕上玉镯，扭头走向我小女儿。
「夏夏，妈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我家夏夏真了不起，毕业了，这个传家玉镯送你。」
苏雪瞬间气哭。
这玉镯是我婆婆送我，我老公的传家宝，竟被我送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其他家长纷纷指责我。
「真是脑子坏了，小女儿书不好好念书，毕业都是擦及格线过，差点留级。分明大女儿懂事能干，将来才能养你。」
「怎么就偏要丢西瓜捡芝麻，把事情做绝，叫现在人人都看你们笑话？」
苏雪抹泪倔强道：「算了，有人天生心就是长偏的，但我会自强自立，证明是她眼瞎！」
毕业典礼就此不欢而散。
往后七年，大女儿跟我断绝联系，我再看到她是在电视台一档直播节目。
她毕业后为证明自己，绝不被人踩在脚下，很努力下海经商成了大老板。
反观我最疼的夏夏，在酒店给人跳舞表演节目，每天和许多男人纠缠不清。
邻居常说我有眼无珠，到现在都盯着笑话我。
此刻大女儿对着镜头眉飞色舞，说：「我成为优秀企业家，还要感谢我冷血无情的亲妈。」
「从前想不通她为何容不下我，直到我打听到，我爸其实留下一些值钱的老物件。」
主持人唯恐天下不乱。
「苏总意思是，你母亲为了独占古董遗产所以赶你走？那不妨我们去亲自问问她？」
苏雪笑了，「好呀，不过你到时候要
挡我前面。」
主持人问为什么。
苏雪嘲笑我：「我怕我妈到时又扑上来抱我大腿，求我养她！」
很快，苏雪和电视台一行人杀到我楼下，就想让我在全国面前认罪低头。
而我盯着直播间攀升至百万的观看人数。
我笑道：「报应，也该来了。」
也是时候，将多年来被血与火掩盖，我曾无法接受的事实真相曝光出来。

老公不在之后，剩下全部财产只够一个孩子上大学。
我把所有钱拿去供小女儿深造。
大女儿怨恨我。
我说：「你妹妹嘴甜天天陪我，是我贴心小棉袄，你当姐姐就该把好的让她。」
她愤怒质问我：「可妹妹是养女！我才是您亲生，我就活该早早辍学去车间打工吗？」
我肯定道：「那当然！」
1
大女儿苏雪气红了眼眶，「妈，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从小懂事，帮忙捡废品补贴家里还不够，你非要把我榨干才开心？」
周围邻居也替她抱不平。
「就是，怎么当妈的？亲女儿名校学生前途大好，等她毕业不比当女工赚得多！不比你逃学的养女出息！」
而我无动于衷，把一条擦脚破布塞进苏雪的行李箱。
「别哭了，再哭要赶不上坐车去厂里了。家里条件不好，你省省，这块布你到那边宿舍洗洗撕两半用。」
「还有记住，赚的钱都要寄回来，那是你妹妹大学生活费。」
苏雪气得一脚踹翻行李箱，撕心裂肺地吼我。
「滚！我不会让你趴在我身上吸血。我会走，更不要你一分一毫，你这样偏心的畜生不配当妈！」
苏雪从小礼貌，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人破口大骂。
这时她妹妹苏夏刚好回家，我赶忙走上去，从地上行李箱翻出大女儿被褥。
「夏夏回来正好，你不是说想养小狗吗？你姐这被子不要了，刚好拿来给小狗垫窝。」
苏雪绝望地哭倒在邻居怀里，而我对小女儿关心道：「你今天不是说还要上舞蹈课？」
她甩甩手说腻了不想去。我点头，苏夏这孩子上课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奇怪。
我牵起小女儿的手，摸了摸她脸，「孩子辛苦了，走，妈带你上馆子去。」
任由邻居如何指责，苏雪哭哑嗓子，我都没回头。
她不想南下打工，想勤工俭学，那也得暂时住我这房子，不得不向我低头。
第二天苏雪就求我，「妈，我会尽快找兼职我还会做全部家务，求您先不要把我赶出家门好吗？」
我很不情愿，「做家务算什么？养你这么大都该你养我了，你应该给我钱。」
苏雪闻言嘴唇都咬出血，还是忍辱负重
腰，听凭骂声将我淹没。
而我抹着泪点点头，「还是同学们有爱心，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我女儿……
这样吧，我家苏雪开放领养，你们谁把她领回家包吃住？」
顿时鸦雀无声。
我摇头叹息，「唉，果然是好话谁都会说，真办事都是缩头乌龟！」
师生们骚红了脸，面子上抹不开，最后一起给苏雪凑了些暑假期间生活费。
苏雪终于不用忙于兼职，更多时间为考级考证做准备。
她得意道：「妈，你等着看我出人头地赚大钱，而你老了苏夏她念不好书养不活你，你会跪着来求我！」
苏雪开始挑灯夜读。
我受不了，年纪大了本就睡眠浅，何况灯光透过窗帘整晚照我脸上。
今晚我忍不住敲响苏雪房门。
她开门看我端着碗红豆汤，感动似地两眼挤出泪。
「妈，念这么晚我刚好饿了，谢谢你的汤……」
我赶忙把红豆汤护在怀里。
「你误会了，这是我夜宵。还有通知你，你晚上开灯太刺眼，给我搬出去吧。」
苏雪愣愣瞪着我，不敢置信。
「妈，从前家里吃鱼，你只吃鱼头让我吃鱼肉，你疼我。怎么我爸一死，你就变了？」
「爸就不会偏心，他爱我，难道你之前都是装给他看的！」
我喝了口红豆汤说：「你满十八了，我没义务再养你，房子是我的我爱赶谁赶谁。」
苏雪哀求我。
「可我钱刚够吃饭，兼职工资也还没发，租个地下室都没钱！」
我平静道：「你同学不是乐意借你？借不到去贷款。」
苏雪倒吸一口气，没想到我赶尽杀绝，一定要闹到她滚出家门流浪街头。
3
苏雪房门砰地甩上。
小女儿被惊醒走出来，我转头冲她笑，「夏夏醒啦，锅里有红豆汤，你去盛点。」
她甜甜应了声好，苏雪屋里传来砸东西的破碎声。
从那晚上起，大女儿再没喊过我一声妈，连着几天早出晚归也不知忙什么。
我劝她尽快搞钱，「知道你从小爱面子，但老师同学都借你一回，也不在乎第二回，要不你上哪有钱？」
苏雪咬牙，目光恨不得吃了我。
终于五天后我清早一睁眼，看她到了门口，同学都帮忙
什么都没说。
很快到暑假她就天天起早贪黑去兼职，为了省钱尽快搬出去，一天只吃两个蛋配开水。
这天我刚好看到桌上鸡蛋，顺手就塞给小女儿，叮嘱她多吃点身体要紧。
等苏雪出来找吃的找不到，又饿又累蹲在地上眼冒金星。
我才后知后觉慢悠悠道：「哦，鸡蛋我给夏夏吃了，你烧点开水，喝饱了就好了。」
我理所当然的语气，令她气得颤抖又万分不解。
「妈，你这么看重苏夏又不想要我，当初叔叔要抱养我，你为什么不放手？」
苏雪亲叔叔说过只要把孩子过继给他，就给我一笔不菲的钱。
2
几年前我小叔子一家生不出孩子，就提出这请求。
当时我拒绝，说过将来就算再苦再累，宁愿砸锅卖铁都要供养我大女儿。
看我陷入回忆，苏雪哽咽道：「我知道，就因为苏夏漂亮比我会哄你开心，你的心就偏了！」
「可我才是不花言巧语干实事的人，我每年奖学金都上交给你，妈你什么时候也能看见我？」
我吃完饭把碗一推，说：「看见了，既然你这么爱干实事，给我把碗都洗了。」
苏雪激动地举起碗朝地上狠狠一摔。
「妈，你这样虐待自己亲女儿，谁都会骂你老糊涂，实话说不止邻居很多人都看不惯你！」
恨我油盐不进，苏雪当着我面，打给老师同学以及附近居委会告状。
居委会调解员先来劝我：「这你亲骨肉，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绝？就不给她一口吃的，非要逼她走？」
调解员想不通，我说我也不想不通。
「家里钱不够，我就让大女儿出去打工，我是给了她一条吃饱饭的活路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她狗咬吕洞宾！」
我捶胸顿足，调解员和苏雪都看傻了眼。
这时门边也热闹起来。大女儿她本地念书，这会儿老师同学都赶来堵门口。
苏雪品学兼优，在校乐于助人，外头见了她没一个不喜欢。
同学都为她说话：「苏雪，我都怀疑你才是抱养的，否则哪有亲妈这样？」
「我妈要有你这优秀的女儿，让我去捡垃圾都要供你上学！」
苏雪站在同学间吃他们买的早餐，她有了靠山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