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不禁皱眉，还没点开那人的主页。
我妈突然破开房门。
“念安，你不是说你不会做了吗？每次就是这样糊弄妈妈对不对？”
“为什么今天不去上班？还在家里不务正业！”
我眼疾手快地关闭了直播，生怕再闹出点乌龙。
“妈，你忘了，现在是寒假啊？我放假了。”
“你总是有这么多借口，前几天让你去相亲，你说要写教案，我倒要看看，你写了什么。”
话音刚落，我妈不顾我的阻止，开始翻抽屉。
哐当，无数东西散落。
包括那只毛绒粘黏的起司猫玩偶。
那是我的第一只小猫花花。
它死后，我就将它做成了玩偶，似乎这样就能永远守护在我身边。
我妈顺势捡起，不禁皱眉。
“这不会是那只见猫做的吧？脏死了。这猫又臭，还老去厨房捣乱，你还念念不忘。”
她看了两眼，直接甩在地上。
“你连自己都养不起，还养猫？你以后再敢往家里带动物，我就直接扔下十楼！”
想起花花，我的心不由得抽搐。
“你当初背着我把它送人，最后才会被车撞死的。”
都是我，害死了花花。
见我顶嘴，我妈气不过，直接踩在玩偶上。
“当初叫你别养，你非要养，吃我的，喝我的，你是不知道妈妈把你养大有多辛苦？现在怪我？我就送它走，怎么了？！”
花花直接被踩扁，圆鼓鼓的小脸变成一张白纸。
我木讷地又摘下了助听器。
无声的世界里。
我妈站在我面前，拿着初中教案书，唾沫横飞。
我努力地企图还原玩偶，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
它还是那么扁，那么扁。
花花，是妈妈对不起你。
你被车压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
突然，教案书被我妈砸向电脑。
“就是这个直播害了你！手机拿来！我不准你以后再搞这些！”
那声音穿透耳膜，刺入我的心脏。

4
王姐摸了摸小猫，没有正面回答。
“谢谢你，我只是最近有些累，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啪，视频结束。
王姐善解人意地多转了小个红包。
并配文：你很专业，并不是他们说的瞎编，不要太在意外界的看法。
我心里暖暖的。
突然，一条私信发过来。
又是条问候全家的辱骂。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专业黑。
无数次被我拉黑后，他仍旧不改其乐，开新马甲攻击我。
直播乌龙刚出，下一秒他就做好了造谣切片。
“新晋宠物沟通师棉花糖诈骗！并责骂其生母。”
我皱眉，还没来得及点开，新单又来了。
调整好情绪，我再次点开了直播。
这是我特色营业手段，一方面增加可信度，另一方面也能增加流量。
“老师你好，你能给我就家去世的猫猫传话吗？”
刚听见，我便有些错愕。
他我的老客户赵哥。
“你是说，小甜豆，它去世了？”
赵哥有些泣不成声，面容憔悴。
“走了有半个月，我实在缓不过来，它才三岁......都怪我。
“如果那天我在家，是不是，还能见它最后一面，再听一听它的声音。”
赵哥是个很感性温柔的人。
他经常点我单，跟家里的毛孩子沟通。
也总是笑着感谢我。
“谢谢你，棉花糖老师，有你，我才知道我家小甜豆居然是这么一个心软的宝宝，原来它不是嫌弃我！”
“赵哥，你能叫豆包过来吗？”
豆包是赵哥养的另一只金渐层。
比起小甜豆的高冷，它更加粘人听话。
似乎是听见了我的呼喊，金色的小猫头出现在镜头前，喵呜两声。
“棉花糖姐姐，你怎么又跑到这个黑色盒子里了？爸爸最近很不开心。”
因为是老客户，它早就习惯了我的声音，很自来熟地跟我沟通。
“豆包，你知道小甜豆去哪里了吗？”
我想，或许这是唯一能听见遗言的方式吧。
“甜豆说，它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它说以后它的罐罐都给我吃。嘿嘿，甜豆真好，我要喜欢它了。”
“那它有没有留给爸爸什么话呀？”
我顺势问道。
赵哥听到这，泪流满面地盯着豆包。
“甜豆说，爸爸每天出去狩猎，去好久好久。
“它每次要等到天黑，爸爸才回来。
“甜豆还说，希望爸爸以后要多多笑起来，还要吃猫罐罐长肉肉！
“棉花糖姐姐，爸爸为什么一直眼睛流水呀？
“害，我有点不喜欢甜豆了，好久没看见它了。我才没有想它！”
豆包乖乖地窝在赵哥的怀里。
我传递了这些信息后，久久没开口。
赵哥抬起头，满脸期待地问我。
“老师，你说，甜豆会不会变成小猫魂回来啊？”
我笑着安抚道。
“赵哥，爱能跨越科学。
“或许来年，甜豆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呢？它没准在地府里努力打工，要给你俩攒钱买房哦。
“爱不会消失，只会延续，豆包还在对不对，它也不想你天天掉眼泪。”
豆包听话地喵喵两声，还点了点头。
顿时，直播间的观众沸腾了。
纷纷留言：
“看来这个棉花糖是真的能听懂宠物的心声啊！”
“人好，猫也好，希望他们来世再见。”
突然，一条不合时宜地弹幕飘过：
看我新视频，实锤“棉花糖”直播编剧本，骗粉丝钱！

7
妈妈，其实我得了很重的病。
可我从来不敢告诉你。
因为你不会心疼我。
你总不满意我的样貌，身高，成绩......
我的一切你都觉得不如别家孩子好。
我还记得那天我说这是抗抑郁的药。
你却不屑地挑眉道。
“你们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三餐没烦恼，像我们那个年代，吃饱饭都成问题。
“哪里有时间去得抑郁症？你们小孩子就爱学网上，故意逗父母。”
以前你笑话我只能考100分。
现在你看不起我的职业。
嘲笑我的能力。
妈妈，为什么你永远都不会夸奖我呢？
为什么你永远都在打压看不起我呢？
夺回手机后，我第一次冲出了家门。
当叛逆小孩的感觉真挺好的。
账号后台的消息没敢看。
人的恶意揣测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不该开这个账号。
我也不该拥有自己的小爱好。
我蹲在江边的石头上，望着滚滚江水楞了神。
躯体化的症状很明显，心口闷不过气。
但这次我没吃药。
是不是我死了。
我妈就不会再怪我了？
她是不是就能如愿没有我这个丢人的女儿了？
江水淹没膝盖，有点冷。
但还好。
比起这个世界温暖多了。
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1
我是一名宠物沟通师，拥有听懂动物心声的能力。
在业内名声不错。
经常有客人问他的小狗为什么爱吃屎。
也有客人想知道为什么自家小猫不亲人。
直播时，我妈却带头造谣我。
“你每天在网上胡说八道干什么，你妈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能力？”
当即，她笑眯眯地对着镜头。
“我女儿还小不懂事，你们别花这冤枉钱被她骗了。”
１
我是一名宠物沟通师，拥有听懂动物心声的能力。
在业内名声不错。
经常有客人问他的小狗为什么爱吃屎。
也有客人想知道为什么自家小猫不亲人。
直播时，我妈却带头造谣我。
“你每天在网上胡说八道干什么，你妈我都不知道你有这种能力？”
当即，她笑眯眯地对着镜头。
“我女儿还小不懂事，你们别花这冤枉钱被她骗了。”
“妈？不是说了，进我的房间要敲门吗？”
“妈？不是说了，进我的房间要敲门吗？”
我转过头像客人解释，打算退全款。
我妈又使出了往常那招。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在这里当骗子的！你和缅北的诈骗犯有什么区别？”
一时语塞，直播还在继续，我只能耐心向观众们解释。
“不好意思，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可，我妈继续胡搅蛮缠。
“你今天就给我把号注销了！我们家不允许，你在学校里学的知识进狗肚子了？”
她吼地太大声，大到我的耳朵都在隐隐作痛。
我沉默地像小时候一样，熟练地摘下助听器。
世界回归平静，我妈依旧在输出。
无非是老三样的指责，这么多年都没变。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白眼狼。”
“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能理解妈妈的难处呢？”
我淡淡回了句。
“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会做了。”
小到穿什么颜色的袜子，大到高考志愿，再到后来的工作。
我妈都是一手操办。
她说当老师好，工作稳定。
于是她偷偷改掉我的医学第一志愿，换成师范学校。
后来工作当老师，每天上早自习。
我妈觉得我早出晚归太吵了。
于是她跑去学校大闹一场。
“谁不知道你每天在学校里跟学生眉来眼去？”
“前些天我还看见有男生送你回家！姑娘啊，你怎么能和学生瞎搞呢？”

6
我从小反应就比别人迟钝。
又失聪。
我妈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我，就让我故意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
她说只有正常人才不会被欺负。
可事实确是，无论正常与否。
造谣是躲不掉的。
高中时，因为发育不良，我比其他的同学都要小一截。
后来谣言慢慢就演变成了我是“傻子”。
我得了怪病所以才变成聋子的。
我没有朋友。
甚至没有人愿意跟我做同桌。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就像我妈永远都不满的我考的90分。
她说我很笨。
那我就是很笨吧。
为了让我融入集体生活，我妈强迫我去住宿。
8个人的寝室，所有人都像看待瘟疫一样躲避我，甚至连我摸过的毛巾都要被嫌弃地丢进垃圾桶。
班主任也谴责我不合群，特立独行。
我鼓起勇气为自己辩解。
“是他们孤立我！不是我的问题！”
我还记得班主任满脸的怀疑。
“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你的问题大些。”
未知全貌，却随意置评。
班主任先斩后奏，用命令地语气将我赶回家。并声称。
“如果你不听话，学校也不会容许一个小偷上学。”
我永远记得那天。
我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刀。
“念安，听说你在学校里嫌弃室友，偷同学东西？”
“我让你偷别人东西！”
巴掌打在脸上，疼地麻木。
心口抽搐，我急忙翻出口袋的药，手却不收控制地狂抖。
药粒撒了一地。
我妈见状皱眉。
“你又瞎花钱，以为父母挣钱很容易吗？一点不懂得节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