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明舒傅直浔的其他类型小说《玄学美人通阴阳,疯批权臣撑腰宠明舒傅直浔全局》,由网络作家“沐华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舒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等以后有了钱,我再把它赎回来呀。走,瞧瞧其他几间屋子去。”剩下四间房,比正房还干净。一间是简单的洗漱间,一间只搭了锅灶,可以做饭,剩下两间只有四面墙。明舒想起方才赵伯的措辞是“有事找他”,也就是说他不会主动过来。还得添一些米面肉菜,再买些炭。也不知道镯子换的钱够不够......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搞钱。明舒细细琢磨起来。*天黑下来,明舒和木樨对付了晚饭,早早睡下了。半夜,明舒蓦然惊醒。自从杀了那两个军汉,她每晚都做噩梦。总觉得有人压得她喘不上气,想要对她不轨。万籁俱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身边木樨微重的呼吸声。可出于风水师的敏锐,明舒却察觉到了冰冷空气里的杀机。她一把按住了枕头边的剪刀——这是她...
剩下四间房,比正房还干净。
一间是简单的洗漱间,一间只搭了锅灶,可以做饭,剩下两间只有四面墙。
明舒想起方才赵伯的措辞是“有事找他”,也就是说他不会主动过来。
还得添一些米面肉菜,再买些炭。
也不知道镯子换的钱够不够......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子搞钱。
明舒细细琢磨起来。
*
天黑下来,明舒和木樨对付了晚饭,早早睡下了。
半夜,明舒蓦然惊醒。
自从杀了那两个军汉,她每晚都做噩梦。
总觉得有人压得她喘不上气,想要对她不轨。
万籁俱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身边木樨微重的呼吸声。
可出于风水师的敏锐,明舒却察觉到了冰冷空气里的杀机。
她一把按住了枕头边的剪刀——这是她唯一能买得起的防身之物。
正犹豫要不要叫醒木樨,外面传来极轻的声音:
“主子......”
“我让你杀她了吗?”
明舒的心猛一颤,是傅直浔的声音!
“东宫的人盯上侯府了,主子,她不能留!”
“白日赐婚,晚上死人,从明日开始我为她守孝一年,你倒是安排得挺明白?”
“属下不敢......”
“有这闲工夫,滚去盯死东宫的人!”
傅直浔和他的手下走了。
明舒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浑身僵硬。
她还是太年轻,能做权臣的人怎么会简单?
他的属下都觉得她得死,他更清楚她碍了他的路。
他今日不杀她,那下个月、下下个月?
要保命,只有两条路走:
一条,杀了傅直浔;
另一条,攻略傅直浔,让他消除杀意,甚至保护她。
很明显,两条路的难度系数都很高。
但相比之下,第二条似乎稍稍低一点点。
毕竟,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还是有着绝世容颜的女人。
后半夜,明舒把历史上和小说里红颜祸水的故事都想了一遍。
得出结论:投其所好。
那么问题来了,傅直浔缺什么呢?
一大清早,她顶着黑眼圈很认真地问木樨。
木樨也很认真地回:“从侯府的一贫如洗来看,他缺钱。”
明舒干笑:好的,她没钱。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嬷嬷。
明舒看了看她的面相,心里咯噔一声:绝非善类。
“我是老夫人院里的汤嬷嬷,老夫人怕三少夫人不认路,特地让我来带三少夫人过去。”
明舒一愣才反应过来,按古代的规矩,新婚第二日是要给公婆敬茶,认认家中亲眷的。
终归寄人篱下,多少要给主人些面子,明舒只能应下:“有劳汤嬷嬷带路。”
经过傅直浔院落时,明舒不由放慢了些脚步。
官员成亲有十日婚假,天还没亮透,他大概是在屋里的。
可等到她慢悠悠地走出院落,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看来是要她一人面对老太太了。
*
可谁知,明舒连面对的机会都没有。
汤嬷嬷说:“老夫人还睡着,三少夫人且等一等。”
竟是连屋都没让她进,就站在院里等。
天阴沉沉的,没多久就飘起了细细的雪子,冷风一阵接着一阵,明舒一路走来的热气很快散没了。
腿沉甸甸的又酸又痛,手脚冻得冰冷。
嗓子干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汤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板着一张死人脸:“别扰了老夫人休息。”
明舒懂了,今日不是来敬茶认亲眷的,而是来罚站的。
打量四周,正思忖怎么全身而退时,院门口探出两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是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四五岁大,瞧着一模一样的脸,应该是对孪生子。
“她是被祖母罚站吗?”
“是啊,谁让她害咱们侯府!”
“她是坏女人?”
“你没听娘说吗?她是个囚犯,本来要被关起来的,可她死乞白赖地非要嫁给三哥,皇帝心软答应了,我们侯府就倒大霉了!”
“我们倒什么大霉啊?”
“娘说,三哥是我们侯府的希望,她嫁给三哥,三哥就完蛋了,我们侯府也要嗝屁了......你就知道吃,娘的话你都不听的吗?”
“娘每天说那么多话,要听哪一句啊?”
“哎呀笨死你算了!”
男孩抓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朝明舒扔过去:“坏女人!”
木樨护着明舒,躲开了石子。
忍了大半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她指着小男孩:“你再扔一颗,我就揍得你爹娘都不认得你!”
明舒扯住她,凉凉道:“别跟这么大还尿床的小孩一般见识。”
男孩大吼:“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
另一个小孩不高兴了:“我不尿床,就你尿床......四哥,她怎么知道你昨晚尿床了?”
男孩张牙舞爪:“她瞎说的啊!”
明舒挑衅一笑:“你不但尿床,你今天还要吃狗屎、被叉起来当风筝!”
男孩气得冲过来用脑袋撞她,木樨急忙拉着明舒闪开,男孩止不住,脚被台阶一绊,扑倒在地。
“哇——”还没哭出声,嘴里就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哇——四哥你吃狗屎。”另一个小孩瞪大了眼睛。
木樨也瞠目结舌,她都没注意角落里有狗屎。
“吵吵闹闹做什么?”汤嬷嬷骂骂咧咧地过来,瞧见两个孩子,眉头一皱。
“四哥,快跑!”小孩用力拉起哥哥,拔腿冲出了院落。
“哇——狗屎......好恶心......”
风中传来男孩后知后觉的哭声。
汤嬷嬷一双三角眼凉飕飕地看着明舒:“三少夫人,只不过让你等一等,你就非得闹得老夫人不得安宁?”
明舒却盯着地上还剩一半的狗屎:“嬷嬷看见老夫人养的狗去哪里了吗?”
“下人带去遛了......你别跟我扯这个——”
“狗快死了,往西北边去找,来得及的话,还能救下一条命。”
“雪团好好的,你竟敢咒它?”汤嬷嬷吊梢眉一拧,整张脸凶巴巴的。
明舒站直身子:“那当我没说,嬷嬷你接着训。”
又装着随口一说,“反正这院里的风水也不好,活物都留不住,草木会死,猫狗会死,至于人......”
汤嬷嬷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明舒笑了笑:“没什么。”
汤嬷嬷拔高声音:“三少夫人,你要记住自己如今的身份,话说出口之前,先想想能不能说!”
气冲冲地走了。
木樨搓着明舒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她什么身份?怎么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说!跟吃了火药桶似的!”
明舒冷笑一声:“兴许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
木樨一愣,试探着问:“公主,您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又听云夏说了些大房的事,明舒便告辞了。
云夏坚持把一盒阿胶糕塞进木樨怀里,对明舒道:“老夫人送来的,冬日吃这个补血补气。您别嫌弃,就当奴婢替云清姐姐谢谢您。”
明舒怎好拒绝?
木樨更是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回去的路上低声对明舒说:“什么饱读诗书的探花郎?还不如个侍女有良心!”
明舒笑着拍拍她的脸:“不气不气,咱们木樨心胸最宽广了!”
“您不生气吗?”
“不气。要别人有良心也简单,当咱们足够厉害、能够掌管他人生死时,那你瞧见的就都是有良心的人。”
见木樨怔怔看着自己,明舒笑了笑,眼神颇为坚定:“不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
翌日,天还没亮,程氏就带着嬷嬷和丫鬟气势汹汹地来了东院。
“你,去服侍三少夫人穿衣。”
“你,端水洗漱。”
“你,服侍三少夫人用早膳。”
......
明舒几乎是被架着起床,连吃饭都是喂的。木樨站在一边,压根插不上手。
一刻钟后,一个强壮的嬷嬷背着明舒,跟阵风似的把人带去了西院。
看呆了刚起床的赵伯,他赶紧去拍傅直浔的房门。
“少爷,少夫人被掳走了!”
傅直浔猛地睁开眼睛,人影一闪就拉开了门:“谁掳走的?”
赵伯咽了咽口水,心有点虚:“二夫人......”
傅直浔眼神如刀。
西院门口,傅言善站立寒风中,伸长脖子等啊等,一见明舒大喝一声:“列队!”
明舒看到左右整整齐齐两列士兵,瞌睡彻底醒了。
程氏风风火火地解释:“他们都是我从将军府借调来的人手,上过战场,阳气重,任你差遣!”
“宅子所有屋子的门都打开了,门口有人看守,你想要问什么拿什么,吩咐便是。”
“黄符、朱砂、雄黄、铜镜、玉石......这些都准备好了。”
“年嬷嬷!”
一个圆脸的嬷嬷立刻上前,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汤。
程氏:“喝了参汤,你赶紧动手!”
明舒:“......!!!”
这副阵仗,莫名熟悉......
行。
干了参汤,明舒从嬷嬷背上下来,拢了拢披风,挺胸直背地进了宅院:“去瞧瞧二伯父的古董。”
为方便明舒查看,傅言善把西院的古董一股脑都搬进了库房和书房。
看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古玩器皿,明舒脑中只有两个念头:
二伯母的嫁妆可真丰厚;
二伯父的钱也太好骗了。
她的天赋,不仅仅是窥看阴阳,也能看清器物的新旧。
这一眼扫去,至少有一半的“古董”,时间不会超过三四十年——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稀少精致,才被二伯父买下。
“这对两朝前的花瓶,我前日才捡的漏,应该与尸气无关......”
明舒盯着那对青花缠枝牡丹纹瓶,收回了之前对二伯父的评价:从瓷器透出的气息看,烧制时间不会超过十年。
见明舒表情严肃,傅言善不由问道:“这对花瓶有问题?”
明舒言简意赅:“赝货。”
傅言善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侄媳,风水堪舆的事你懂,这古董之事,你年纪轻轻是不懂的。”
“这对花瓶被刷了层涂料,做得簇新,但我慧眼识珠,一眼识破,除去了涂料!瞅瞅,这可是五六百年前的古物,保存得如此完好的瓷器,可不多见啊!”
明舒摸着花瓶,指间似还残留新火的灼热:“您只去掉了第一层伪装,这第二层乃故意做旧,去掉之后才是花瓶本来的面目。若是不信,让下人准备这几样东西......”
傅言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明舒说的是清除古董污垢之物。
也便是说,她懂鉴宝。
这些东西家里就有,很快下人便拿了来。
明舒按比例调出一碗淡色黏液,用小刷子沾了后,轻刷花瓶腹部,等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后,她又用软布擦拭。
反复几次后,那花瓶腹部就露出簇新明亮的一块来。
明舒放下碗:“剩下的您来处理吧。我去找尸气源头。”
傅言善又气又怒,把古董店掌柜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时,油然而生对明舒的佩服之意。
犹豫了下,他试探着问明舒:“侄媳,你顺便帮二伯父看看,这里还有没有赝品?”
明舒也试探着问:“您确定?”
傅言善拍拍胸脯:“你老实跟二伯父说,二伯父去骂死那些混账东西!”
明舒就说了。
“这件顶多二十年,这件,三十年......”
傅言善的脸色每听到“这件”二字,就灰败一分,十几个“这件”后,他已面无人色,腿肚子都在发抖,要不是小厮扶着,便瘫在地上了。
“不、不许跟二夫人说......”他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望去,瞧见一个人影,吓得心口猛跳。
看清是傅直浔,他才拍拍胸脯定神:“三贤侄啊,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
傅直浔笑了下,大步而入:“刚到。”
明舒知道他是来看热闹的,朝他点了点头,继续在一堆赝品里找古董。
一个多时辰后,她才查完验完库房和书房。抛开一半的赝品不说,真古董倒也不少。
但没有一件,她能感受到尸气。
明舒皱眉沉思。
有没有可能......那件凝聚着尸气的古董,也跟花瓶一样,做了层层伪装——不,封印。
从尸气只沾二伯父、二伯母和大山、小树来看,这个封印很特别,它只对跟二伯父关系亲近的人开启——这个猜测,连明舒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能带如此重的尸气,东西在地下的年头不会久,那便从时间久的开始查。”
明舒听这话在理,便又加了句:“这件古董入府的时间,应该在二伯母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前。”
话音一落,屋里突然一片安静。
明舒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说话的不是傅言善,而是傅直浔。
傅直浔不解地看着明舒。
傅言善如土的面色渐渐发白,神情既吃惊,又流露出藏下多年的悲痛。
明舒点头:“真的。你仔细看院子里的花木,矮小又稀疏。可木门上的漆都掉了,石桌石椅也有了年头,说明老夫人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按理花木应该很高大茂密才是。”
木樨一点即通:“花木都是新种的!”
“对。原来的花木枯死了,便只能换新的。”
木樨不解:“可怎么会都死呢?松、竹这些很好养活。”
明舒压低声音:“这院子里有一股极厉害的阴气,日夜不休地吞噬着周围的阳气。”
木樨一惊,正要细问,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
“雪团,你在哪呢?雪团——”丫鬟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眼都红了。
木樨更吃惊了:“雪团......狗真不见了啊!”
明舒迅速算了一卦,当机立断:“木樨,一起去找狗,不然真死了。”
“我们不是要等老夫人醒吗——”
“瞧这情形,狗是老夫人的宝贝,要是出事,我怕是得给她侍疾。”
木樨一听,赶紧扶着明舒走出院子。
见那丫鬟还跟无头苍蝇似的,明舒喊了她一声:“快跟上,我知道狗在哪里!”
一路往西北找去。
那个叫云夏的丫鬟六神无主,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奴婢早上带雪团遛弯,遇到年嬷嬷,她拉着奴婢说三少爷夫人的事,奴婢要遛狗呢,本想说两句就走,可嬷嬷一直说。
“后来雪团就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整个侯府......雪团很乖的,从不乱跑。早知道雪团会不见,打死奴婢也不跟年嬷嬷唠嗑......”
明舒在心里默默:就你这什么话都往外倒的性子,打死你,你也得飘回来跟年嬷嬷唠嗑。
不过,这狗的事确实蹊跷。
卦象显示的是“飞来横祸”。
它会像老夫人院子里的花草一样,慢慢枯死,而不是横死。
三人在侯府西北角的荒地上停下。
在这里,明舒感受到了狗微弱的生气。
“以前这儿是堆放杂物的院子,后来走了水,还闹鬼,渐渐就没人来了,奴婢也从不带雪团来这里的......”
明舒眉头微微一蹙,闹鬼?这儿的阴气还没老夫人院里重呢。
但此时没空探究。
“仔细找找,雪团一定在这里。”
三人分头行动,偌大的地方都找遍了,并没有雪团的踪迹。
察觉那股生气快消失了,明舒心一横,问云夏:“你身上有雪团平常用的东西吗?”
云夏摸了摸荷包,掏出一个小布球来。
“烧了。”
“啊?”云夏一脸蒙。
“狗快死了,烧!”明舒语气严厉。
云夏又赶紧掏出火折子。
在布球被点燃时,明舒十指翻飞,口中低低念着咒符。
木樨和云夏一脸惊讶,目光渐渐从明舒身上移至布球燃烧后的烟雾上。
原本四散的烟雾,仿佛被无形的手聚拢成一团,笔直飘向东南方。
“跟着烟指的方向找!”
明舒脸色惨白,身子本就虚弱,此刻施展师门法术,简直跟抽她的精魄无异!
云夏还愣着,木樨已经找去了。
烟雾的尽头是一堵倒塌的墙,乱七八糟堆着的砖头里,有个一尺宽的小洞。
木樨心念一动,想起了那堆狗屎。
细细的,小小的。
雪团是只小狗!
她跪在地上,一边扒碎石,一边大喊:“云夏,过来帮忙!”
待两人扒开石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了出来。
“雪团!”云夏惊呼出声。
一支短箭射进了它的身体,雪白的毛被血染红了大半。
木樨小心翼翼抱起小狗,探了探:“还有气呢,快去找兽医!”
云夏接过雪团,拔腿就跑。
木樨一转头,就看见明舒身子晃了晃,重重摔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
“公主!”
木樨心中一慌,急忙背起陷入昏迷的明舒,想了想,只能去找赵伯。
可到了东院,喊了半天都没人。
木樨不敢把明舒一个人放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能又背着她去找老夫人。
谁知却在院门口被汤嬷嬷拦住了:“让三少夫人给老夫人请安,她竟然跑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公主晕倒了,需要看大夫——”
汤嬷嬷冷笑着打断:“装晕吧?后宅这些手段我瞧得多了,别想糊弄我!来人,把三少夫人押到祠堂,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你——”木樨怒不可遏。
此时,一个背药箱的男子疾步行来,木樨猜他是来给雪团治伤的大夫,不知道能不能救人,但此时也顾不上了,大喊:“求求你,先给公主——”看看病。
话音未落,两个壮实的仆妇就架住了她,将她和明舒拖了出去。
那大夫奇怪地扭头,汤嬷嬷却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看看狗!”
黑沉沉的祠堂,又阴又冷。
木樨抱着明舒,不停搓着她没有热气的身子:“公主,醒醒啊......公主——”
呜咽着,眼泪落了下来。
“木樨......”怀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木樨破涕而笑:“公主,您醒了!”
“别哭,我没事,就是没力气了,缓一缓就好......”
明舒没有睁开眼睛,她按着师门秘法调节气息,渐渐陷入虚空状态。
“嗯,我抱着公主。”
主仆两人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木樨心中凄凉,只觉得侯府像座巨大的监牢,她们要么被拖出去斩首,要么困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灰沉的光里走进来。
木樨愣愣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开口。
傅直浔的目光却落在明舒脸上,看到额头干涸的血迹,剑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下:“带她回去。”
木樨心中悲恸又茫然,低低回了一句:“回哪里去?公主没有家了......”
傅直浔沉默了下,开口:“要是想冻死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
木樨终于回过神,抱着明舒就要起来。
可她跪坐太久腿麻了,不但自己起不来,还把明舒摔在了地上:“公主——”
明舒身子一疼,从虚空之中抽离,不由睁开了眼睛。
下一瞬间,茫然的眼渐渐睁得浑圆。
她看到傅直浔单膝跪地,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穿过她的膝下,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傅直浔亦看着她,眼神跟这祠堂一样冷,红唇动了下:“能活?”
似没头没脑的两字,明舒却听懂了,虚弱却坚定:“能。”
傅直浔抱着明舒走出了祠堂。
路上看到丫鬟和仆妇,不是匆匆忙忙,就是慌里慌张。
明舒知道缘由。
心里反复掂量,话最终出了口:“雪团救不活,是吗?”
傅直浔微微一怔。
明舒却直直看着他:“我能找到雪团,也能救活它,你信吗?”
傅直浔剑眉一挑,眼中的清冷散了些,显出几丝饶有趣味来:“要是成了,我信。”
明舒暗自深吸一口气:“好,你找根人参来,我让你信。”
“朱砂,黄纸,雄黄,去老夫人院里拿,快些!”
明舒说罢,又朝奶嬷嬷伸出手:“把衣服给我。”
奶嬷嬷怔怔瞧着面前仙气飘飘的女子,毫无意识地把衣服递了过去。
明舒蹲下身子,手指轻触小树的眉心。
程氏正要阻拦,可一直哭闹不休的小树,突然止了哭,泪眼汪汪地看着明舒。
明舒稳住孩子魂魄后,迅速给替他穿上衣服,又用衣袖擦去眼泪鼻涕,对奶嬷嬷说:“先带孩子进屋吃点东西,哭闹这么久,肯定饿了。”
程氏瞪着乖乖跟奶嬷嬷进屋的小树,惊愕又狐疑地看了看明舒,当即吩咐下人去老夫人院里拿东西。
“再去瞧瞧......大山?”明舒有点纳闷,这侯府的少爷,取名这么随便的?
傅大山?傅小树?
程氏“哼”了一声,走进西边的厢房,见到满脸潮红的孩子,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
明舒则是心下暗惊。
不出她所料,大山脸上的尸气比小树浓,症状也更重。
要是再这么烧下去,肯定熬不过今日。
孩子若出事,傅直浔会不会觉得她是惹祸精,闹得侯府家宅不宁,又起杀心呢?
寄人篱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明舒一边稳住孩子魂魄,一边问程氏:“找大夫了吗?退热药用了吗?”
“我又不是傻子,能不给孩子看大夫吃药?就是大夫没用才想到是你搞的鬼!”程氏气又上来了。
明舒见程氏一副不骂死她不休的架势,火也有些压不住:“要真是我搞的鬼,现在这满屋子都是死人了!”
“再退一步讲,我刚进侯府,你们谁是谁我都没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害你们?”
程氏叉腰正要对骂,明舒一句话让她闭嘴:“你再跟我耗下去,两个孩子真没命了!”
“老老实实坐着,孩子我来救!”
明舒略一想,吩咐木樨:“去找三少爷,说四少爷烧退不下去,命在旦夕。”
赵伯应该把话带到了,傅直浔不会坐视不理。
果不其然,她画完一半的符,傅直浔便带着赵伯过来了。
明舒抬头:“孩子出事的时候,我还昏迷着。”不关我的事。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解决大山小树的问题。”侯府的事就是我的事!
傅直浔觑了她一眼,眼神里只有一个意思:自打你来,侯府事情就特别多。
明舒无语,院里的尸气与她何干?这要换从前,事主这个态度,她早走人了。
一点都不尊重玄学大师!
不过,傅直浔嫌弃归嫌弃,事是做的,当即示意赵伯给孩子治病。
又问明舒:“说说,这回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二伯母、大山和小树沾染了尸气。孩子魂魄不稳,才会发烧和啼哭不止。”
明舒的目光落在吃惊的程氏脸上,“二伯母的症状轻些,但应该也有反应,比如心烦意乱、恶心吃不下饭、胸闷气短之类。”
程氏原本想骂明舒瞎扯乱讲,但一听这话,神情惊愕,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明舒画符动作未停:“当务之急,一是尽快让大山退烧,二是找到尸气源头彻底毁去,大山、小树和二伯母才能没事。”
傅直浔剑眉微微一挑,目光不由落在明舒下笔如飞的手上。
她两只手上都还包裹着纱布,是上回净化云清怨灵时割的。赵伯说,伤口极深,得养半月才能彻底愈合,除疤还得用特别的膏药。
顺着她的手往上,是一张雪白的小脸,眉眼漆黑,唇瓣粉嫩,没了数日前鬼气森森的惨白,这张脸倒真透着股仙气飘飘的倾国倾城。
难怪太子对她不依不饶,盯着侯府妄图把人换走。
“如何找到尸气源头?”
明舒画完最后一笔:“每张黄符代表一个方位,哪个方位的黄符燃烧,便意味着那是尸气凝聚之处,即尸气源头。”
她走到院子里,按五行八卦,依次将对应的黄符放在相应的位置。
寒风簌簌,吹动黄符,突然一道道赤焰燃起,所有的黄符于瞬间化为了灰烬。
程氏和下人们吃惊不已。
明舒更是愣住了。
“这个意思,是院子里到处都是尸气,这院子就是尸气的源头?”傅直浔开口,语气带着几丝嘲讽。
“不对劲。”明舒摇头,用目光指了指几个下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身上定也有尸气。可沾染尸气的只有二伯母、大山和小树,这不合常理。”
傅直浔神色凝重起来,他知道明舒看得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如何才会沾染尸气?”他问。
“尸气,顾名思义,乃尸体上的秽气,一般只有死人和跟死人放在一起的东西才会有......”明舒如醍醐灌顶,“这里有没有与死人相关的东西?”
话音一落,她就有点后悔。这话问的,二伯母又得发飙吧?
谁知程氏却一声不吭,不仅是她,连傅直浔的表情也颇为复杂。
明舒心念一动,从西院古色古香的布置上来看,大抵真有不少古董。
而古董这个东西,不少是陪葬之物,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明舒迟疑了下,试探着问傅直浔:“我看看这院里的古物?”
傅直浔似笑非笑:“这是二伯父和二伯母的住处。”
明舒无语,我知道啊,可我开口,二伯母能同意?男人,真是指望不上一点。
这时,一道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三贤侄,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明舒循声望去,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挺着个小肚子,迈着外八字走进院来。
明舒盯着他的脸。
他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浓郁的尸气,竟是程氏和两个孩子数倍之多!
“二伯父——”
傅直浔还没唤完,中年男子就一把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杵在院子里做什么?进屋一起瞧瞧二伯父新得的宝贝!我跟你说啊,这回我可真是捡了个大漏!”
身后,两个小厮各抱着个木箱,走得小心翼翼。
“瞧什么瞧!你还有心思管你这些破烂货,大山小树出事了!”程氏气道。
傅言善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她说孩子沾染了尸气,快没命了!”程氏指着明舒。
“尸什么气?江湖骗子唬人的话,你怎能信......她是谁啊?”
傅言善看清明舒的样子,声音不自禁地低了下来,实在是觉得长成这样,没有必要当骗子骗钱。
“你三侄媳妇。”
傅言善似吓了一跳,转头问傅直浔:“就、就那谁谁谁?”
傅直浔平静地“嗯”了一声:“南宁国梵音公主。”
傅言善面色微微一沉,前几日老夫人院里发生的事,他也得知了一些。
这位亡国公主......的确有几分诡异。
“我先去瞧瞧大山和小树。”傅言善直直冲进屋去,程氏紧跟其后。
明舒略一想,走到傅直浔身边,低声道:“二伯父身上的尸气,比二伯母和两个孩子还要重,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四人都碰过某件古董或明器,其中又以二伯父沾得最多。”
傅直浔瞥了她一眼:“二伯父他们碰过的东西,下人不可能没碰过。若是碰过就会沾,那下人为何会没事?”
明舒被问住了。
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像她的黄符找不到尸气源头一样。
汤嬷嬷大叫:“你别血口喷人!谁杀人了?我没杀人!”
明舒冷着脸:“你不但杀了云清,你还告诉她是老夫人让你动的手,所以这个院子里,老夫人身上沾染的阴气最重。”
“至于你为什么要杀云清,因为你嫉妒她!你怕能干又得人心的云清,替代了你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
“也许你一开始并不想要她的命,只想把她打发走,但她惹怒了你,你就动了杀机。”
“你自认瞒住了所有人。可你忘了,头七日,鬼魂会回她生前最留恋的地方,你也万万没料到,云夏不小心掉进井里的一面镜子,困住了云清的鬼魂,让她化为怨灵,替自己申冤。”
云夏愤恨地看着汤嬷嬷,眼泪止不住地流。
老夫人一脸呆滞,兴许是在想她最信赖的汤嬷嬷怎么会背叛她?
汤嬷嬷连连冷笑:“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没有杀人,就算报官你也没证据!别想污蔑我!”
明舒面色淡淡:“只要我放出云清的鬼魂,积攒了五年的怨气,会让她吞噬她恨之入骨的仇人。汤嬷嬷,我有没有污蔑你,找到铜镜便知分晓。”
汤嬷嬷瞬间面如死灰。
“找到了!”
傅天举着一个沾满淤泥之物,从井里探出半个身子。
汤嬷嬷冲过去抢那面镜子。
木樨张开双臂拦住她,又恨恨将人推在地上:“抢什么抢?不是没杀人吗?心慌什么?”
明舒:“汤嬷嬷,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说出实情,好化解掉云清的怨气。毕竟,被怨灵吞噬比凌迟痛苦千万倍,你若不信,尽管一试。”
汤嬷嬷愣了半晌,突然跪爬过去,一把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老夫人被吓得尖叫两声:“云清要的是你的命,你别连累我!”
两个丫鬟赶紧死命拉开汤嬷嬷。
汤嬷嬷茫然看了一圈,在绝望里最终看向了明舒:“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迷晕了云清,让她跟我侄子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嫁给他。”
“可她太倔了,不但不从,还扬言要告官,宁可下半辈子绞了头发做尼姑,也绝不放过我和我侄子。”
“我侄子一怒之下找了群男人,把她给奸污了。那些人没轻没重的......是我侄子来找我,我才知道云清被他们弄死了,我真的没想要云清的命,我只想让她离开侯府啊!”
云夏大哭起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们不是人啊......”
明舒惨白的脸色泛出些青意,她一字一顿地问:“云清的尸体呢?你们丢哪里了?”
汤嬷嬷嘴唇颤抖:“丢猪圈了......我侄子说,这样官差肯定找不着......”
明舒强压着冲上去踹汤嬷嬷的冲动:“碎尸了吗?”
“碎、碎了,把头和手脚都切下来了......”
明舒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大口喘气。
真他娘的......不是人!
傅直浔看向赵伯:“还有参汤吗?”
赵伯摇摇头。
“去熬补气血的汤药。”
汤嬷嬷哭丧着脸:“我什么都说了!你让她别来找我!求求你了!”
明舒咬着牙:“这么深的怨气,只能拿命来清,你,你侄子,还有那些个害过云清的混账东西,一个都跑不掉!”
汤嬷嬷跌坐地上,面如死灰。
明舒从傅天手里接过铜镜,又对傅直浔道:“我需要一块黑布、一叠黄纸、一碗朱砂......”
话音未落,汤嬷嬷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把夺过明舒手里的铜镜,狠狠砸在地上,死命用脚踩:“小娼妇,休想要老娘的命——”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明舒被推得猝不及防。
傅天离最近,可他没有傅直洵的命令,也不知该不该阻止。
“糟糕!”
明舒几乎第一时间扑过去,木樨死命撞开汤嬷嬷。
可还是晚了,那锈迹斑斑的铜镜在汤嬷嬷的脚下,已然出现几道裂痕。
青影一闪,下一瞬间,汤嬷嬷像小鸡仔似的,被傅直浔提起来丢给了傅天:“绑起来!”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碎裂的铜镜里溢出。
“咔嚓咔嚓”,镜面蔓延出无数条细碎的裂痕。
黑气滚滚涌出,即便凡胎肉眼也看得真真切切。
院中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松竹绿叶瞬间枯萎,雨一般簌簌掉落,又在落地时“哗啦”自燃,一团团幽蓝的火焰很快遍布了整个院落。
老夫人吓得连连尖叫,白眼一翻晕进身边丫鬟的怀里。
傅直浔一贯清冷慵懒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炯炯目光落在明舒身上。
可明舒压根瞧不见。
她的脑中都是师父的话:“怨灵化魔,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徒儿,这个时候能跑多远跑多远,要命的!”
她反问:“能逃得掉吗?怨灵吸噬的阳气越多,力量就越强大,它能杀光所有人吧。”
师父嘿嘿地笑:“届时自有天道会收。”
她无语:“别扯这些虚的,您老总说咱们师门是玄门第一,就没有秘法化解一下?”
师父很为难:“有是有,但只有天资顶流的玄门弟子才能做到,且即便做到,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等着天道来收,还是博一把?
这两个念头同时出现时,明舒已无意识地拔下发簪,用力割破了掌心。
鲜红刺目的血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明舒回神,扯了扯嘴角。
其实也没得选。
那就博一把!
“傅直浔,去把府里所有的铜镜拿来!”
明舒没回头,她知道傅直洵一定会照做。
下一刻,她左手结印,默念秘法符咒。
风中传来呜咽声,四散的黑气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凝住了。
明舒骤然睁开双目,漆黑的瞳仁闪着逼人的亮光。
双手合十,又缓缓拉开:“收!”
刹那间,黑气呼啸着扑向她,仿佛找到宿主一般,争先恐后涌进她掌心的伤痕里。
狂风大作。
黑发与衣裙在一片幽蓝火焰里猎猎而舞。
她的双目已然全黑,似最深沉的夜,瞧不见一丝光亮。
一张脸,却又惨白如最刺目的光。
傅直浔目不转睛地盯着明舒,黑眸暗沉如海。
木樨看着站立于黑雾之中的明舒,哭着想拉走她,却被傅直洵一把拽回:“别乱动,她在净化云清的怨灵!”
木樨抬起泪眼婆娑的眼,表情难以置信:
公主,在用她的肉躯,净化怨灵?
此时,最浓重的黑气已尽数进入明舒体内。
她跌坐地上,用尽全身力气盘起膝盖,双手搭在腿上。
她丢弃了五感,灵台之中,只有她的魂魄与那一团墨般的黑气。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黑气叫嚣着。
明舒的魂魄伸出透明的手,轻点黑气:“都是汤嬷嬷他们的错,是他们害你,他们该死,你的委屈我都明白。”
黑气不动了。
明舒的魂魄稍稍缓了一口气,正欲开口,谁知黑气陡然暴怒:“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明舒骤然睁开眼睛,随即呕出几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木樨再也顾不上了,扑上去抱住明舒。
傅直浔的亦大步上前,蹲下身子:“怎么回事?”
明舒喃喃:“云清的执念不单单是汤嬷嬷他们......解不开她的执念,我就化解不了她的怨气......她还有什么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