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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我们的婚礼那样草率。
没有礼服，没有钻戒。
没有亲朋好友的见证。
只有一地落叶残枝。
从一开始，顾梦瑶就没打算跟我走到白头。
我自嘲地笑笑，没再继续看下去。
关掉手机，给自己买了一张七天后出国的机票。
动作撕裂伤口，我疼的倒吸凉气。
声音惊醒了她。
顾梦瑶睁眼，急忙将我扶到床上。
“是不是又疼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瑾年，儿子已经走了，你别多想，你要是喜欢孩子，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陆宴手术结束，已经不再需要移植皮肤了。
再生一个，被她亲手害死吗？
我低头扯出冷笑，没说话。
顾梦瑶心疼的将我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慰。
之后三天，她寸步不离我身边。
事事亲力亲为。
只有在吃饭后，才会借口处理工作短暂离开。
我知道，她是赶去看望陆宴。
忙着给他送去自己亲手制作的爱心餐。
但已经决定离开，我也懒得再戳穿她的谎言。
三天后，拆纱布的日子。
哪怕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目睹自己的脸满目疮痍。
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顾梦瑶眼底闪过不耐，故作温柔地安慰了几句。
就将我推上了车。
路上，她装作为难的样子开口：
“亲戚都会在葬礼上出席，你现在伤口刚恢复，不适合见那么多人，我找了一个跟你长相差不多的，应该能骗过去，但你......”
“知道了，我配合。”
明明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她偏偏要装的为难等我亲自开口。
我讽刺地笑笑，偏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谢谢老公体谅，等葬礼结束我就带你回老家，那边山清水秀，你一定能慢慢恢复。”
到了酒店，刚进门，岳母就牵着一个男人不肯撒手。
他转过身那刻，我恍惚间以为看见了自己的脸。
八分相似，却比我更活泼出众。
几句话逗的岳母乐不可支，当场手一挥，就给他包了十万的红包。
而我婚礼那天，改口费也不过一千。
怕我怀疑，顾梦瑶急忙解释
呼吸声渐渐平稳，我拿起了她的手机解锁屏幕。
密码是病历上陆宴的生日。
置顶的联系人只有一个。
备注阿宴。
点进聊天记录，背景是两人大学时期的合影。
照片上，陆宴还是没毁容前的模样。
意气风发。
顾梦瑶眼底的爱意几乎溢出屏幕。
两人从五年前就开始分享日常。
大学拮据的生活里，顾梦瑶用光自己的生活费给他送礼。
不是最新款苹果手机，就是游戏本电脑。
陆宴笑着给她发来亲吻的表情。
说她迟早会将自己宠坏。
顾梦瑶不以为然，口口声声发誓。
以后工作了，依旧会让他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只要他想要的，她都会让他心愿得偿。
直到毕业那天，男寝的一场大火。
摧毁了两个人的梦想。
也毁了顾梦瑶。
“阿宴，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等我。”
“阿宴，我已经找到人给你进行手术了，他皮肤和你一样好，但胸口有块胎记，没法移植。”
“我问过医生了，这个面积一个婴儿正好能补上，你等我，我马上就跟他结婚，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人。”
大火之后，陆宴沉默了很多。
聊天记录里多数都成了顾梦瑶自言自语。
但她也甘之如饴。
怕她的出现影响陆宴的心情，这几年，她都是挑陆宴休息的时候去看望。
每一个名曰应酬的夜晚，她都是在医院病房里无声陪伴。
昏暗的灯光下，她拍摄了数千张照片。
创建了单独的相册。
备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底，始终如初见。
直到一天前。
她兴高采烈地发去手术计划。
“阿宴，孩子满月了，你马上就能恢复，手术成功后我们就举办婚礼，我爱你。”
看到这，泪水汹涌而出，混着鲜血染红了纱布。
第二个聊天框，是她跟婚庆公司的交谈。
家里大火刚刚扑灭，她就着急联系了婚庆公司。
送上一百份亲手制作的方案让他们布置现场。
求婚时间选在了陆宴出院的日子。
也是儿子的头七。
我儿子黄土枯骨。
他们携手共进殿堂。
顾梦瑶，你骗我的好惨
去的时候他脸都憋紫了！”
“要不是怕你接受不了，你以为我愿意抱着儿子的尸体吗？儿子刚刚火化，你要看就去殡仪馆看吧！”
“不管怎么样，也不是你对阿宴动手的理由！许瑾年，道歉！”
话落，岳母带着顾家的亲戚赶来。
见此场景，气得冲上来狠狠踹了我几脚。
“畜生！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毁容跟鬼一样还想害阿宴！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除了我女儿，谁还肯收留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
“梦瑶，你快带阿宴去医院，这丑八怪别管了，毁容也是他活该！”
顾梦瑶看向我的眼神隐隐露出不忍。
可目光扫过陆宴脸上的血迹。
她还是毅然选择带着人离开。
浑身伤口扭曲了皮肤，我却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岳母让保安将我赶出了酒店。
我连夜收拾行李，回到婚前居住的家。
当晚，顾梦瑶发来消息解释：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伤人，但毕竟阿宴是我家的亲戚，葬礼上他还要替你出席，你伤了他，面子上不好看，让你道歉也是权宜之计。”
“我妈说话一直那样，你别放在心上，等葬礼结束，我带她亲自跟你道歉。”
我麻木地按动键盘回复。
“不用了，我还不至于跟儿子的外婆生气。”
顾梦瑶发来可爱的表情包，撒娇道：
“就知道我老公最懂事了，乖乖在酒店等我，忙完就回去陪你。”
“明天我们一起去给儿子选块墓地吧，别让他为爸爸妈妈担心。”
我没再回复。
拿着离婚协议等到第二天早上。
还是没等来她。
去医院换药的时候。
才听闻她为陆宴重金包场的消息。
不过一道擦伤，她就召集了全市的专家为他看诊。
生怕刚刚手术过的皮肤再留下疤痕。
各大品牌的护肤品套盒摆满了医院走廊。
路过的医护人员无不羡慕。
我打印了一份陆宴手术的详细记录。
和离婚协议一起给顾梦瑶寄了过去。
拿着药，麻木地回到家里。
将自己和儿子的所有东西一把火烧个干净。
之后三天，顾梦瑶依旧没出现。
只有陆宴的社交账
：
“你别误会，这是我家的亲戚，我妈特意找过来应付葬礼的，算过八字，非说他能旺顾家，老人就喜欢迷信，你别多想。”
话落，岳母也注意到刚进门的我。
瞬间冷了脸色。
“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还有脸参加葬礼？看着都晦气！我外孙摊上这个爸，算是没有享福的命了。”
“梦瑶，你不跟他离婚？还带他过来干什么？想气死我跟你爸？”
“当初我就说阿宴是个好男人，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孩子被他克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连我也克死了，简直就是个祸害！”
顾家向来看不上我。
如果不是当初结婚，我带了父母的一百万遗产作为顾梦瑶创业的启动资金。
恐怕早就被她赶出了家门。
如今顾梦瑶事业成功，外孙身死，她又将一切过错推到我身上。
全然忘了，是谁成就了顾梦瑶的今天。
察觉母亲态度不对，顾梦瑶生怕露馅。
借口我身体没恢复。
将我送进房间休息。
她走的着急，将门留了个缝隙。
底下大厅里，亲戚的笑闹声不断传来。
都在问候顾梦瑶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顾梦瑶笑着扑进陆宴怀中。
活像一对壁人。
“订婚就在四天后，葬礼上许瑾年忙着应酬，戒备心低，也不会想到那时候我会在隔壁求婚，但婚礼不能草率，我得好好筹备，给阿宴一个惊喜。”
岳母笑的前仰后合，不停夸赞她女儿争气。
“梦瑶做的对，那个毁容的克星就该早早踢出去，看着跟鬼一样，留在家都晦气。”
“还是阿宴帅，瞧瞧这皮肤，大男人竟然长得跟婴儿似的，和我女儿多般配啊！生下的孩子肯定漂亮！”
不合尺寸的婚戒骤然脱落。
摔在台阶上晃晃悠悠掉了下去。
没再听下去，我转身回到房间。
在网上注销了自己的所有证件。
顾梦瑶闻声匆匆赶来，面色惊慌地将我抱进怀里。
“瑾年？你刚刚是不是出去了？你别多想，我妈就那样，你也知道，我就是陪阿宴跟他演戏罢了，葬礼结束，我给你送一份礼物好不好？别生气。”
她的确是在演戏。
可观众不是岳母，而是我。
手机

泪水失控滑落。
我闪身躲在拐角后。
面前的玻璃却映出木乃伊般包裹严实的倒影。
如此狼狈不堪。
原来家里的大火不是意外。
而是我爱之入骨的妻子一手所为。
儿子也不是死于那场大火。
而是死在了她为陆宴换皮的手术台上。
大火爆发那刻，我拼了命地将儿子护在身下。
任由火焰灼烧皮肤，动作也丝毫未变。
直到顾梦瑶赶来那刻，我才从怀里救出儿子，将儿子亲手交给她。
那一刻，她眼底骤然爆发喜悦。
我以为她是在高兴，儿子没事。
却不想，是在替陆宴开心。
开心他换皮的手术有着落了。
我躺在手术台上，麻药缓缓注射进身体。
耳边还回响着她坚定承诺的声音。
说她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们。
真是讽刺。
失神间，我和走到面前的顾梦瑶撞个正着。
身体骤然脱力，她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瑾年？怎么在这？你才刚做完手术，好好在病房里休息，儿子的后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
她和从前一样，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顶。
可这次，动作隔着纱布。
温度却怎么也透不进心底。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忍不住开口问她：
“我明明已经护着儿子从火场里出来，他为什么还会死？”
“顾梦瑶，我把儿子给你那刻，他明明是有呼吸的啊！”
她眉眼冷了几分，不耐烦地将我按进怀里。
“瑾年，儿子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他才刚满月，吸了那么多浓烟，熬不过去也正常，你别想了，好好恢复身体，儿子的葬礼还等着你出席。”
终究是我的奢望。
泪水浸湿纱布，血肉模糊的伤口刺痛起来。
顾梦瑶忍下不耐，好声好气地扶着我往病房走去。
“听话，你严重烧伤，必须得静养，这几天我会在医院里陪你，三天后举办葬礼，我亲自过来接你。”
病房里摆着她吩咐助理送来的白粥。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所见她对陆宴的细心照顾。
我也会以为这是她对我的一片深情。
可现在，都成了敷衍的泡影。
她亲手喂我喝下白粥，累得趴在病床上倒头就睡。
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