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知年应不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江知年应不染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窝个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盛京人人皆知云岭峰景色奇绝,尤其是冬日雪松,更是千姿百态,多少文人墨客争相竞看。可应不染看了太多年,早就觉得这景色无趣。只是在松枝上捏了一团雪。雪团立在她手心,一时竟分不清是雪白还是她凝脂肤色更白。上了轿辇,小丫鬟连忙把汤婆子塞到她冰凉的手心,眉目里满是心疼责怪,“殿下贪玩,快些暖暖,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应不染嘴角蔓延起一抹甜笑:“病了就病了呗。”反正,也没人在意。小丫鬟嗔怪一声,心疼的握住应不染冻红的手。“云岭峰后便是竹园,殿下还是不愿去吗?”应不染向后靠在软枕上。“殿下.....”小丫鬟声音渐小,“您还是不愿去看看.....”应不染偏偏头,刻意不让小丫鬟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如玉般纤长的手指挑起窗帘,从这个方向,还能看到云岭峰的...
可应不染看了太多年,早就觉得这景色无趣。
只是在松枝上捏了一团雪。
雪团立在她手心,一时竟分不清是雪白还是她凝脂肤色更白。
上了轿辇,小丫鬟连忙把汤婆子塞到她冰凉的手心,眉目里满是心疼责怪,“殿下贪玩,快些暖暖,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应不染嘴角蔓延起一抹甜笑:“病了就病了呗。”
反正,也没人在意。
小丫鬟嗔怪一声,心疼的握住应不染冻红的手。
“云岭峰后便是竹园,殿下还是不愿去吗?”
应不染向后靠在软枕上。
“殿下.....”小丫鬟声音渐小,“您还是不愿去看看.....”
应不染偏偏头,刻意不让小丫鬟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
如玉般纤长的手指挑起窗帘,从这个方向,还能看到云岭峰的竹林。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回府吧。”
直至再也看不见竹影,她才收回不舍的视线。
她把小丫鬟驱赶出寝室,又从暗格摸出那个未绣好的荷包,笨拙的穿上丝线,一针一针的绣着。
绣的时间长了,眼眶有些酸疼。
她起身想把剩下的那半壶青梅笑喝个干净,谁知玉杯触碰唇瓣时,脑海里立时现出江知年闻她满身酒气,皱眉不止的样子。
“罢了罢了。”
她放下玉杯,转身又拿起那潦草荷包,眉头紧锁。
“连亲都不愿亲我,老娘还要给你绣荷包,果然活该我恋爱脑!”
她愤愤不平,把那绣的奇丑的荷包摔在床上,将那壶中剩酒,一饮而尽。
这个复国杀佞,扶持亲侄儿登上皇位,自己垂帘听政的长公主,而今却捏着发丝般的绣花针,用蹩脚的针脚一针一针给自己的夫君绣荷包。
绣好了,人家又不用。
哼!
应不染越想越气。
老娘不绣了!
荷包上的玫瑰还差最后一片绿叶。
她把荷包甩在几案上。
头上繁复的发簪尽数取下,一头乌黑墨发如瀑般垂落。
应不染站在房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寝室。
这个拥有她和江知年所有回忆的地方。
她,什么都不要了。
那雪狐不知去哪儿贪玩回来,此时从窗外窜了进来,一头撞进应不染怀中。
“你这个狐狸精,老娘都要死了,还要再欺负我一次。”
应不染抱着雪狐,满是嫌弃的敲了一下它的头。
雪狐瞪着一双魅眼,上挑着眼尾盯着她,罕见的没有撕咬她的裙摆。
反倒是在她掌心轻轻蹭了一下。
应不染心中微骇。
这雪狐向来跟自己不对付,也就只有面对江知年,才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而今.....
她心中微微泛起一阵酸意。
“没想到,最后送我一程的,竟然是你。”
应不染的手掌在雪狐身上来回抚摸,细腻水滑的绒毛戳的她掌心痒痒的。
雪狐乖顺的低下头颅。
“你是特意来送我的吗?”应不染脸上露出一丝哀伤。
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太多,比如自己的穿越,比如人的暗恋,再比如她和这只相看两生厌的雪狐。
竟然还会有如此和睦相处的一天。
她觉得,这狐狸真是被自己叫成精了,竟然能感知到自己即将离开。
她拍拍雪狐的头,轻声说:“以后,替我多看着他。”
然后她将雪狐放下,头也不回的出了公主府。
应不染斥退跟随而来的小丫鬟,独自策马来到盛乐山。
这是她来时的路。
二十三年前,刚上大一的她和同学出来旅游,失足掉进山谷。
再次醒来时,魂穿到了一个四岁娃娃身上。
天意弄人,前世她不想死,偏偏坠崖身亡。
这世她不想活,偏偏活的比谁都健康。
日暮夕沉,昏黄的柔光铺撒整座山峰,金光潋滟。
应不染脱掉鞋袜,赤足踩在山崖落满雪的岩石上。
脚下的雪花渐渐被身体的温热融化,淅淅沥沥的顺着石缝流进峰底。
寒风一吹,带着冬日凌冽的清冷。
这个时辰,街巷早就没了行人。
农户早早回家做饭,小贩早早回家准备第二天的货品。
唯有酒楼,热闹欢喜。
干枯的柳条随冬风肆意翻飞,剐蹭时,勾起她几缕碎发,最后又随风摆动,不舍的丢弃那一抹青丝。
应不染望着这个清冷的山峰,指尖冰凉。
她亲眼看着太阳一点点西落,看着枯树镀上金衣,又看着世界陷入黑暗,月亮在天际泛起幽暗的浮光。
历经改朝换代,这个从血尸骸骨中活下来的女人,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归属感。
站在岩石上的一个时辰里,应不染想了很多。
江知年回到家,看到酒壶会不高兴吗?
看见几案上的荷包会嘲笑自己愚笨吗?
当他发现自己再也不会回家的时候,会惶恐不安吗?
会......后悔没有亲亲自己吗?
冬天的风,真冷啊。
应不染觉得自己重活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
她看着山谷,轻轻呼出一口气,最后朝着公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
深情,缱绻,决绝。
然后闭上双眸,没有一丝迟疑,像飞蛾扑火一样,纵身一跃。
身份地位,金银钱财,还有江知年,她都不要了。
可应不染独独带走了江知年那件墨兔氅衣。
就当是,最后抱她一次吧。
天空又飘了雪,掩盖了岩石上的足迹。
深夜的风,更加遒劲,带走了飘落在山崖上的残叶,也带走了二十七岁的应不染。
恍恍惚惚。
应不染觉得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喉咙,熟悉的窒息感又一次逼上她胸口。
汹涌的风,凛凛冽冽,争先恐后的窜进她的鼻腔,挤压她的五脏六腑。
最终随着巨石般的压迫感,沉寂在黑暗。
疼。
蚀骨的疼。
原来死亡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
耳边传来混杂着爆竹、杂乱的谈话声。
原来地府这么热闹啊。
她听说,自杀死的人,要下地狱,喝铁汁。
难怪自己肚子那么疼,想来应该是被灌过铁汁了吧。
牛头马面的工作效率可真快。
应不染心生感叹。
她艰难的撑开眼皮,想看看地府的样子,毕竟上辈子死了直接魂穿。
一睁眼,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牛头马面的容貌,怎么这么像......
江知年?
颜花朝握住应不染的手:“染儿,不要伤心了。我们都只有一辈子而已,所以,要好好珍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是。”
应不染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半天没有应声。
她看着颜花朝,这个从小被束在闺阁,好不容易长大了,能嫁人走出那一方小小天地,转身却又进入一个更大牢笼的可悲女子。
红了眼角。
她情不自禁的抱住颜花朝,淡淡道:“花朝,你会长命百岁的。”
颜花朝闻声,心中微动。
她觉得今日的应不染,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应不染收紧了拥抱着颜花朝的手臂,暗自下定决心。
颜花朝是陪伴自己的好朋友,是疼爱自己的皇嫂,是皇兄的贴心人儿,是那个最疼自己的,小外甥的娘亲。
颜花朝要好好活着。
如果命有定数,那她就顶替颜花朝的命。
应不染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宿命感。
她突然觉得死亡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不是因为背负了对父皇和母后的愧疚,不是背负了对小侄子内心的谴责,不是背负了对江知年的懊悔........
她终于为这个不明所以的重生,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要活下去,代替颜花朝,面对死亡。
解除禁足后,应不染死皮赖脸的非要拉着颜花朝和自己一起住。
为此,惹得自己皇兄极为不悦,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幽怨。
应不染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毕竟自己把人家香香软软的媳妇拐走了。
江知年被扣押十日后,由北冥王带走远赴四方城。
用江知年性命为要挟,以免除五年赋税为代价,换回四方城。
江知年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月。
废殿燃起火烛的当天晚上,韶华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知年溜进韶华殿的时候,应不染正在偏殿缠着颜花朝给她画风筝。
宫里的小太监和宫女,都被应不染捉来,按在殿里。
劈竹条的劈竹条,捆风筝骨架的捆骨架,缠绕风筝线的缠风筝线,忙得不亦乐乎。
只有应不染,一边嗑瓜子,一边拿着画册指挥颜花朝在风筝上画上她满意的图画。
画笔没碰一下,脸上迸溅的颜料比谁都多。
小太监和小宫女看着花猫似的应不染,笑做一团。
哪怕经历过皇权在握,重生后的应不染仍旧保持初心。
对待自己宫里的人儿,丝毫没有主子架子。
肃贵妃在后宫惹不起皇后贵妃,也不敢惹皇上生气,就只能拿各宫的下人出气。
旁的娘娘虽然生气,但也只能暗自发泄。
唯有应不染。
肃贵妃给她们一巴掌,
她就打回去一巴掌。
肃贵妃派下人踹她们一脚,
应不染就拿棍子打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满地找牙。
为此,应不染没少被皇帝训斥。
闹得大了,又被禁足。
禁足就禁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就趴在墙头上看江知年。
乐得清闲。
几个风筝,足足折腾到戌时两刻。
直到棉儿迈着步子,急匆匆的凑到应不染耳边。
应不染一怔,瞪大的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让他进来。”
棉儿面露难色,她看向颜花朝,正好与颜花朝四目相对,又立刻躬身垂首以示恭谨。
“太子妃....”棉儿轻声道。
应不染抬眸看向颜花朝,咧嘴一笑:“没有外人,你叫他进来便是。”
随着棉儿的退下,应不染开始着手收拾桌子上凌乱的宣纸竹条。
站在寝殿内的人儿,都是自幼跟着应不染伺候的。
应不染一个动作,她们就知道主子要做什么。
不等应不染下令,一众人三三两两抱着竹条宣纸齐齐退出去。
“谁呀?值得你这么认真对待?”
颜花朝看向拿着帕子擦拭桌面的应不染,一时好奇心起。
应不染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颜花朝解释,于是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颜花朝哪肯放过他。
“这么晚了?难不成是母后?”
“还是父皇?”
应不染:.......
颜花朝苦苦思索一会儿,这个时辰,能在皇宫自由行走的,除了这两人,确实不多。
“染儿,到底是谁呀?”
应不染越是不说话,颜花朝越是紧张,她看着自己被应不染蹭上丹青的衣襟,缓缓摇摇头。
若真是父皇母后,自己这个样子,可是大不敬。
蓦地,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恐的看向应不染:“你该不会.....找了个情郎?”
应不染擦着桌面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看应不染这反应,颜花朝心脏骤停。
她太了解应不染了。
单看应不染这反应,八九不离十。
“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与人私通了!”
颜花朝扣住应不染双肩,慌张失措的盯着应不染的嘴唇,迫切地想听到应不染的否认。
应不染避开颜花朝的眼睛,转身跑去窗台,把身子掩在纱帐后。
从这个窗台,可以直接看到殿外。
应不染单手托腮,定定看着跟在棉儿身后,阔步而来的江知年。
江知年一路风尘仆仆,身姿却仍旧挺拔,只是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消瘦了一圈。
应不染看的眼眶微热,心口还是控制不住的,紧了一下。
她知道江知年是来干什么的。
既然决定这一世不再与他有什么瓜葛,还是早日说开更好。
颜花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向外张望片刻。
外头天黑,烛火又不甚分明,她只看到一个虚晃身影。
应不染深吸一口气,转身跟颜花朝撞个正着。
颜花朝“嘶”了一声,来不及呼痛,揪起应不染的袖口,把人拉到窗台,指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冷声质问:“说,外头那人是谁?”
应不染撇撇嘴,反握住颜花朝的手,平静道:“花朝,今天你回皇兄那好吗?”
颜花朝:........
把黑着脸的颜花朝送到殿门前,应不染暗搓搓的握着她的手,低声祈求:“花朝,明日我便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你,所以,今晚的事儿,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颜花朝叹口气,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染儿,你应当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女儿家的清白,重于一切。”
“你,好自为之。”
言罢,颜花朝径直坐上回东宫的轿辇。
应不染看着颜花朝离去的背影,微微怔神。
引路的灯笼,将颜花朝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知晓,今夜的事儿,止于颜花朝。
直至看不清远处的那一抹光亮,应不染才抬步回了寝殿。
江知年正站在殿中,微微仰头看挂在墙壁上的蝴蝶风筝。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头。
推门二人的应不染,就这样,与江知年视线相触。
两人,一个站在灼灼灯火下。
一个站在寝殿大门投落的阴影下。
江知年幽深的眸子微微垂下,淡淡扫了应不染一眼,又转头看向墙壁上那副风筝。
“染儿!”皇后第一次气红脸,把人关了三天禁闭。
想起应不染干的那些事儿,皇后止不住头疼。
“朝中之事,你莫要多做打探。江知年身份特殊,你万莫与他有什么牵扯。”
皇后捏起帕子,轻柔地擦去应不染嘴角的饭渣。
应不染一阵心虚。
她母后说晚了。
这会儿别说牵扯,衣服都扯完了。
“娘娘,太子妃请见。”玉婉躬身而入。
应不染一怔。
太子妃!
“宣。”皇后收起帕子,往应不染的额心上轻拍一下,“莫要让你皇嫂看了笑话。”
应不染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汤匙就向殿外冲去。
前脚刚踏出殿门,就与一个女子撞个满怀。
女子深吸一口气,捂着额头。
吓坏了身后跟随而来的小宫女。
女子眉如远山,眼似星盏,一身青白色锦缎襦裙,显得内敛素雅。
手腕上略小的银镯随着手臂的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拧眉看向撞疼自己的罪魁祸首,下一刻,苍白的唇角强扯出一丝笑意。
“染儿!”
女子婉转的声音响起。
一声“染儿”,让同样捂着额头痛得眼角泛泪的应不染,僵在原地。
自她重生,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充满着不真实感。
直到看到明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活灵活现。
应不染本就泛起泪花的眼角,更加汹涌。
她在女子触到自己手背的那一刻,终于切切实实地感知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这场看似无法挽回的起点,似乎随着女子的出现,有了一丝希望。
皇后听到声音,疾步向殿外走来。
“你们两人,真是!”皇后轻叹一声,看着两人通红的额头,心里一软,到嘴边的训斥又咽了下去。
“玉婉,速速唤御医。”
见皇后蹙眉,颜花朝连忙俯身行礼,面露愧色:“都怪儿臣鲁莽,不怪染儿。”
女子名叫颜花朝,花朝节那日出生,户部尚书嫡女,也是应不染的嫡亲皇嫂。
“你莫要替她开脱!”皇后竖起眉,嗔怒的目光扫向应不染。
“你皇嫂身子不好,竟然还如此莽撞!”
应不染自知理亏,连忙凑到皇后身边,挽着自己母后手臂:“都是染儿鲁莽,母后大人不记小人过,染儿知错了。”
她早就吃透了皇后的脾气,一旦自己认错,皇后再大的气儿也消了。
认错就认错呗,反正她又不改。
“你真是!”皇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奈摇摇头。
她实在是拿应不染一点办法也没有。
命人撤去膳食,皇后又交代了两句,才起身去御花园。
今日有不少贵女入宫,要为二皇子选侧妃,虽然不愿与肃贵妃过多接触。
但身为后宫之主,她不得不去。
送走皇后,应不染像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颜花朝抿抿嘴唇,朝着应不染的肚子抓了一下。
“你啊你啊,也就母后能如此包容你。若是太后,你小命不保。”颜花朝轻声打趣。
虽是笑着,眸子里却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应不染一把捉住在自己肚子上不安分的玉手,扑到颜花朝怀里。
颜花朝一惊,双手惯性搂住应不染。
“怎么了?”
昨日她便听闻应不染在坤宁宫受了斥责,还被皇上禁足、罚抄佛经。
看应不染反常的举动,她还以为应不染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青葱般的玉手轻轻拍打应不染的后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应不染把脸贴在颜花朝怀里,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花朝。”
应不染叫她。
“我在呢。”
颜花朝心一颤,应不染上一次这样叫自己,还是被灵音郡主诬陷。
太后是非不分,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训斥一顿。
不仅如此,还连带斥责皇后。
“花朝!花朝!花朝!”
应不染猛然抬起头,一顺不顺地盯着颜花朝,仿佛只要一眨眼,人儿就会消失一样。
她把颜花朝紧紧抱在怀中,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颜花朝有点招架不住应不染的热情。
她今日前来,不仅仅是想安慰应不染,她还有要事跟她商量。
两月前,颜花朝小产。
原因是静贵人身上的蝉蚕香。
静贵人是颜花朝母亲远戚,身处皇宫,孤单影只,遇上远戚,心中总不免亲近。
应不染和颜花朝儿时春日宴相识,自此成为贴心人。
三人一拍即合。
静贵人是太后举荐入宫,一直不得皇上抬爱。
于是深宫孤独的时光里,应不染和颜花朝就成了她晦暗人生的一束光。
静贵人喜用蝉蚕香,里面有一味西域特有的香料,名唤熏肌,用到蝉蚕香里,触肤便能生出一种异香。
熏肌单用无妨,偏偏不能遇五栀子。
为了使香料香味更为持久,庆国女子的香料里都会掺杂少量五栀子。
一旦熏肌与五栀子相遇,未孕女子身子受损,有身孕的女子不出月余便会流产。
应不染认为静贵人并非有意。
可颜花朝却迈不过这道坎。
这是她入宫时便用的香料,哪能不知里面有熏肌这味香料,尤其在得知自己有身孕后,仍旧日日带着香料与自己接触。
这不是有意是什么?
颜花朝心有不甘,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若是男孩,便是庆国第一个皇长孙。
颜花朝委屈又有什么办法?
她贵为太子妃,却不能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人人都要她放下执念,都要她看开些。
都劝她孩子还会有的。
可是丧子之痛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过去的?
这皇宫大殿,没有缘由死去的孩子还少吗?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人人都道一命偿一命,她的孩子死了,为什么静贵人不偿命?
皇帝虽不喜静贵人,但此事并没有明确证据证明静贵人蓄意陷害,他也不能为了博太子妃一个痛快,随意草菅人命。
颜花朝月子都未坐满,便日日到静贵人所在的冷凝阁将自己丧子之痛,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应不染看不过去,日日劝慰。
颜花朝认定静贵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深陷其中,哪里听得进别人劝告。
看着静贵人身上青紫伤痕,应不染一怒之下,甩袖离去。
两小无猜的两人,至此,两月未相见。
“江知年,你行行好,松开手呗。”应不染柔声哄道。
她不敢抬头看江知年,使了全力地想要挣脱他钳着自己手腕的手。
江知年浑身一僵,“为什么要松手?”
应不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药是自己下的,人也是自己勾搭的。
她良心上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趁着江知年不注意,她终于抽出自己的手。
来不及心疼自己手腕被握出的一团青紫,她快步走向窗台。
连帕子掉了都不来不及去捡。
生怕走晚一步,就又要重蹈覆辙。
“嘎吱”一声,窗户推开。
一丝凉风吹去她脸上温热,整个人都清醒几分。
此次一别,她与江知年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那只踏在窗沿上的脚,就这样僵在那里。
在这短暂的一瞬,应不染在思考,要不要再看看江知年。
上一世,她都没来得及把他的容貌好好刻在自己脑海........
然而,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后背便贴上一个滚热的身躯。
腰腹被一只精壮的手臂,紧紧圈住。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回头看看这个以下犯上的人是谁,便被扣住后颈,小猫似的,被按在窗台上。
“江.....”她艰难转头,刚一张口,嘴唇便被一双炽热的唇片堵住。
“你乖,别走。”江知年吐气如兰,薄唇凑在她耳尖。
鼻腔呼出的热气,灼红了应不染的耳根。
她听到衣帛清脆的撕裂声。
“江知年,你放肆!”她惊慌的想要去拉扯被撕裂的裙摆。
试图用怒斥喝止住他的动作。
江知年垂下眸子,没有应声。
倒是寝室门被咚咚敲响。
“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是江知年自南疆带来的贴身小厮。
应不染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若是此时被人发现她衣衫不整地和江知年共处一室,那便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嘶!”
沉思间,应不染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死死咬着唇瓣,一丝鲜血从她的牙尖溢出,顺着唇角砸落在江知年手臂。
“江知年,你这个疯子!”
她咬牙骂他,双手向后抵在江知年胸口,想要摆脱他的掌控。
没想到,人没推开,两只玉脂般的手臂就被反剪在头顶。
应不染屈膝就想踹他。
脚一伸,人没踹到,脖子倒猛地吃痛。
江知年报复似的一口咬住她锁骨。
肌肤碎裂的剧痛让应不染痛呼一声,被钳制的身躯挣扎的更加剧烈。
.......
应不染的初宵,和上一世一样,痛苦且羞耻。
不过,上一世,她甘之如饴。
这一世,她避之不及。
她不敢再多做挣扎,生怕激怒了江知年,自己反而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江知年,我疼。”
门外破旧的院落里有江知年的小厮,有他的老师,还有她的贴身宫女。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门外酒杯轻碰的笑谈。
怕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声响,她只能压低了声音,羞愤地哀求。
江知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真怕今夜自己被活活折腾死。
一双含雾的眸子,茫然无助地望向远处。
她有些后悔。
后悔没在重生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这样她还能见见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和兄长。
就在她绝望之际,江知年忽而停下。
他把头埋在应不染的发间,炽热的呼吸透过发丝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烫的应不染浑身一颤。
江知年没有说话,他只是固执的,在应不染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肌肤上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让应不染分不清,这落在肌肤上的薄唇,到底是怜惜的轻吻,还是发泄怨气的啃噬。
她浑身僵硬的保持着这个动作。
应不染无法拒绝江知年的亲近。
诚如她无法欺骗自己对江知年的爱。
她想尽情的拥抱这个男人,感受上一世从未有过的肌肤之亲。
可她不敢了。
父皇缠绵病榻浑身扎满银针,母后受尽凌辱血溅城墙,皇兄身披铠甲奔赴沙场的决绝背影还历历在目。
这些画面像过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一幕幕,转折盘桓。
她痛苦地闭上双眸。
忽而,后背一阵温热。
她能感受到男人高挺的鼻梁,紧紧贴在她的后脊。
这是.....
应不染微怔。
江知年.........哭了。
他哭了?
应不染气笑了。
丢了清白的人是她,被毁名声的也是她。
要哭也是她先哭才对。
江知年倒是先哭上了。
她嘴角扯起一个酸涩的苦笑。
大概在江知年眼里,他是再哭自己被迫成了轻浮公主的千古罪人。
应不染双睫微颤,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忽视身上的疼痛。
“江知年,我没有轻浮你的意思.....我都说了,我以为你是齐大人.....你....你干嘛呀....你能不能,别哭了呀.....”
哪怕江知年对她行了这样无理的事,她仍旧没有办法痛恨江知年。
本想将人训斥一顿,发泄一下内心的委屈和不甘。
没成想,话一出口,便是满口心疼。
她能怎么办.....
她爱了江知年整整二十三年。
这段感情,又岂是立刻就能割舍下的?
江知年像是没听到一般。
自顾自的将应不染圈在怀中,手臂越收越紧。
男人宽阔的胸膛将她整个包裹。
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应不染的发丝,然后又抚过她光滑瘦削的脸。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能感受到江知年指尖的颤抖。
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的手从应不染的脸颊抚过锁骨,最终顺着她的肩膀滑下。
应不染被他抚的浑身刺痒,伸手想把人推开。
刚一触碰到男人硬实健壮的胸膛,下一刻,就被一个柔软的唇片吻上。
江知年的手心,抚着她的手背,勾住她的指尖。
她甚至能感受到江知年指间的剑茧。
应不染的心,软成一片。
重生的不真实感,在这一刻,淋漓尽现。
江知年醒来当天,就又被扣押到大牢。
南疆国破,质子之约作废,南疆二公子,一夜之间变身阶下囚。
那晚,应不然穿了一身红衣。
她知道,南疆国破,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开始后悔。
但是她不是后悔把江知年睡了,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日登上这城楼,以死做要挟。
她避开棉儿,独自一人爬上城楼,哭得梨花带雨,威胁皇帝。
若是皇帝执意处死江知年,她就从城楼跳下去。
活着不能做夫妻,那就死了一起赴黄泉。
江知年有什么错?
他只是生在一个无用的皇家。
她又什么错?
她只是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庆国九殿下以死相逼,换来江知年的免死金牌。
半个月后,应不然终于欢天喜地嫁给江知年。
成了庆国唯一的驸马。
出嫁那日,皇后哭肿了双眼。
她一边给应不然梳头,一边泪流满面。
南疆国破了好啊。
破了江知年就是一介草民。
配不上她的心尖尖。
可是,草民归草民,自己的心尖尖喜欢啊。
出嫁就算出宫住进公主府,那也比日后送去和亲强。
应不然搂着皇后的腰,脸颊紧紧贴在皇后身上,笑靥如花。
“母后,儿臣一定会幸福的。”
*
次日,应不然果真着人拆除那架步梯。
搭建这步梯,足足用了三月有余,拆除却连一上午都未用到。
步梯拆除的一月里,应不然没有再偷偷溜进废殿。
江知年也没趁着夜色来过韶华殿。
两个人就像从来没认识一样,再也没了联系。
连周围殿里的宫女太监,都赶到最近宫里,安静的出奇。
棉儿倒是经常去废殿去找木松,木松还给她用松木雕了一只小松鼠。
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颜花朝坐在院子里,饮茶听着皇后训斥应不然。
“孟学士授课你不去,你皇兄哪里也不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皇后的肤色极白,一生气,脸上就浮现一团红晕。
让整个人显得娇俏几分。
应不然看着皇后,傻呵呵的笑着。
她母后真美,生气的样子美,骂自己的样子也美。
皇后被应不然笑得一点脾气也没有,最后叹气摆着手,无奈道一声“罢了”。
颜花朝放下茶盏,起身向皇后行礼。
皇后都已经踏出韶华殿,应不然还在盯着皇后离去的方向,乐呵呵的。
仿佛刚才挨训斥的不是她。
颜花朝头疼站在应不然面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也没生病症啊?”
颜花朝蹙眉看着应不然,她总觉得应不然有些不对劲。
以前挨皇后训斥的时候,应不然总是会想尽方法讨取皇后欢心,然后在皇后气消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后再皇后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犯错。
现在的应不然,虽然也会讨皇后欢心,但是她总是能从应不然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不属于应不然的影子。
那个影子,似乎逐渐把应不然笼罩在哀伤之下。
一个月以来,每次颜花朝来寻应不然,都会看到应不然望着远处怔怔神游。
连小宫女的通报都未听到。
“染儿,你莫要再惹母后生气了,她整日都在为你忧心。”
“我没惹母后生气啊。”
应不然看向颜花朝,空洞的眸子唤回一丝光彩。
她爱母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惹母后生气呢。
她只是,怕再见到江知年。
应不然放下吃了一半的桂花酪,起身拍点掉落在裙摆上的残渣,冲着棉儿挥挥手。
“这是什么?”
颜花朝棉儿搬进来的几个用红绸缎盖着的物件,好奇的打量着。
应不然眉毛一挑,伸手把红绸缎掀起。
颜花朝惊讶的瞪大眸子:“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牡丹?”
声音里压制不住的激动。
应不然嘴角含笑,神秘兮兮道:“自然不是偷的。”
纤细修长的手指拂过牡丹怒盛的花瓣。
“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功夫寻到的,这两株你拿走,剩下两株我遣人送给母后。”
“那剩下那两株呢?”颜花朝问。
“剩下的.....”应不然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她呆呆的看着最右边的两株牡丹。
浓艳迤逦。
“送给棉儿了。”
“送.....棉儿?”颜花朝迟疑一下。
“这样好的牡丹,送给一个宫女?”
应不然点点头:“嗯,送给棉儿。”
这六株牡丹,是她拜托舅父帮她寻来的。
南疆国特有的牡丹——“二乔”。
与庆国种植的牡丹不同,二乔花开两色。
同一朵花朵上,可以开出两个颜色,红白相间,妩媚动人。
为求这六株牡丹,她可是向北冥王舍下了好多脸面,还附送了自己的小金库。
但是应不然却并不觉得不值。
死过两次的她,面子算什么。
死了两眼一闭,管他是谁。
小金库更是算不得什么。
上一世,魂穿的二十三年里,应不然经历的太多。
仔细想想,悲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演?
约莫就是颜花朝的死亡开始。
她已经忘了颜花朝具体的死亡时间,一是因为她本就不会计算庆历时间,二是因为....
颜花朝死的那天,她甚至不在皇宫里面。
上一世和这一世,似乎因为应不然的重生,发生了许多改变。
上一世,江知年压根没有去随北冥王去四方城。
因为她和江知年苟且的当晚,江知年就被扣进大牢。
至于四方城的谈判——
应不然想破了脑子也没想起来,最终是怎么解决的。
因为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江知年。
只是最后再次听闻朝堂风声时,就是南疆国破。
也因为江知年,她没有闲暇心思去关注颜花朝。
也因此,没了颜花朝到凤仪宫看望自己的事儿。
那时候,颜花朝丧子之痛,把内心的悲痛强势发泄在静贵人身上。
应不然正忙着想方设法哭求皇帝,嫁给江知年。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颜花朝情绪上的不稳定。
从那时起,到颜花朝的死亡,不过区区五个月。
静贵人身份低微,敢怒不敢言,却有个尽忠的贴身宫女。
当静贵人又一次被颜花朝打到昏厥后,那宫女悲愤交加,暗藏一把匕首,一刀命中颜花朝心脏。
紧跟着,不等御林军前来,她便抽出匕首,一刀抹了脖子,鲜血洒了满墙。
颜花朝敛尸入棺的那天,大雪。
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