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老蒋马二蛋子的其他类型小说《北派阴阳先生,但身捆出马仙后续》,由网络作家“蓝冠鳕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减寿三年,减寿三年,我念叨着,怎么就减寿三年!”我不理解,也不明白低头在那念叨着,抬起头问林瞎子?林瞎子见我不服气一把撕开我的衣领,扯出我兜里的那叠刘三喜给我的红票子,往地上一摔,一沓钱撒了一地,只有几张是真钱,其他的都是冥币。“孩子,你知道那刘三喜为啥偏就找上你了?因为你够贪!这是黑蛇在你出马前给你的考验!也是个教训!这碗阴阳饭,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吃的!”林瞎子的话,怼在我脸上,让我哑口无言。接着,林瞎子又给我讲述了他所了解的,刘三喜家的情况:刘三喜他爹走的早,就一个老娘把他拉扯大。前些年,刘三喜跟着村民去城里打了几年长工攒下了点钱,老娘一狠心,把自己留着养老的棺材本也拿了出来,这才给多年光棍儿近四十岁的刘三喜娶上媳妇儿。只是些媳...
我不理解,也不明白低头在那念叨着,抬起头问林瞎子?
林瞎子见我不服气一把撕开我的衣领,扯出我兜里的那叠刘三喜给我的红票子,往地上一摔,一沓钱撒了一地,只有几张是真钱,其他的都是冥币。
“孩子,你知道那刘三喜为啥偏就找上你了?
因为你够贪!
这是黑蛇在你出马前给你的考验!也是个教训!
这碗阴阳饭,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吃的!”
林瞎子的话,怼在我脸上,让我哑口无言。
接着,林瞎子又给我讲述了他所了解的,刘三喜家的情况:
刘三喜他爹走的早,就一个老娘把他拉扯大。
前些年,刘三喜跟着村民去城里打了几年长工攒下了点钱,老娘一狠心,把自己留着养老的棺材本也拿了出来,这才给多年光棍儿近四十岁的刘三喜娶上媳妇儿。
只是些媳妇儿也是个十里八村有名儿的悍妇,自打她进门儿,老太太的日子就没咋好过。
刘三喜也是个怕媳妇儿的主,有了媳妇就忘了自己的老娘。
老太太睡得是漏风的土窝,吃的是两口子的剩饭。
而这不孝子刘三喜,眼看着自己的老娘活成这样,也还能假装没看见。
前年,两口子生了个大胖小子,老太太对这孙子也是喜欢的紧。
可那悍妇硬守着儿子连抱,都不让老太太抱一下。
后来老刘家不知从哪儿来了一条没人要的大黄狗,老太太喂了几顿剩饭,大黄狗就留在他家不走了。
这狗通人性,老太太很是喜欢,知道疼人,时常进山里叼回来些山鸡野味儿给老太太开荤。
可刘三喜那媳妇却是恨透了大黄狗,因为每次这女人一欺负老太太,给老太太甩脸色立规矩的时候。
大黄狗总是朝她呲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刘三喜的媳妇儿是真怕这黄狗,又真恨这黄狗。
于是这女人就老是给刘三喜吹枕边风,让他尽早处理了老太太的狗,窝囊的刘三喜竟也默许了。
就在上个月,他媳妇的弟弟,也就是刘三喜的小舅子上他家来窜门。
之后第二天那条大黄狗就死在了院子里,直挺挺的,伸着舌头,狗眼睛淌着黑血...
老太太就抱着大黄狗在院子里哭。
刘三喜他那媳妇倒好,敲锣打鼓吆喝着乡邻来她家吃狗肉,比过年还高兴。
老太太泥菩萨还有三分怒火,平日里老太太能忍就忍了,可这两年早就把黄狗当儿子了。
这次老太太真急了,拎起拐杖就要和恶毒的儿媳妇拼命...
可刘三喜这个畜生,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向着他自己的宝贝媳妇,他刘三喜拉偏架,一把给老太太推个跟头。
老太太本身就年纪大了,加上悲伤过度,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断气儿了。
畜生两口子见老太太死了,当时就慌了。
可转头一想,村子里偏僻,加上老太太岁数也大了,死了就死了。
二人隔天草草的给老太太一口薄皮棺材料理了后事。
这两口子平时在村里人缘就不咋滴,出了事来吊唁的人也不多,一时间竟也没人怀疑。
似乎老太太死了,这事儿消停了几天就算完了。
可两口子后面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事情的真相大概就是这样,我的确是没问清缘由就管了不该管的事,老太太死后化成的清风怨气为什么这么重,现在也完全能理解了。
我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林瞎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孩子,你要记住!
记住藏在人心之中的险恶。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
你就要顶仙儿立堂口,成为一方出马弟子了。
黑蛇还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你和他之间的缘分很深。
以黑蛇的道行,把咱们整个东北的各路仙家全算上,那也绝对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只是他得道靠的是修阴德,轻易不愿展露戾气,等你出马以后你一定要善用黑蛇的仙力,切记不要为恶...
等你帮黑蛇积攒够了阴德,黑蛇重塑肉身那天,他答应满足你三个愿望。
这是当年我替你从黑蛇那要来的承诺,所幸今天就一并告诉了你。
师父前几天给自己卜了一挂,半年之内,我或有一死劫。
我这一生好事做了不少,无心之恶的因果也背负了不少。
有黑蛇作为倚仗,将来,你或许能会比我善终...”
于我而言,刘三喜的事儿,是很生动的一课。若干年后,每次我以阴阳先生或是出马弟子的身份,给主顾看事儿时,我每每都会想起,这一课。
这三年的阳寿,花得值。
后来,刘三喜的老娘,那个怨气贼重的清风,被我收入了堂口,当了一位护法,是我害的老太太失去了投胎的机会,刘瞎子说,这也是我和老太太之间早就注定的缘分。
......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一大早,林瞎子就带着我回到了老树屯。
我爷爷亲自下厨,忙忙活活了一上午,炒了一桌子的好菜,其中还有我最爱吃的溜肉段,小炕桌一放,满上三杯烧刀子,爷们三个吃了起来。
我端起烧刀子,起身敬两位老人。
感谢我爷爷一个人把我拉扯这么大,也感谢我师父这些年对我的辛苦栽培,过了今天,我蒋小方就十八了,能活到现在我能感谢的只有面前的两个老头儿。
我蒋小方将来要是能活过25岁,等我发达了,我一定亲自给两个老头养老送终。
我没有什么文化,也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可往往最质朴的语言说出来最是动人。
说完,我向他们深鞠一躬,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烈酒下肚,从舌头辣到嗓子眼,胃里还直返酒糟味儿。
我的话,不知老头儿是让想起了因为惨死的奶奶,还是我早就失踪的爸妈,或是想起了这些年一个人拉扯孙子的苦日子。
他端起酒杯仰头喝酒,几滴浑浊的老泪却遮不住的从脸上滑落:
“王八犊子,吃饭就好好吃饭,你扯这些干啥!
......”
老头子是真伤心了,眼泪呛进了酒杯里,平日里的闷葫芦,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了,不知是欣慰还是感慨,越说越伤心。
我师父林瞎子在一旁赶紧劝慰,两个老哥们一辈子都走过来了,还是他们之间最了解对方......
一顿有哭有笑还算圆满的生日饭吃完。
林瞎子算着时辰,时间来到申时,蛇猴最为相生,申猴时:
开堂,出马!
我家仓房内:
墙的东南角,靠墙立着一张桌子,桌上并排摆着三杯白酒,半个带血的猪头,六两的白瓷碗里打了三个生鸡蛋,碗里三根清香缓缓点燃。
东北的萨满文化由来已久,这片黑土地上千百年来各路神仙洞府中得道的仙家们依靠在人间收凡人为出马弟子,行善事,四海扬名积攒阴德的这种手段也是由来已久。
往往一班仙家,一个堂口,少则存续了几十年,多则甚至存续上千年,靠的是有仙缘的弟子家族式的代代相传。
爷爷传孙子,姑姑传外甥,五服之内,香根不能断。
老仙们就是靠这种由前人找到后辈,一代代从一家族中寻找有仙缘的后辈来继承香根,继承出马弟子的身份,以这种方式来维持一个堂口的存续。
我们蒋家的祖上没有香根,而林瞎子今天要做的,就是要帮我新起一个堂口,成为黑蛇仙的第一代出马弟子!
我们不清楚在黑蛇得道的千百年来,他是否曾经也有过出马弟子,或是堂口,不过今天东北这片土地上从此又多了一个有我蒋小方顶仙儿出马的新堂口。
黑蛇就是我的首席报马,大报马。
往后堂口的兴衰,招兵买马,是否能日益壮大,广积阴德。
全看黑蛇的神通手段,和我这个弟子的祸福造化。
此时,爷爷给我找来一个垫子,我双膝跪在摆有贡品的桌案前,头冲东南跪拜。
此刻,由林瞎子来当我的领堂师,审堂口、铺香查卦、礼拜四方、写堂单,一些列复杂的仪式进行到此处,林瞎子提起一支毛笔,在一张大红布上刷刷点点,在红布的第一排,正开头的位置,写下大报马,大孤山,常七爷。
大报马,是一方堂口中首席领班仙家的称谓。
大孤山,是我家老树屯几里外的一座孤山,是黑蛇千年来神仙洞府的所在。
常七爷,是黑蛇当年得道之时的仙号。
往后若干年此时林瞎子手上的这张红布,在大报马常七爷的名讳后面,又添了,大护法,四小护法、领兵王、收兵王等一系列仙家职位,以及一些列仙家的仙号名讳,不过这都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
当时的我,在林瞎子完成贴堂单仪式,将那张红布挂在供桌墙上的一瞬间。
在跪拜的我将头最后一次磕在地上的那一刻。
在林瞎子口中的帮兵决诵完的最后一句:
“请仙家落位!”
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过了电,一片空白。
我的身体麻了,冷汗贴着衣服唰唰的淌。
良久,我耳朵里不知从哪钻入了一个尖涩的男人声音,就好像这人在捏着嗓子说话。
这是我胳膊上出现小蛇黑印儿的十年来。
黑蛇第一次,与我直接沟通。
也是从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黑蛇是真实存在的:
“蒋小方...
吾常七爷捆了你的死窍,佛法言,法,不传六耳。
小辈,吾有六忌。
忌贪财。
忌妄言。
忌决绝。
忌滥杀。
忌恶行。
忌始乱终弃,辱我仙家威名!
需常怀善念,行善事,积阴德,替吾四海扬名!
日后,帮兵决到,神魂相吸,吾当赐你仙力,法身亲临。
七年寿尽,若不能助吾修够阴德,重塑肉身!
小辈,吾当自尔身,收回一切神通。”
......
“小方,小方!”
我师父和爷爷的呼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知道刚刚黑蛇捆了我多久的死窍,等我回过神儿来,案上的香已燃尽,我跪在地上,潮湿的衣服紧贴后背。
仙家上出马弟子的身,有两种方式,一种为捆死窍,一种为活窍。
捆死窍,是仙家亲临的一种方式,弟子会短暂的失去五感,及自己身体的掌控权,这期间老仙会掌控弟子的身体,弟子对现实世界当下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
所以,往往出马弟子都不是一人单干,大神儿给主顾看事儿的时候,会有一位二神儿在一旁辅助,或是称为护法之职。
文王鼓一敲,帮兵决一念,老仙儿法身亲临,上大神儿的身,施展仙法。其余与主顾沟通,伺候老仙儿等琐碎的活儿就需要二神来料理。
捆活窍就简单了,请来的是堂口上老仙儿的一缕神念,或称之为一个念头,捆活窍老仙能施展的法力不多,但应付给主顾答疑解惑等一些小事儿也是足够了。
毕竟堂口刚刚成立,我现在还是老哥儿一个,还没有一位合适的二神来给我帮兵。找二神儿这件事儿不是随便在大马路上来过来一个人就成了。
光我同意还不行,最终是得看堂口上供奉的老仙们同不同意,也得讲求个有仙缘在。
要说我咋不拉我师父林瞎子来给我当二神呢...
修为这一块儿他老人家是龙江三县首屈一指的阴阳先生,一身南茅道法出神入化。
咱们暂且不论他老人家能不能同不同意给我这个小崽子屈尊当二神,就算他同意了,我堂上的黑蛇常老七人家也未必会同意,这跟天赋修为啥的都无关。
所以二神这事儿只能是讲求个缘分,慢慢碰吧,兴许老天爷哪天心情好就给我安排个女二神呢,大长腿的那种,哈哈哈...
说回正题。
那天黑蛇常七爷走后。
我将捆死窍期间,黑蛇给我讲的那些什么六忌之类的东西又给林瞎子将了一遍,让他给我翻译翻译。
无奈哥们初中都没念完,那些古文我始终是听不懂,但好在我记性好。
林瞎子听完,若有所思,又用人能听懂的话给我复述了一遍那六忌。
忌贪财。
这个好理解,说的就是不让我贪财呗。
忌妄言。
这个林瞎子想了想,总结一句话就是让我今后给主顾看事儿量力而行,话别说太满,事前不要打包票,别吹牛。
忌决绝。
这个比较难理解,林瞎子想了半天分析出的大概意思应该是,告诫我今后做事,尽量不要把事儿做太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忌滥杀。
这个也好理解,别滥杀无辜呗,法治社会我还能用老仙给的神通谋财害命啊?这事儿就算老仙同意,帽子叔叔也得制裁我...
当然这不想我理解的那么简单,林瞎子补充说,今后残害动物也不行...
忌恶行。
这个很宽泛,世间恶行千百种,人在这社会上行走,尽量保持善念去做事吧。
忌始乱终弃,辱我仙家威名!
这个指的很具体,常七爷是在跟我说,他们这些老仙虽不在社会上混,不吃人间这碗饭,但也是要脸的,也是在警告我今天我已立了堂口,顶了仙儿,当了他常七爷的出马弟子,以后要多给他老人家争脸面,我要是我那天不想干了,想单方面撕毁合同,坏了堂口的名声...后果不敢想...
当然,黑蛇常七爷告诫我的,除六忌之外,还有最关键的最后一句:
“七年寿尽,若不能助吾修够阴德,重塑肉身!
小辈,吾当自尔身,收回一切神通。”
......
老太太生前最喜欢吃的是红烧肉,我让刘三喜赶紧去厨房给我做一碗。
老太太最喜欢穿的衣服是一件花棉袄,刘三喜说那衣服应该还在后院老太太房子里锁着呢。
对了,听刘三喜讲的事儿,老太太生前肯定还喜欢狗,就是狗丢了上火老太太才没的。
都这个时候了,让我回棺材铺取纸现扎一只纸狗肯定来不及了,于是我就让刘三喜想办法,买也好,去坟头挖也罢,赶紧给我整一条纸狗来。
交代完这些事儿,我从刘三喜那拿来钥匙,就奔着他家后院老太太的房子去了。
我来到后院,一路上鸡鸭鹅粪,七拐八拐走了半天,一座不到两米高的土房子出现在我眼前。
看着这房子我有点蒙了,刘三喜不是说分家后花不少钱给老太太盖了间大房子吗?可眼前的房子瞅着没比狗窝大多少。
想想老太太生前住的竟是这样的房子,我这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拿钥匙打开门,我捏着鼻子猫着腰进了屋。
这屋里冰凉的土炕上四处见风,一床破被长着绿霉。
我掀开一个糟木箱子找到了那件花棉袄,老太太的这件衣服很干净,只是看起来穿了太久,洗的有些褪色发白。
我拎着旧棉袄,回前院儿的路上心里犯了嘀咕,这外表胆小忠厚的刘三喜就是这么照顾他老娘的嘛?
走着走着,回到前院儿,迎头就撞见刘三喜正拿着一把杀猪刀,满手是血,把门口的那条瘦黑狗按在石墩子上,一下一下往下刮着狗皮:
“嘿嘿嘿...
小老弟,你要的纸狗哥始终是找不着了。
咱们烧这个狗皮也行吧?...”
胆小的刘三喜?
看着眼前扒皮的刘三喜和淌血的石墩子,我脊背有点发毛,隐隐感觉,今晚搞不好要出什么事儿。
......
今晚送阴的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我从带来的两个纸人中挑了那个穿着大红衣裳,画着大红脸蛋儿的纸人,又裁下一块儿黄表纸,沾鸡血写下刘三喜媳妇的生辰八字,卷着几根头发,塞进纸人的肚子里面。
此时东屋炕上躺着的女人已经消停半天了,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一动不动,只是那三岁的孩子哇哇直哭。
我拿着纸人上炕,边念着林瞎子常念的引魂咒,边手拎纸人,在女人的身上画圈,从女人的头顶直到脚踝,左三圈,右四圈。
做完一切,我左手拎着纸人,右手拎着那件花棉袄,出了院门沿着土路朝村子南边走。
刘三喜则是拎着血呼呼的黑狗皮,端着一碗红烧肉,跟在我身后走。
我走边念咒,边随口嘱咐着刘三喜:
“莫回头...
莫回头...
送阴路上莫回头...”
我在前,他在后,一路来到大洼村头,十字路口。
......
午夜村口,乌云遮月,阵阵阴风摇曳着树影。
一棵大柳树下,我把那件花棉袄套在纸人身上,黑狗皮也铺在地上,上面摆着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再往肉碗里插上三根香,最后再点上一根蜡烛。
刘三喜实趣儿的跪在那碗红烧肉和纸人面前,邦邦邦的磕着响头,一边磕头,一边为自己,为他媳妇,向他老娘忏悔认错。
我在一旁点上一根烟,靠着大柳树透过树梢,盯着那天上的月亮。
阴风阵阵,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刘三喜细长的人影被映得形状诡异。
等了许久,乌云散了一刻,月亮漏了出来。
我连忙掏出打火机,走上前给纸人点火。
“咔哒,咔哒...点不着啊!”
我一连点了老半天,打火机的火苗硬烤在那纸人身上,就是不起火,此时纸人外面的花棉袄就像被水浸透了一样,更是点不着。
这情况不对!
我死死的盯着那三根香烛,竟烧成了两短一长!
我暗叫一声不好!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乌云又马上要盖住月亮!
我腿有些发软,头上的汗唰就下来了。
完了,这阴怕是要送不走了!
要出事!
就在此时原本在我身后跪着磕头的刘三喜不知从哪整来一桶汽油,像疯了一样,哗!
一桶汽油直接朝地上的纸人这些东西泼了过来。
汽油一接触蜡烛,火焰,轰!的一下窜起一米多高。
多亏我反应快,看见他泼东西了,第一时间闪到了一旁。
我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闻到自己的头发都被燎糊了半片:
“你他妈疯了啊?”
此时的刘三喜根本没搭理我。
他像魔怔了一样,双眼血红。
呆呆的盯着火海里的纸人又哭又笑,一会儿还学狗叫,叫得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完了,完犊子了!
眼前的棘手情况早已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不知道该咋办了,刘三喜现在的情况比他媳妇还疯!
我正想着该咋办呢,就看见那刘三喜像条疯狗一样,开始啃自己的胳膊,咬的满嘴是血,嘴里边嚼还发出老太太的怪笑。
发现我在看他,猩红的眼珠子盯上了我,那眼神好像在看一碗红烧肉。
我擦了!
我撒腿就往村外跑,那刘三喜在后面追!
黑灯瞎火的土路上我哪敢停啊!拼命的往前跑,一连摔了几个跟头,眼看那刘三喜越来越近了,我一抬头,迎面撞上了林瞎子。
林瞎子薅住我的脖领子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兔崽子,赶紧滚!
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回家去!”
......
第二天,下午。
躲在棺材里的我,听见了铺子门口开门的声音。
昨夜我一连跑了十多里山路,天快亮了才回到棺材铺。
我怕林瞎子在我睡着后回来打我,都没敢回床上睡,找了个棺材盖上盖子对付睡了一觉。
我把头顶的棺材盖顶开一条小缝儿,看见是林瞎子回来了。
林瞎子沉着脸,几步走到棺材前,一把把我从棺材里薅了出来,抬手就要扇我。
我自知理亏,闭上眼睛脖子往后仰...
林瞎子的手又放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害...
小方啊,你...
闯祸了...”
我知道我这次闯了祸,但是看林瞎子的反应,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颤巍巍的问:
“死...死人了...”
林瞎子闭上眼,点了点头:
“刘三喜疯了,他媳妇和小舅子也活不过这个月了...”
听完我一愣。
可坏消息还不止这些,林瞎子继续说:
“这次,你管了不该管的事儿,用了不该用的招儿!
那刘三喜家的老太太被你这一闹,激起了煞气,彻底成了厉鬼!
就是报了仇,老太太也投不了胎了。
那黑蛇仙昨天也来找我了,说你这次损了它阴德,
你小子这次因为这件事得减寿三年,你知道吗!
原本你能活到28,现在最多就活到25了,知道吗!”
听完林瞎子的话,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愣的掰着手指头算着。
还有几天我就18了,原本活到28我还有10年寿命...再减三年...
现在...现在只剩下7年可活了吗...
别墅门前,陈家的家仆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过来,此时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笑话儿,再演变下去就是彻底的闹剧,陈老爷子大丧的日子,这么闹,成何体统。
陈泗源人微言轻,没人搭理他,想拦也拦不住。
我则是在一旁给我家林瞎子加油助威,找准机会还时不时偷偷踹那申公豹一脚...
终于,始终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戏的周县长发话了,一挥手,一众保镖上前将两人分开:
“二位师父!
我周某最敬鬼神,同样也敬重你们修行之人。
今天是我妹夫陈公大丧的日子,未出头七,这么闹恐有不妥。
林师父,实话说了吧,今天咱这位申师父是我特意请来为妹夫主持白事丧仪的。
巧的是,我泗源外甥同时也请了您,这事儿无分先后,碰头即是缘分!
周某有一提议,今天就斗胆替二位师父做上一回主。
请二位各显神通,此刻,就在这陈家大院儿开坛斗法!
咱们能赢的人就留下,周某我必定重金相酬。”
周县长的话讲完,申半仙眼神不善的看了周县长一眼,似是对周县长替他做决定有些不满。可随即这申半仙把袍子一扬,指着林瞎子开始叫嚣:
“来文斗!敢不敢!”
此时,林瞎子的火气也拱了上来了,今天走是走不了了,也就不再装孙子了:
“来!阴的阳的,文的武的,
祖师爷的手艺斗哪样随你挑,今天老子豁出一身肉,陪你玩到底!”
申半仙也不示弱,脸上几根毛气的直颤:
“来!斗关子!
今天我不让你两个就会烧几张黄纸儿立立筷子的农壳子见见真神!我申半仙就摔了这碗饭,再不打这江湖上混!”
东北的老时年间,吃这碗阴阳饭的人多,阴阳先生之间因为抢生意抢地头儿斗法的事儿时有发生,老百姓也是见怪不怪。
东北的阴阳先生斗法,总体讲求个文斗和武斗。
武斗那就简单了,无论你论的是多高的辈分,住的是多大的庙宇,签下生死文书,一般是找个牛圈,武斗双方往往是赤膊上阵,光着膀子就是干,打服为止,和小流 氓打架也没啥区别。
要是文斗那花样和讲究可就多了,拼降、砸磨盘、打台子、斗关子,总而言之凡是能拿得出手,分出个高低的活计都能斗上一斗。
要是实在分不出来高低,那就得分生死了,斗法前先签生死文书,通知官府,昭告幽冥,得先和阎王爷说一声生死有命,一切因果赢家可不背。
最后一条儿,祸不及旁人,更不及家人。
眼下这一斗,申半仙主动提出了要都斗关子,我师父林瞎子也没怂,点头应战。
斗关子,又叫破三关,是阴阳先生文斗里最凶险也是最能检验能耐的一种,三关分别是,探龙关、问山关、火海关,这三关一关比一关凶险。
通常比斗双方往往一关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就已经有一方非死即残了。很少有斗到第二关的时候,第三关更是少之又少。
要是三关都破了,俩人都还安然无恙那就是真神仙,就算作是打成平手,按规矩俩人就得焚香烧纸磕头拜天地,结为异性兄弟,有再大的恩怨也得就此了结。
今天的破关指的是阴阳先生阴阳术法范畴里的破关,出马弟子也有类似的破关说法,不过两种破关本质上相同目的上却又不同,马家破关是为了破除生人命里的坎儿,破除死劫,目的是救人。
而眼下的破关就是单纯的比斗,不过也许在关键时刻我堂口上的那位常七爷兴许能帮上点忙。
陈家大院儿里,正上演着一出普通人难得一见的奇景,在一众人的围观下,两位阴阳先生拉起架势,说干就干,斗起了第一关,探龙关。
探龙关顾名思义,水中探龙。
斗关的两人各找来一截铁链,两把锁头,锁住自己的双手双脚,两人手脚上加起来的四把锁头用的是同一把钥匙。
随后再找一处深潭,池塘水泡子也行,反正是越深越好,斗关开始,先把那唯一的一把钥匙随手丢进水里,等个十几秒,钥匙沉底了,锁住手脚的两人同时入水,最后能活着上来的就算过关。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北方天短,眼看日头西沉。
陈家池塘边,申半仙脱去一身紫袍,露出一身排骨,脱得只剩下一条红裤衩,在早春的寒风中抱着膀子瑟瑟发抖。
随后,这老排骨不知从何处搞来一条绣有八卦阴阳鱼的红肚兜,边穿边朝林瞎子叫嚣着不待满半个时辰不上岸,水底下见真章。
我师父林瞎子也不甘示弱,洗的发白的那件蓝衬衫一脱,露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块,健硕的身材年轻小伙子看了都止不住羡慕。
林瞎子平时没有穿肚兜的习惯,他从随身的包袱里翻出一支毛笔,一小盒朱砂,这是他平时画符用的工具。
林瞎子咬破左手中指,挤出鲜血化开朱砂,用毛笔蘸着朱砂血墨刷刷点点往自己的身上画起了符咒。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我啧啧称奇,我忍不住问道:
“师父,你这画的是啥符,我咋从没见过呐?”
林瞎子瞥了我一眼,边说边自顾自的画着符:
“古书上有,以后你自己看吧,今天为师不拿点真东西出来是不行了。”
我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担心的问:
“师父,你这一身墨画的符,一会儿沾水不会化了吧?”
林瞎子瞪了我一眼:
“闭上你那乌鸦嘴,一个小时,我要是没上来,
你就赶紧走,滚回家去。”
一听林瞎子这话我有些慌了:
“别啊师父,你可一定得上来啊,你要是上不来,那申公豹不得整死我啊!”
一旁的申半仙听到了我的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此时陈泗源的小妈正站在周县长身旁,脸上满是担忧神色,低声的劝县长不要让两个老头在家里比试,担心这院子里再添上两条人命。
周县长的表情平静,没有理会少妇,只是静静的盯着池塘水面。
我看了一眼陈泗源,发现这小子此时的表情比我还紧张,要是林瞎子没了就没人帮他家破风水局了,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
水边上,斗关子的二人准备的差不多了。
申半仙梗着脖子,朝林瞎子叫嚣着:
“半个时辰,一个小时!
咱俩谁先上来谁是孙子!”
林瞎子红着脸也不示弱:
“他妈的!老子怕你?
憋不到一小时谁找钥匙谁他妈就是孙子!”
在众人紧张目光的注视下,周县长朝岸边的两人点了点头,示意比斗开始。
“噗通...噗通...”
随着两声入水声,斗关开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幽黑腥臭的池塘。
片刻后,漆黑的水面涟漪消失,如一面镜子,重归平静。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我紧盯着林瞎子留下来的那块旧怀表上的指针,手心早已攥出汗,日头隐在了蛇头山的那边,光线渐暗,眼前幽深的池塘更是一片漆黑。
此时距离两人入水,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幽黑的水面如镜,始终不见一丝波澜。
围观的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这能行吗?正常人用不了五分钟就憋死了吧,这都半个小时了!”
“我看也够呛...”
“你们说人要是憋死了是沉下去还是飘上来,这始终没动静,估计俩人已经憋死沉底儿了吧!”
......
我头上的冷汗随着时间越流越多,未知的等待还不是最绝望的,更绝望的是我只能干着急却帮不上一丁点儿忙。
我的脑子里止不住的盘算着最坏结果的发生,我该怎么办,渐渐的我不敢再去看怀表上的时间。
不知不觉,当我再次低头时,看到怀表上的指针又先前挪了一大块!
此时距离我师父下水已经过去了50多分钟,具体下水前他们约定的一个小时仅剩下不到十分钟!
“咕噜咕噜...”
池塘死寂的黑水面上突然涌起一阵密集的气泡!
“上来了!上来了!”
围观的众人见水面有了动静纷纷围上来水边,就连一向沉稳的周县长屁股也挪开了凳子,在保镖的簇拥下缓步来到塘边。
此时的陈泗源和美艳少妇表情同样紧张,一双眼也都紧紧地盯着水面。
现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盯紧了水面,看着那水面上浮出的气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哗!”
一阵水花翻起!
钻出来的竟是申半仙那个老泥鳅!
啪嗒,手中怀表落地,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上来的不是林瞎子!
一瞬间所有的希望破灭,我的心如坠冰窟。
木讷的转着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怀表,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零三分钟了。
上岸的申半仙在众保镖的簇拥下,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身子,一边还不忘对我师徒出言嘲讽:
“林瞎子完啦!他身上的符已经化了。
小子,等着收尸吧,哈哈哈!”
说着,申半仙还张开手心,竟是那把唯一能打开镣铐的钥匙,这阴损的王八犊子竟然还把钥匙带上了岸!
“申老狗!我去你妈!
你不讲信义!
你他妈提前10分钟就上来了!”
我红着眼睛,嘶吼着冲上去就要和申半仙拼命!一个黑西服的保镖一拥而上,把我死死按在了地上!
申半仙捋着胡子,不屑的从嘴里哼出了几个字:
“信义?
小子,你年纪小,还嫩了点。
他林瞎子要是这点心机都没有,他就该死!
就枉他在这江湖上混这么多年。
他本就命宫发黑,也是死劫,
今天道爷我只不过是顺应天意,送他一程罢了。”
完了!师父身上的符咒极限只能让他在水底撑一个小时!
没了钥匙,师父手脚上锁着十几公斤的铁链,根本不肯凭自己游出水面!
我无心理会申半仙的屁话,挣扎着朝围观的人群大喊着:
“救人!快救人啊!”
陈泗源也慌了,他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周县长,随后给看热闹的陈家家仆们下达指令:
“救人!快!
你们快下去把林师父捞上来!”
一众家仆看了看美艳少妇,看了看椅子上端坐的周县长,在原地犹豫不前。
此时陈泗源身边那个叫梅姨的老太太也急匆匆的从别墅里赶了过来:
“你们耳朵聋啦!都没听见少爷的话吗?”
美艳少妇没有发话,但也朝家仆们点了点头。
一众家仆众终于有人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水救人。
几个家仆刚准备下水,周县长身边的一众黑西装保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时的申半仙儿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指着我说道:
“签了生死文书!
关子,斗完了吗?
阴阳先生的事儿,我看谁敢插手!
除非...除非你小子给我跪下,
替你师父当一回王八!
磕头,认输!
哈哈哈,啊哈哈哈...”
说着,申半仙一把将手中那把唯一的钥匙掰断,随手丢在地上。
陈泗源见状,也顾不得少爷的体面,连忙跑到周县长面前求情:
“舅!周舅舅!
求您说句话吧!...”
周县长依旧无动于衷,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泗源一眼:
“泗源啊,你都听到了,
不是舅舅心狠,是旁人不能插手。
你和水里的那位林师父是什么关系呀?
早就认识吗?”
见周县长已经起疑,陈泗源不敢再多说什么,握紧了拳头,暗戳戳的咬着牙退到了一旁。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漆黑如墨的水面上倒映着残破的月影。
我渐渐使自己冷静,调整呼吸。
此刻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帮我们师徒了。
我放空大脑,静止思绪,轻轻的用手指一下下拍打自己的大腿,千年前的古老歌谣在我口中开始低吟...
一阵似来自远古的吟唱穿过层层树影,于孤月下回荡在这漆黑的庭院...
气氛变得愈加诡异,池塘边我开始摇晃起脑袋,神志疯癫,口中嘶喊着神魔般的呓语唱得旁人脊背发寒!
先前按住我的保镖们因恐惧而纷纷松开了手,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此时的我犹如一位身披兽毛,头戴兽角,千年前的萨满巫师!生啖野兽的心脏,将温热的血液涂满全身,四下群山中的野兽此刻也与我一同哀鸣!
见到我此时的状态,申半仙面色凝重,声音略带颤抖,眼神夹杂着恐惧和疑惑:
“小子唱得是满语?
日落西山黑了天...
左膀挎的文王鼓,右膀担的是武王鞭?
这是...
帮兵决?”
“这是帮兵决!”
......
一股凉意不知从何处爬上我的脊背,似一条小蛇游走在我的全身。
此刻我的脑海中,常七爷的声音再次出现:
“小子,两个人族小辈斗法我本不管!
帮你一次!
捆死窍!一刻钟!
取你阳寿三年!
天色已晚,速速决断!
莫误了七爷打马回山!”
“弟子原意!
谢老仙儿成全!”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