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桂芝秦远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全文》,由网络作家“落袋为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灯芯从队长家一出去就又去山边转,蹲了半天,兔子也没等着,两手空空回得家。秦远山送来的网,桂芝检查了一遍,又稍微缝了缝。嘎啦油被放在破柜子最顶上,蝉花杜鹃吵了半天,才给小脸蛋上抹了一点。桂芝倒是很想问问咋人家就给送网来了,又给了嘎啦油,又一想自家这条件,叹了口气就去做饭。灯芯看了看自己碗里装满的肉,咽了咽口水,伸出筷子挨个夹到蝉花杜鹃桂芝的肉汤碗里。桂芝刚要夹回来,灯芯双手盖在自己的碗口。“吃嘛,明天我就去下网,狍子肉吃够了,我们就吃鱼。”不是桂芝抠,大白菜土豆子凑合吃了一冬,连粮食都没有的日子也过了,手里的这点肉,她真的珍惜异常。上山打猎的危险,都知道,又不是猎户,哪敢说就能次次都能打回些什么。不是逼得没办法,她哪舍得大女儿每天往山...
秦远山送来的网,桂芝检查了一遍,又稍微缝了缝。
嘎啦油被放在破柜子最顶上,蝉花杜鹃吵了半天,才给小脸蛋上抹了一点。
桂芝倒是很想问问咋人家就给送网来了,又给了嘎啦油,又一想自家这条件,叹了口气就去做饭。
灯芯看了看自己碗里装满的肉,咽了咽口水,伸出筷子挨个夹到蝉花杜鹃桂芝的肉汤碗里。
桂芝刚要夹回来,灯芯双手盖在自己的碗口。
“吃嘛,明天我就去下网,狍子肉吃够了,我们就吃鱼。”
不是桂芝抠,大白菜土豆子凑合吃了一冬,连粮食都没有的日子也过了,手里的这点肉,她真的珍惜异常。
上山打猎的危险,都知道,又不是猎户,哪敢说就能次次都能打回些什么。
不是逼得没办法,她哪舍得大女儿每天往山里跑。
“我们一天呆在家啥也不干,你天天到处跑,你吃肉,吃肉才不冷。”
低着头的灯芯,猛往嘴里灌粥,这母爱咋总让人眼里湿湿的,都要影响她的拔枪速度了。
末世孤儿的她,哪体会到母爱,哪被人这般呵护过。
一家人好歹能吃个安生饭,归功于上回拿给债主们的兔子成了定心丸,不再天天来踹门。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桂芝按在凳子上,脸上手上涂满了嘎啦油,油光光的小脸白里透粉,杏仁眼里水汪汪,肉嘟嘟的小嘴像抹了胭脂,两个麻花辫上又是熟悉的红绫子。
桂芝又拿出一顶兔毛帽子出来,戴在灯芯脑袋上。
“好看。”
宠溺地摸了摸自家姑娘的小脸蛋,她眼睛里又蓄了些水雾。
“妈,能不能别哭,你的眼泪像子弹,没事就要突突我。”
桂芝噗哧一笑,一巴掌拍在碎嘴丫头的身上。
“你以前倒是不说我,就跟着我一块哭,现在这性子变得不知道像谁了。”
“像谁?像我自己。”
麻溜跑路的她拎着队长借来的冰镩子渔网就往河边走。
呜呜乱叫的北风带着风雪,吹的灯芯小小的身影,左摇右晃。
末世哪有雪,只有酸雨,穿的大棉袄二棉裤的她很难习惯脚陷在雪窝子里。
原主灯芯的有限回忆里,有几次她儿时跟姥爷上山打猎的回忆,成了她如今能倚仗的全部资料。
冬日下网最难,但是可以捕到最出名的冷水鱼,想到这,她咽了咽口水,鱼啥味儿啊,好想尝尝。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许久才来到了冻成冰面的阿木河,她掏出怀里的肉干,咬的腮帮子直酸。
天天吃肉让如今的她有了一把子力气,时不时还在炕上耍上几招抖的蝉花杜鹃笑成一团。
用脚把河面上的积雪划拉开,扶着冰镩子气沉丹田。
双手举起冰镩子狠狠砸在冰面上,碎冰四溅。
空旷的山里,不停响起破冰声。
灯芯浑身蒸腾着热气,终于凿穿了冰面。
把树枝带着网顺下去,固定好位置,就等明天再来看看收获。
把带来的冰镩子找了个顺眼的树根底下,用雪埋了埋,转身就往回走。
刚进屯子,就看那些婶子婆子看自己的眼神儿都怪怪的,有的还狠狠地蹬了她两眼。
一脸无所谓的灯芯一直走到老许家大门口,被老许媳妇凤婶儿一把扯进屋里。
“这两天别让你妈出门,你那三姑到处说你的坏话,讨人嫌得破嘴造谣,你也别搭理,身正不怕影子斜。”
“啥话,你学学?”
灯芯脸上带着冷笑。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听了脏耳朵......”
“我就要听。”
看着执拗倔强的小丫头,凤婶儿支支吾吾说道。
“说你去山上跟野男人睡,人家才拿肉给你,我肯定不信啊,就是那帮爱热闹的老娘们就听她瞎说......”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清清白白的丫头被人造黄谣,还咋活。
一把扯住灯芯的胳膊,慌忙说道。
“灯芯儿,别往心里去,我跟你许爷说,让他骂你三姑老爷们去。”
灯芯脸上一片平静,只是不在乎的说道。
“那我走啦,凤婶儿,告诉许爷队上的冰镩子我用几天再还。”
不放心的大凤后悔得团团转,不说好了,这说了再出点啥事。
走出门去的楚灯芯大步流星,去的就是队上公屋。
坐在窗边的秦远山,穿着白衬衫,武装带紧紧扎在腰间,劲窄腰身,脊背挺直,优越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而他的手上正在装填火药铁砂进子弹壳。
抬头便看着窗外出现了一抹红色。
刚准备推门出去,就看见隔壁的知青白卓已经迎上前去。
“灯芯,你怎么来了?”
每次见到灯芯,他的心就突突地跳,好不容易说上话,她又像受惊的小兔一样逃跑,今天却主动来大队找他。
白卓人如其名,长得白净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高也有一米七几,只是有些瘦弱,穿着最时兴的藏蓝色中山装。
眼里没人的灯芯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睛在院子里乱转。
“队上的猪呢,养哪去了?”
他不在意灯芯的冷淡,只是因为看着灯芯的脸而喜悦,可是戴着兔毛帽子的她,怎么更好看了。
“在后院呢,我带你去。”
秦远山在窗户后面的眼神一暗,打消了出门的想法,又笔挺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手里的子弹壳想继续装填。
刚到后院的两人,就看着猪栏里的大猪发着哼哧哼哧的声儿。
白卓热情洋溢的眼睛一直盯着灯芯的瓷白小脸。
“你怎么想起来看猪了?还得过几天才能杀呢,到时候可以吃炖酸菜了。”
灯芯站在猪栏外看着大白猪若有所思。
“你能给我烧一大壶热水不?”
听到灯芯让自己做事,白卓猛点头。
“能啊能啊,我现在就去。”
坐在桌前的秦远山,手里还捏着子弹壳,一动不动。
她要热水干嘛?
可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要一壶热水。
手里的子弹壳被扔在了桌子上,他翻开一旁的书,不再看子弹壳一眼。
等白卓欢快的跑到后院,就看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
楚灯芯一手拿着猪食勺子,一手拎着收猪屎的铁桶,站在那里笑脸盈盈。
“热水呢?拿过来,倒里头。”
白卓忍了又忍,差点当场吐出来。
灯芯手里抓着糖葫芦喜滋滋地坐在供销社的大厅,边吃边四下打量。
刚一进来,秦远山就不知从哪借了个凳子,让她好生坐着。
他拿着狼皮去了二楼。
各个柜台的目光都被吃糖葫芦的灯芯吸引了目光。
“啧啧,这小姑娘模样太俊了。”
“你没看着那个军官不就是前几天来过那个?”
“莹莹今天刚好休息,要不她得气死。”
“哈,谁知道她喜欢的人,都有对象啦。”
她两颊鼓鼓,吃得津津有味,还没一会,秦远山就下楼来。
“卖啦?”
“嗯,卖了60块钱。”
灯芯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钱。
岂不是发财了。
听桂芝拢过账,欠的饥荒差不多四百块钱。
多打猛兽才有可能尽快还上。
看看自己的脚脖子,嘴里的糖葫芦都不甜了。
“给你钱。”
“你揣着吧,要买点粮,剩下的拿回去给桂芝。
借你的枪还用你的子弹,再买点子弹还你。
还有糖葫芦的钱。”
一谈到钱,秦远山得表情瞬间变回冷冽的模样。
“我有钱,用不上你还。”
灯芯站起身,一瘸一拐。
“先买粮吧。”
秦远山高大,她只堪堪到他的胸口,他只能微微弯腰,让她抓着胳膊,走到粮油柜台。
柜台里的李姐刚给人称完白面,双手用毛巾擦了擦。
“小伙子,又来啦。”
“买点粮。”
“这是你对象啊?”
秦远山耳尖有点发热,灯芯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对象啥对象,我是他妹妹。”
那点耳尖的热瞬间冷却下来。
妹妹?
“大姐白面贵不贵?”
“不贵一毛八,你有粮票不?”
灯芯从怀里摸了摸,桂芝拿肉去换了不少票,特意出门给她揣了点粮票。
“那我要两斤白面,再要五斤高粱米。”
“行嘞,马上给你称。”
秦远山此刻脸上阴沉的厉害。
虽然一开始是觉得她身世可怜,帮了一点忙,可他没什么妹妹。
也不想有个妹妹。
妹妹?
为什么是妹妹?
灯芯自然不知道他那么多的心理活动。
东瞅瞅西看看。
好想每一样都买回去啊,这欠债的滋味真难受。
又低头看着玻璃柜台下面五颜六色的糖块,恨不得扑上去。
咽了咽口水,她安抚了自己。
多挣钱,以后都买回家,使劲吃。
称好了粮食,秦远山背起米袋子转身就走。
灯芯瞪着眼睛,看他扶都不扶自己一把。
“唉~”
气鼓鼓的她在后面一瘸一拐,还没蹦哒两下,把米袋子放在马背上的他,又折返回来。
一把将她打横公主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供销社。
“哇......”
这下人堆里都交头接耳。
这个行为在这个年代,还真是异常大胆了。
虽然李姐听那小姑娘说是妹妹,但是长的又不像。
一个棱角分明,眼睛细长桃花眼,一个小鹅蛋脸,杏眼。
难不成一个像爹?一个像妈?
被扔到马上的灯芯,脸有些发热,这玛丽苏剧情。
确实有点那个哈。
看着牵缰绳的秦远山背影,宽肩窄腰长腿,有些心猿意马。
走到路边,听到一窝奶狗嘤嘤叫。
一个大婶儿,头上带着方格头巾,给自己包裹严实。
地上竹篮子里垫着旧衣裳,几个胖嘟嘟的奶狗挤在一堆儿瑟瑟发抖。
秦远山停了停,大婶赶紧站起身。
“同志,买狗不,不贵,一毛钱。”
灯芯在马背上看着那些奶狗猜测,应该是大狗死了,小狗养不了这么多,才卖。
见两人不搭话,大婶抬起篮子抓起一只展示。
“刚断奶,你看多胖,这养大了,你想吃也行,带去山上打猎也是把好手。”
秦远山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毛钱,递到她手里。
大婶举起篮子任挑。
看着一个个圆滚滚的奶狗,都差不多,只有一只浑身漆黑,把头塞在篮子角落睡觉,不跟其他狗挤在一起。
就它了。
灯芯看着熟睡的小奶狗在他的大手里,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拿来拿来~我帮你抱着。”
奶狗被递上来,她小心翼翼接过,解了个扣子装进自己的棉袄里。
这年头,家家吃饭都吃不饱,别说养条狗了。
但这秦远山似乎不差钱。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吃饱了没事干跑这偏僻地方来了。
感受胸口里热热的一团,喜欢的不行。
等她把欠的钱还完,就买一只,以后还可以跟自己上山打猎。
两人慢悠悠归家,除了两人的重量,还有粮食,‘追风’负重前行。
一路上秦远山贴在她身后都不吭声,她也索性不讨没趣。
看着银装素裹的林子,好不惬意。
心里想着等开了春,山上还有野果子,那得多好吃。
刚一到破院门口,蝉花带着杜鹃刚从屯子玩完回来。
“姐,你带糖葫芦没有?”
“带了没,带了没?”
被秦远山抱下马的灯芯,从身后变出一根。
“就知道你俩馋。”
灯芯出了供销社就又买了一根,心里还惦记家里的两个小哭包。
她刚把怀里的奶狗抱出来,准备拿给秦远山。
“放你这养着吧,口粮我出。”
说着把他自己买的两斤大米跟其他粮食一起放在地上。
买完狗,他又回到供销社,买了粮,他住在大队管吃住,没想通他买什么大米,馋了?
结果是给奶狗准备的......
糖葫芦被杜鹃攥手里,蝉花看着小黑狗马上扑过来。
“我抱抱,我抱抱。”
蝉花一接过,各种贴贴小脸,喜欢的不行。
看着秦远山冷着脸牵马离开,灯芯耸耸肩。
怎么臭着一张脸,是因为没吃上糖葫芦吗?
破屋中间,桂芝围着粮食袋子反复打开看,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狼这么值钱呢,哎呀,这白面真好,雪白雪白的。
这大米这么贵,远山也舍得买。
晚上我做顿疙瘩汤,放点肉进去。”
杜鹃手里还攥着糖葫芦,舔得正嗨,啥也不关心。
而一边的蝉花把醒了的小黑狗放在炕上,恨不得亲两口。
捧着大碗喝热水的灯芯看着窗外,鬼鬼祟祟路过一个陌生人,手里还不知道拖着个啥,走得有点吃力。
“屯子今天来人了?”
蝉花一边看着炕上拱来拱去的小黑狗,一边说。
“来了一个女的,说来收皮子,咱妈还去问呢,又说不收了。”
“那人可好了,我们跟后头,还老给我们拿糖吃,咱妈不让接别人给的东西,杜鹃要吃,被我揍了。”
杜鹃瘪着嘴。
“姐,蝉花打我可疼了。”
听得越来越不对劲的灯芯,腾地站起。
咋那么像拍花子?
秦远山咳了好一阵,直到东班端来一杯酒递给他。
他猛灌了几大口。
酒液像是着了火,烫着喉咙一路到胃。
自酿酒,烈性十足。
浑身的暖意舒展,他抹了抹嘴角的残余酒液。
眼里的火光映照着灯芯的跳跃舞姿。
身周欢腾的气氛随着灯芯的加入而更加热烈。
她摇晃着跳着属于末世的街舞,四肢好像刚刚驯服不久。
夜色更浓,篝火渐渐熄灭。
秦远山将拱进驯鹿肚皮上的楚灯芯轻轻抱起,走进落叶松干桦树皮搭建的希楞柱。
像是熟睡的小兽一般,灯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
长长的睫毛轻颤,脸颊上的红晕甚是可爱。
刚将她轻轻放置在拼接的毛皮褥子上。
怀中女孩突然睁开双眼,迷离的眼眸望着他,仿佛熟透的浆果红唇轻轻微张,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那如水的眼眸让他呼吸困难。
他甚至能看清她脸上可爱的绒毛,像是鲜嫩的水蜜桃上染着一层红晕。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心口里出现别样的情绪,缠绕着他的全身。
他滚动着喉结,发出暗哑的声音。
“快睡。”
接着拉开她紧拽的双手。
她的手柔软,烫人,小巧的手指像孩子一样,他忍不住摩挲着她的指尖,圆润可爱的过分。
硬着心肠,拉过皮毛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灯芯闭上了双眼,侧脸陷在皮毛里,嘴里嘟囔。
“好吃......”
真是一个爱吃的小鬼。
他不受控制地看向陷在皮草里肤如凝脂的脸庞,娇俏的鼻子带着红,浆果一般的唇微翘,披散的黑发像是水藻一般。
头顶星光点点,聚集成河。
脑海里却一直回响东班的声音。
“我可以跟你竞争。”
......
第二天,灯芯是被鸟叫鹿鸣吵醒的,还有驯鹿脖子上的铃铛。
大自然的声音合奏,像是在仙境之中。
不像末世只有灰蒙蒙的天,下不完的酸雨,永远争斗的人类。
她伸了个懒腰,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秦远山倚坐在旁边,头微微仰起。
他的皮肤细腻,透出一种柔和的光泽。
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盖在下眼睑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透出一种禁欲的美感。
喉结微微凸起,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
灯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摸向他的喉结。
刚一触碰,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抓紧她的小手。
秦远山幽深的眼眸猛然睁开。
灯芯手腕一转,想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一把抓着他的领口用力推开。
可秦远山却一点都不反抗,被她一把推倒在皮草堆里。
她也因为用力过猛,摔倒在他的宽阔厚实的胸口上。
四目相对,灯芯喷吐的热气都洒在他的脸上。
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不同以往的情绪,让她看得心慌。
两人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灯芯气急败坏。
“以为我打不过你?”
她刚想起身,却被秦远山的一双大手禁锢。
挣扎了两下的她,徒劳无功。
瓷白的耳尖浮起淡淡的薄红。
门外的声音,打破了两人涌动的气氛。
“醒啦?”
禁锢在她腰间的大手终于松开,灯芯一骨碌爬起。
东班手里端着一碗肉汤,站在门口。
灯芯端着碗呼噜呼噜吃得正香,东班在一旁看得目光灼灼。
秦远山干咳了两声。
东班才想起要带的话。
“酋长说了,狍子走远了,这吃不饱。”
他向东班打听狍子的下落,东班询问了酋长。
数九寒天,气候更加恶劣,狍子向更远的地方迁徙寻找食物。
看样子猎狍子的希望落空了。
临走的时候,东班母亲给灯芯编头发。
东班母亲头上带着鲜艳的花头巾,微胖的身体穿着皮裙子,脚上是犴皮靴。
灯芯坐在砍倒的桦树干上,披散的长发及腰,东班母亲站在她面前,手指灵活。
等她站起身,像是变了一个人。
头上带着一个可爱的狍皮帽,好像狍子宝宝趴在她的头上,还有可爱的两只小角伸向天空。
两条细辫在耳边垂下,其余的头发散在身后。
脚下的鞋也换成了包裹小腿的犴腿皮靴。
灯芯蹦跳了两下,喜悦溢于言表。
脚底温暖柔软,听东班说是用犴肚皮揉成的,靴筒上的皮毛不仅好看,还保暖。
微胖的女人眼神柔和,看着活泼的灯芯。
她说出一串听不懂的语言,手里还抓着一个可爱的项链。
东班翻译再次上线。
“妈妈说,喜欢你,要再来。”
项链被挂在灯芯的脖子上,彩珠缝制成太阳的形状,一圈白色绒毛像是太阳的光辉。
“平安。”
灯芯听懂了女人蹩脚的汉语。
她一把揽过女人,热烈拥抱着慈祥的东班妈妈。
“我会经常来玩的。”
依依不舍,挥手告别东班一家,两人走在归途的路上。
灯芯背着猎枪,嘴里嚼着东班母亲给的鹿奶饼。
秦远山罕见地打了个哈欠。
“你一晚上不睡?”
一早就看见他的红血丝吓人。
“你不怕被留下来当压寨夫人?”
“那就呆这儿呗,天天吃肉喝酒,岂不快活~”
秦远山身形一僵,眸色微缩,长腿迈得更快,将她甩在身后。
“唉~你等等我啊......”
刚追上两步就看见秦远山站着一动不动。
“唉~你怎么......”
“嘘——”
被打断的灯芯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一头斑斓大虎慵懒趴在一棵树下。
一颗硕大的虎头缓缓转头,眸子里闪着凶狠嗜血的光芒,嘴巴微微张开,隐隐能看见锋利的獠牙。
二人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两尊冰雕。
那老虎似乎也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咋,整?”
灯芯嘴巴微微蠕动,小声哼哼。
“站,着,别,动”
秦远山也同样怕引起老虎的注意,蠕动嘴唇,轻声哼哼。
“你,确,定,它,不,饿?”
“闭,嘴!”
可灯芯忍了一分钟,又哼哼。
“站,到,什,么,时,候?”
此刻秦远山大脑飞速思考,他想着要不要两个人慢慢后退,如果老虎有所察觉,怎么拽着她跑,开枪如果不能一枪击毙,这点距离,一个起落就能轻松撕碎他们的喉咙。
怕灯芯冲动,他不放心的哼道。
“别,开,枪”
灯芯得了指令,一把抓起背后的猎枪,单眼瞄准,扣动扳机。
将手里的热水全部倒进桶里,白卓捂着嘴就跑了,憋不住,一点憋不住。
灯芯一手拿着大铁勺,一手拎着热气腾腾的小桶,步子迈得虎虎生风。
楚春华正倚在自家门口跟站在院子里的左邻右舍嚼舌根,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手里还颠着簸箕,黄豆粒在里面滚来滚去。
“骚狐狸不知道学会多少花招,一下好几个男的......”
邻居大胖媳妇眼瞅着楚春华拎着一个桶过来,还没等她出声提醒。
“哗——”
热腾腾,黄橙橙,臭烘烘......
楚春华手上簸箕里的黄豆被冲的掉在地上,从头到脚淋了个透,胸口剧烈起伏。
“啊——你妈——呕——”
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呕一边哭,刚出声骂,就被灯芯又一勺子泼过去。
大胖媳妇的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楚灯芯把桶一放,手上抓着勺子。
“扯老婆舌,就是屎吃少了,看看能不能塞住你的嘴!
再扯慌,看我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喂熊瞎子......”
脏话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楚春华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
“还有你俩!”
她冷冷的目光扫射这俩邻居,大胖媳妇这才闭上嘴,另一个院子的老王太太一缩脖子。
“再跟着叭叭,我就按着你俩的脖子灌,臭粪坑子都没你俩的嘴臭!”
怕粘上屎的俩人忙往屋里钻,生怕那大勺子蒯点出来,雨露均沾。
慢慢走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灯芯拿着勺子谁也不敢凑上去。
“收两斤小米就把侄女往李富贵手里塞,把桂芝往死里逼,你还是人吗?”
灯芯话音刚落,围着的人群顿时炸开锅。
“这不亲侄女吗,咋能这么干?”
“楚爱国要不是死了,她能这么蹦哒。”
“那也不能这么干呢,人家一个小姑娘,李富贵都能当她爹的岁数了。”
“呸!早知道老楚家没一个好东西,娘几个被赶出来,不帮还想踩一脚。”
刚往家走的李美玉李满仓看着人都围在自己家院子门口,不明所以。
从人堆里挤进去就看见自家妈黄橙橙的一身,坐在地上哭的惨。
李美玉皱着眉,捂着嘴,上前不知道咋办,才看见站在院中间的灯芯,再看她手里的勺子上的颜色,怒从心起,刚想冲上去抓头发,被一勺子泼在脑袋上。
“呕——”
她直接被熏得当场吐出来,趴到了地上。
跟在她身后的李满仓虽然才15,一瞅这情况,欺负我妈我姐?
一个箭步扑上去,一勺子液体飞过来,又是一脸。
他终于知道为啥自家妈跟姐都哇哇直吐了,他呕了好几下,强撑着恶心扑上去想撕了眼前冷笑的堂姐。
灯芯儿拿起铁桶灵巧闪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李满仓摔了个狗吃屎。
围着的众人发出笑声,不知道哪家的老太太笑得格外大声,被那笑声带动,笑声一直不停。
李有福背着双手拿着新磨的砍柴刀,慢悠悠跟在姑娘儿子后头。
越走越不对劲,这一群人围着自家院子,笑的一阵一阵的。
使劲往里挤,笑得正嗨的人刚想说挤什么挤,一瞥见他的脸,笑容僵硬在脸上。
刚挤出人堆的他就看见院子中间的楚灯芯,趴在地上的宝贝疙瘩满仓,自家老婆姑娘一边哭一边吐。
他听着身后的嗤笑声,血往脸上涌,扬起手就想要劈了这个丧门星。
可刚举起的柴刀却被一只大手钳住,怎么也动不了。
回头就看见脸若冰霜的秦远山。
刚刚涌到脸上的血瞬间就回落,秦远山身上的军装让他偃旗息鼓,讪讪地放下手里的柴刀。
楚灯芯骂的有点累了,桶里的热乎气儿也没了,一扭头看见姑父李有福。
“你这来晚了,冻上了。”
“管好你老婆,这回喂你们吃屎,下回就是喂你们吃枪子儿!”
李有福被气的磕磕巴巴。
“你,你,你”
“你什么你,舌头让骚狐狸叼走了,你在这装什么老爷们!”
轰一声。
人群里笑得更大声。
秦远山拉起楚灯芯的手往外走,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路。
灯芯回头笑嘻嘻朝着李有福喊道。
“别忘了把桶还队上去,老许等着呢。”
围着的人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
一直拉到好远,秦远山才松开手。
“你真是胆儿肥了。”
转了转脖子的灯芯,扶了扶脑袋上的兔皮帽子,笑嘻嘻的看向秦远山。
“你咋来了?李有福敢拿柴刀,我就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罢还转了转手腕子,鼻头上红彤彤的,小嘴一张一合看得他心慌。
“你一个女孩,跟他们较真个什么劲儿,他们说他们的,你做你的。”
“我为啥就随了他们的意?想的美!”
叉着腰的灯芯一蹦老高。
“我上辈子不随别人的意,这辈子也休想!”
被灯芯的样子气笑,秦远山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是哪拱出来的人儿,没见过。”
灯芯一挥手打开那双大手,眼里带着愠怒,抬起下巴,气势很足。
“你没见过的多了,你见过末世吗?
你见过生孩子为了卖给别人做实验的吗?
你见过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人吗?
你见过为了一口水,把人的脑袋砸烂眼睛不眨一下的人吗?
你见过啥,你啥也没见过。”
秦远山的手顿在空中,缓缓放下。
他看不懂眼前的女孩,也听不懂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他却听懂了那些情绪,那种无声的呐喊。
灯芯生平第一次吐露心声。
无论末世还是如今这个世界。
秦远山走在灯芯身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执拗又无辜。
楚灯芯走到了家门口叹了口气,转身。
“你就当我说胡话,忘了吧,我妈是个好女人,我得护着她,我不当那些话是回事,她要哭死的,你明白不?”
秦远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好看眸子里的光暗淡了许多。
“我相信你。”
灯芯有点想笑,歪着脑袋看着这个能卖好多钱的男人。
“你知道吗?如果在末世,我能卖你八个来回。”
天天窝在家的灯芯百无聊赖,一天抓耳挠腮。
那小黑狗倒是贼喜欢往她身上爬,蝉花可宝贝得很。
一天给那小黑狗喂的肚子可老大,走路都横着走。
“蝉花,你俩那糖葫芦吃完了吗?”
“早吃完了,木签子还在雪上插着,你要吗?”
灯芯在炕上打滚,看着墙上的大裂缝心烦。
好大个口子,吹人得很。
等天气暖和了攒点钱,重新糊点黄泥上去,冬天烧的这点热乎气都攒不住。
桂芝在家里忙活不停,一会拿出来狼肉在炉子边烘,一会把家里扫得一尘不染。
“哎呦,白卓咋来了?”
“灯芯不是受伤了,我这有几个苹果,来看看她。”
“她那没啥事,你这苹果怪贵的,自己留着吃多好。”
灯芯看着那一兜子苹果,眼睛都亮了。
白卓立刻掏出三个,拿出去用水洗了洗,炕上的灯芯都快坐不住了。
蝉花杜鹃四眼放光。
“你人怪好的。”
蝉花杜鹃捧着苹果,大口咬。
笑嘻嘻的灯芯接过苹果,大大的咬了一口。
水果的味道还是原主儿时模糊的记忆,她只依稀记得甜而已。
但是真正吃到嘴里,她顿时眼泪汪汪,末世哪来的水果,只有干巴巴的能量块,那也不是顿顿能吃到的。
坐在一旁的白卓看着灯芯吃的开心,扶了扶眼镜框,心里美滋滋的。
听老许说,灯芯竟然用枪打死了闯进屯子里的狼,他都惊呆了。
以前只觉得灯芯温柔如水,每次见他都脸蛋红红,可还不知道她的另一面竟然这么彪悍。
果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这么与众不同。
忙活的桂芝正蹲在地上,把灶里的灰一点点扒拉出来,一抬头,秦远山也来了。
“哎呦,今天啥日子,远山你来啦,快进去坐。”
秦远山手里捏着一瓶药酒,估摸着拿给桂芝的药酒用的差不多了,他又跟老许要了一瓶,送过来。
刚进屋,就看着白卓坐在一边,看着灯芯吃苹果。
扫了一眼炕上的网兜里面的苹果,再看灯芯吃的眉开眼笑。
眼眸里的光冷了冷,迈开长腿,走了进来。
白卓没想到秦远山也会来。
“小秦你也来了?”
“嗯。”
秦远山的冷淡态度,让白卓有些许尴尬,但是看着吃的两眼亮晶晶的灯芯,又多了一些自信。
屋内有些暗流涌动,蝉花毕竟比杜鹃年长一岁,挪着屁股下炕,慢慢走去灶台。
“妈,我赶紧屋里咋有点冷。”
“废话,没看我掏灰么,火都没有了。”
“不是,妈,你去瞅瞅。”
桂芝看着捧着苹果的蝉花,又伸着脖子看了看屋里。
灯芯坐在俩人中间啃苹果,啃的那叫一个认真。
白卓在左,秦远山在右,两个男人一句话都不说。
这灯芯眼瞅着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也到时候了。
白卓从上海沪市来的,斯斯文文,看着就脾气好,对老婆应该也不会伸手,估计是个会疼人的。
秦远山虽然面上瞅着冷,可面冷心热,又借枪,又帮着去镇上卖东西,而且确实长的那叫一个标致,又高又帅。
还没等桂芝想明白,白卓有些不自在的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许队长有事让我去他家。”
灯芯抬了抬眼,腮帮子像是囤货的松鼠。
“那我不送啦?你知道我现在是个瘸子。”
“嗯,不用送,小秦,那我走啦。”
“嗯。”
白卓刚一走,秦远山撇了一眼灯芯。
“他也是你哥?”
楚灯芯呆呆地摇了摇头。
准确的说她都不知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啥意思。
秦远山腾地站起,大步离开,只留下一个冷漠的高大背影。
咬下一块苹果喂小黑狗的蝉花,在一旁笑出声。
“你笑啥?”
“桂芝的远山生气了呗。”
“为啥?”
“你吃白知青的苹果。”
“苹果有什么罪过,它这么好吃,你还不是吃了。”
蝉花摇了摇头,头上的两个揪揪一晃一晃。
“姐,你是傻子。”
晚上睡不着,桂芝又跟灯芯唠嗑。
“你看白知青咋样?”
“啥咋样?”
“就是你喜不喜欢呗。”
“送我苹果我挺喜欢。”
桂芝噗哧一笑。
“不送你苹果你就不喜欢呗?”
“那还用说。”
“那远山呢?”
“他咋地?”
“你喜不喜欢他?”
“我喜欢他给我买糖葫芦。”
桂芝气笑。
“你眼里就光吃啊,你大了,要找对象了。”
灯芯撇撇嘴。
“对象?我跟你们仨过好比啥都强,你现在就想撵我走?”
桂芝眼神暗了暗。
谁舍得自己养的姑娘嫁别人家里去。
她巴不得就这么过一辈子,可咋可能呢。
夜深人静,她想着那个初见的少年憨厚的模样,眼里湿了又湿。
养了好些日子,灯芯终于好得七七八八。
归功于桂芝天天拿药酒擦了又擦。
在末世,这种扭伤都是喷点止痛剂,麻木止痛而已。
没想到在这么落后的时代,擦点点这种药酒,竟然迅速消肿,不光止痛,愈合都很快速。
灯芯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河边,下的网一直没去收,还指望着改善改善伙食。
还没出门,桂芝就碎碎念。
“再消停几天不行?你这着急忙慌,还没好利索咋整。”
“妈,我再不出去,我就要长草了。”
冰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了,那还是从老许那借的。
灯芯的兔皮帽子好好挂在墙上,平时出门都戴上狍皮帽,特别适合上山打猎,容易隐藏。
穿着犴皮靴子,脚底暖和,踩多深的雪都不怕。
刚走到村口,想着去老许家顺把瓜子。
一个跑的飞快的捂着脸的女孩,撞到了她身上。
灯芯倒是没咋样,那女孩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女孩正是桃枝,老张家得小女儿。
梳着一个麻花大辫,身穿浅蓝色小袄,黑色裤子。
小脸清秀,倒不是灯芯这种惊艳的长相,但也看着可人。
只是脸上布满泪痕,眸子里都是痛楚,瞧着楚楚可怜。
灯芯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
可桃枝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眼里的绝望看的灯芯心头一颤。
她并不理会伸出的援手,一骨碌爬起,头也不回的跑开。
灯芯努努嘴,撞的我,你哭啥?
又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了回头。
却看见那个浅蓝色的小影子竟然跑到了山根底下。
灯芯看着那个影子,挣扎了一下,还是调转步伐,朝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