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袅袅殷钰笙的其他类型小说《独守空房?相公不好就换人!全局》,由网络作家“一0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柳袅袅此刻不仅无力,还很想死。堂堂国公府,怎么安防做的那么差,什么人都能混进来?那杀手坐在围墙上,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她。柳袅袅又不能撒腿跑,毕竟她现在是个“瞎子”。所以她只能张开手,摸摸索索的往前迈着小步,一脸惊慌失措,“世子爷,你走了吗?不要丢下袅袅,袅袅看不见......”殷钰笙都走了八百年了,自然是听不见。柳袅袅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仿佛真是一个被抛弃在黑暗里的孤女。她是演给杀手看的。这么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柔弱盲女,这家伙儿要是下得去手,他还是人吗?杀手略作思考,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见男人再一次逼近,柳袅袅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夜,自己在他面前解衣沐浴的样子,忍不住脸热。她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作为“盲女”也不可能去躲。就...
堂堂国公府,怎么安防做的那么差,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那杀手坐在围墙上,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她。
柳袅袅又不能撒腿跑,毕竟她现在是个“瞎子”。
所以她只能张开手,摸摸索索的往前迈着小步,一脸惊慌失措,“世子爷,你走了吗?不要丢下袅袅,袅袅看不见......”
殷钰笙都走了八百年了,自然是听不见。
柳袅袅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仿佛真是一个被抛弃在黑暗里的孤女。
她是演给杀手看的。
这么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柔弱盲女,这家伙儿要是下得去手,他还是人吗?
杀手略作思考,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见男人再一次逼近,柳袅袅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夜,自己在他面前解衣沐浴的样子,忍不住脸热。
她没注意脚下有块石头,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作为“盲女”也不可能去躲。
就在柳袅袅心烦意乱的想这家伙儿又要做什么,却见男人面无表情的抽出了剑。
他真的要杀她?
柳袅袅心中一紧,在杀手的剑刺过来时,成功的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一个投怀送抱,栽进了杀手怀里。
男人的剑落了空,还想再刺。
柳袅袅却趁机抱紧他,颤声道,“你是谁,家里的护卫吗?”
“......”
杀手比划了一下,由于这女人紧挨着他,从哪个角度都不好下手。
男人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呼吸都沉了几分。
柳袅袅听的真切,这小子的心跳声简直如同万马奔腾,突破胸膛朝她狂奔而来。
“怎么不说话?”柳袅袅仿佛一无所知。
杀手沉默须臾,终于开口,“少夫人怎独自一人在此?”
他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喑哑。
柳袅袅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于是耳朵也红了。
“我......我看不见路,”柳袅袅颤着小声儿,弱弱的说,“好心的护卫,你能带我回明善堂吗?”
杀手道,“少夫人先放开我。”
俩人此刻的姿势确实不好看。
男人无措的抬着双臂,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鞘,都快攥出了汗。
丰腴柔软的美人整个埋进他的怀中,抱着他劲瘦的腰。
只要低下头,就能嗅到女子身上的甜香。
然而柳袅袅有理由啊!她一个刚瞎的人,被石头绊了一脚不能害怕吗?
柳袅袅俏脸红一阵,白一阵,慢吞吞松开了男人的腰。
还不等杀手松口气,新晋世子夫人立马攀上他执剑的右臂,死死抱在怀里。
杀手:“......”
“你怎么不走呀?”柳袅袅貌若天真的问。
杀手只得僵着手臂,为她领路。
这一路走的柳袅袅心惊胆战。她最怕的就是遇上个丫鬟小厮什么的。
毕竟男人被她牵制着,剑都没办法收起来,一张俊脸又冷的发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好在此处离明善堂比较近,没遇上人。
更奇怪的是,这人对安国公府似乎相当熟悉,一点都没走错路。
见杀手木着脸一言不发,柳袅袅心想得说点什么。
不然到了地方不得不松手,这家伙儿又得把她砍了。
“做世子夫人也没什么好的。”
柳袅袅突然来了一句。
杀手被手臂上软绵绵的触感磨的心烦意乱,垂眼斜睨了柳袅袅一眼,没有接茬儿。
“世子原本就不喜我,洞房之夜便打了我,让我滚远点儿不要碍眼,”柳袅袅睫毛微颤,小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今眼盲,他更加嫌弃我,连送我回去都不肯,只将我抛在路上。”
这可是句句实话,不怪柳袅袅拿殷钰笙出来卖惨。
杀手盯着窝在他臂间的柳袅袅,“听闻少夫人是昨日才为世子哭伤了眼睛?”
柳袅袅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来杀自己了。
这瞎的时间,可太巧了。
“其实也不光是为了世子的事,”柳袅袅垂着脸,“我自小眼睛就不好,所以娘连针线活都不让我多做,日日在家养着。大婚之前,我的眼疾就隐有发作的征兆,但害怕影响婚事,才没有如实交代。”
说罢,柳袅袅还抱着杀手的胳膊晃了两下,小声道,“你不会将此事泄露给国公爷和夫人吧?”
“自然不会。”杀手无所谓的笑笑。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柳袅袅也摸不准这家伙儿信了没。
临近明善堂的两进院子,柳袅袅又紧张起来。
毕竟明善堂除了她还住着四个丫鬟。
碧云和洗青要帮她收拾从娘家带回来的礼物,不一定在院子里,但水红和惜墨昨日被她赶到了外院,撞上可就露馅了。
尽管柳袅袅讨厌这两个给她摆脸色的小丫鬟,却又不想伤她们的性命,于是脚步便慢了下来。
明显察觉到了拉扯感的杀手,又垂眼看她。
柳袅袅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声嘟囔,“走累了......”
杀手:“......”
统共不到三百步的路程,这就走累了?
但下一刻,杀手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因为隔着院墙,也挡不住两个丫鬟抱怨的声音。
“瞧方才碧云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让人感到恶心,仿佛被世子宠幸的人是她一样,哼!”这声音,一听就是惜墨。
水红道,“惜墨姐姐,咱们以后对世子夫人还是恭敬些吧,既然世子愿意送她回来,是不是说明......”
“这能说明什么呀,看她那张脸就知道了,惯会勾引人的狐媚子!世子也不过是被一时蒙蔽了双眼,我跟了世子一年多,还不了解他嘛!”
惜墨气哼哼道,“再说了,你见过有哪家主母是瞎了眼的?改日新鲜过了,世子夫人的位置肯定会换人的,哪能真叫这么个小门小户的狐媚子占着这样的位置,既不能替世子开枝散叶,也不能帮世子打理后院。”
水红一听,觉得也是。
“一个瞎了眼的主母,出去应酬都是给安国公府蒙羞,还能有什么前途?”惜墨接着道,“罢了,你先扫着吧,我去屋里歇个晌,若是世子来了喊我起来。”
听动静,惜墨显然是关了屋门。
下一秒,水红便压着嗓子骂起来,“世子夫人没前途,你就有前途了?不就是跟世子睡过觉嘛,显得有多高贵似的,最后还不是跟我干一样的话?欺负我,老是将活丢给我干......哼,我也睡觉去!”
接着又是一声门响。
杀手:“......”
“见笑了,”柳袅袅趁机垂着眼,楚楚可怜道,“世子不喜欢我,平素连丫鬟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来......”
她表面上装的凄楚,心里却恨不得惜墨那丫头骂得更狠些,说不定就勾起了身边这男人对她的同情心。
但杀手没有说什么,客客气气的将柳袅袅送进了内院,还贴心的为她推开卧房门,提醒她注意脚下的门槛。
柳袅袅小心翼翼的松开了男人的胳膊,幸好对方并无举剑的动作。
“除了方才的两位,怎么不见其他伺候的丫鬟?”杀手问。
“大约在库房吧?”柳袅袅轻声解释,“我向来喜静不喜闹,平时也不爱有人在眼前守着。”
其实在心中腹诽:难道你还非要撞见谁?真撞见了你又不高兴,搞不好又要杀人。
“少夫人既然患了眼疾,日常生活多有不便,还需丫鬟贴身照顾才是。”
柳袅袅愣了一下,讪讪的点头,这的确是个漏洞。
“再者说,”杀手突然弯下腰贴近,注视着她的双眼,“少夫人一人居住,若是有不怀好意的歹人入内,欺少夫人眼盲无所察觉,那可就糟糕了。”
柳袅袅杵在澡盆前,额间生汗。
她散着发,手扣着衣边正欲解开,显然是要洗澡。
然而拔步床边上,正靠着一个抱剑的男人,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
这情境若是两口子洗鸳鸯浴,倒也算得上俊男美女,浪漫养眼。
坏就坏在这人并非她的丈夫,而是一个杀手。
柳袅袅因为撞破了某件事,此刻正在装瞎。
——显然,一个盲女正要解衣洗澡,又怎么会因为屋里多了个男人放弃脱衣服呢?
脱,还是不脱?
柳袅袅陷入了天人两难的境地。
脱了便损清白,不脱就要损命!
天老爷!她不会是大商朝第一个死在澡盆子里的闺门贵女吧?
柳袅袅念及此,忍不住心头大怒。
说到底,这事还是要怪她的新婚夫婿——那“吃差皇粮不干事”的安国公世子!
......
柳袅袅是三日前出嫁的。
她原以为出嫁当日,已是自己此生最倒霉的一天。
柳袅袅的父亲是京中大理寺丞,从五品小官,上京城一抓一大把,不足为奇。
女儿却高攀上了安国公府的世子爷殷钰笙。
京中贵女们都眼红柳袅袅攀了一门好亲事,却又不因此感到奇怪。
毕竟柳父携全家赴京的那一天,柳袅袅因为天气炎热,撩开车帘透了口气。
路过的百姓屏住了呼吸,还以为看到了仙女娘娘。
隔日,提亲的媒人差点儿踏破了门槛。
柳袅袅生得很美,即便门第不高,这份美丽也为她挣了份好前程。
柳父柳母择婿的标准倒也朴素,直接从提亲者中择了一户地位最高的。
“世子年轻,比送你进宫做秀女好得多。”
出嫁前夜,柳母给闺女梳头,母女俩说着贴己话。
论容貌家世,柳袅袅做秀女也做的,只是当今天启帝已年近五十,当父母的不忍送女儿进宫受苦。
“安国公世子过了二十才说亲,想必是个洁身自好的痴心人,”
柳母嘱咐道:
“袅袅,父母无能帮不了你什么,进了国公府,容貌身段就是你的武器,一定要抓牢世子爷的心,生下一儿半女,地位便稳了。”
柳袅袅年方二八,还是少女心态,红着脸应下。
柳母掏出一本册子塞入女儿手中,叮嘱她认真翻看,学会了之后,明日洞房好照着图册伺候世子。
全以为攀了门好亲事的娘俩并不知道,安国公世子殷钰笙确实是个痴心人。
只是用心对象却是另有其人。
大婚当日,世子徒手扯下柳袅袅头上的喜帕,看清新娘的脸后愣了半晌。
柳袅袅本就长相明艳,身段丰腴,因着做了新嫁娘,垂着眼眸含羞带怯的模样越发惹人怜爱。
方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柳袅袅满脑子都在练习册子里的内容,只觉得既害怕又期待。
如今被摘了盖头,抬眼偷偷一瞧,发现世子爷也是个面如冠玉的好模样,顿时更加羞涩。
世子只是站着,没有说话。
然而他眼底分明有飞闪而过的一抹惊艳。
这样的眼神对于柳袅袅而言,简直习以为常。
她想着母亲昨夜的嘱托,主动上前,柔声道,“世子爷,妾身给您宽衣......”
凤仙花染甲后的纤长指尖刚刚触上世子的腰带。
殷钰笙如过了电般一把将柳袅袅推开。
柳袅袅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头上的凤冠发钗落了一地。
虽是小官门户出身的女子,但柳袅袅到底是家中宠到大的女儿,长得又美,走到哪都被人护着,半点儿委屈都没吃过。
柳袅袅又忍不得疼,被推倒的瞬间,眼泪便充盈了眼眶,不可置信的回望世子。
殷钰笙并不看她,张嘴就是一连串歹毒难听的话:
“原以为你是世家女子,竟如此不知羞耻的勾搭男人,和青楼妓女有什么区别?”
柳袅袅被骂懵了。
这不是她的新婚之夜吗?世子为何要如此羞辱她?
柳袅袅是泪失禁体质,一张嘴眼泪便流了下来,委屈道,“我......我只是想伺候世子爷......”
然而她一开口,殷钰笙更加愤怒了,怒斥道:
“哼哼唧唧的做甚,这么想勾引男人?柳袅袅我告诉你,之所以娶你进门,不过是为了给素衣做挡箭牌,你比不上她的万分之一!我劝你认清自己的地位,安分守己,不要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说完殷钰笙便甩袖离开,全程都没有看过柳袅袅一眼。
柳袅袅擦着眼泪,一脸茫然。
啊,素衣又是谁?
新郎黑着脸摔门走了,门外原本等着值夜的丫鬟赶紧推门进来。
柳袅袅正一边抹眼泪,一边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扭头拾地上的首饰。
首饰里既有她娘家的嫁妆,也有安国公府的聘礼,贵的很,摔坏了可就太可惜了!
丫鬟赶紧来拦,“少夫人您快坐着吧,奴婢来收拾!”
柳袅袅没有带陪嫁丫鬟。
毕竟父亲升官不久,又是初来乍到,各种应酬上下打点花费巨多,家里还是从老家带的那四个侍女,伺候家里的一位夫人,两位小姐。
柳袅袅有个贴身照顾的丫鬟叫小喜,考虑到家中事多,国公府应当不缺侍女,所以就没带来。
此时屋里进来的四个丫鬟,都是安国公府上的。
粉衫丫头极有眼力劲,一进门就将少夫人扶到凳子上去,手脚麻利的拾地上散落的首饰。
另一个穿青衫的上来帮她整理散乱的发髻,剩下的两个非但没有上前,反而交头接耳的低语,看向柳袅袅的眼神也带着些特殊意味儿。
柳袅袅静了一瞬,对那两个交耳的丫头道,“本夫人饿了,你俩下去准备点吃食过来。”
“是。”
黄衫的应了,紫衫的丫头却面带不屑,扭头就出去了。
世子又不在,柳袅袅懒得再打扮,让粉衫丫鬟将首饰收进匣子里,令她们做自我介绍。
粉衫丫头名唤碧云,年纪稍长些,今年二十有一,是柳袅袅现下所居明善堂的老人;青衫丫头名唤洗青,今年十八,之前在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现下被指派过来。
方才出去拿吃食的,黄衣的叫水红,紫衣的唤惜墨,两个人都同柳袅袅一般大,十六岁。
水红刚入府不久,惜墨则是世子书房的侍女,一年前还是世子的通房丫头。
怪不得挺傲。
柳袅袅懒得理会,饭来了就吩咐水红和惜墨去门外守着,只留碧云洗青伺候。
“素衣是谁?”柳袅袅夹了个鸡腿在碗里,边吃边问。
碧云与洗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年长一点的碧云开口。
“那位素衣姑娘姓商,是世子从满春坊救出来的清倌人,一直养在府外。”
柳袅袅问,“世子爷方才出门找她去了?”
“......大约是的。”
“模样如何?”
“听闻是满春坊的头牌。”
“养在外面几年了?”
“一年不到。”碧云据实以告。
救命恩人、美人、热乎期。
柳袅袅叼着鸡腿,长叹一声,大事不妙。
洗青忍不住提醒柳袅袅,“少夫人不必难过,您长得这般美貌,多与世子献一下殷勤,假以时日世子会知道您的好。”
柳袅袅抬眼看了洗青一眼,洗青赶紧低头。
这丫头应当是接了她婆婆的指示来的。
吃了一会儿,碧云也劝柳袅袅别难过,最重要的是不要伤了身子。
“我表现的就那么难过吗?”柳袅袅问。
方才确实难受,但现下吃了东西已经好了。
碧云叹了口气,“您已经用了半只鸡、一只猪蹄、两只乳鸽以及两碗饭了。”
即便难过也不能这么吃啊!真要把身体吃伤了。
柳袅袅奇怪道:“我平时也吃这么多啊。”
碧云、洗青:“......”
碧云忍不住细细打量世子夫人一番。
她们的少夫人确实不瘦,但是也不胖;脸有点圆,但很小,下巴尖尖的。大约是吃得多睡的好的缘故,少女乌发浓密,眼睛明亮,脸颊白里透粉,一看就气血充盈。
更重要的是少夫人虽然吃得多,腰和脖颈却很纤细。
碧云忍不住往世子夫人身上多看了两眼,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世子真是不知好歹。
柳袅袅又吃了一碗饭才停,令水红跟惜墨进来给她打水洗漱,准备化悲愤为睡眠。
趁世子夫人到屏风后洗澡的功夫,惜墨指着桌上不剩多少的饭菜,怀疑道,“你俩同世子夫人一块用的餐?”
碧云收拾着碗碟,瞥她一眼,“关你屁事!”
少夫人能吃是福,得准备个海碗。
......
由于新婚之夜,新郎撂挑子不干走了,柳袅袅又毫无办法,总不能将世子绑来床上睡觉,只得自己洗了澡,吃饱喝足的睡了。
翌日,她被碧云唤起,得去前堂给公婆奉茶。
不用看也知道,世子没回来,柳袅袅得自己去。
柳袅袅依旧吩咐水红与惜墨去门外守着,洗青伺候她梳妆打扮,碧云则负责在旁边儿忧愁的看着世子夫人。
然而柳袅袅面色如常,借着洗青给她梳头的功夫,兴致勃勃的捧着首饰盒,挑选今天带出门簪子。
不是藏得深就是没心没肺。碧云觉得自家世子夫人属于后者,简直愁的要命。
临出门前,柳袅袅吩咐水红和惜墨,内院有碧云洗青伺候就够了,她不喜人多,让两人搬去外院做点扫洗的活,兼着准备洗澡水。
夜里值班的活也撤了,她不爱起夜,不想折腾身边的人。
柳袅袅走后,水红面色苍白,惜墨却是恨恨的撕着衣角:
“这是拿我们当粗使丫头使唤了?”
“你少说两句吧。”水红刚入府不久,就被惜墨撺掇着得罪了世子夫人,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就要说,怎么了?”惜墨冷哼道,“长得美有何用?世子又不待见她,碰都不想碰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传出去简直笑死个人,也就只会拿我们出气了!”
水红想了想,也是。
一个不受宠的世子夫人,没什么好怕的。
......
安国公和安国夫人端坐在前厅,饮下了柳袅袅这杯新媳妇儿茶。
两人的神色都淡淡的,似乎对她的孤身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柳袅袅穿了一件水红色齐胸襦裙,梳着时兴的落云发髻,乌黑的发间点缀着聘礼中的点翠珠钗,玉面桃腮,眉目如画。
安国夫人看了她半晌,眼中既是惊艳又是失落,摇头低喃,“长得这么美......却也是这么不中用......”
柳袅袅:“??”
安国公显然有些坐不住,一脸焦虑的问,“夫人,接下来该如何?难道就由着那逆子任意妄为了?”
“不从又能如何呢?”国公夫人斜睨了国公爷一眼,“这样的美人送上门了他都不肯碰,想必是非那女人不娶了,他今年都快二十三了,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安国公叹了口气,瘫坐回座位上。
柳袅袅一脸淡定的听着公公婆婆打哑谜。
安国夫人瞅了她一眼,仿佛此刻才记起柳袅袅这个新儿媳来,喝了口茶通知道,“今晚笙儿会抬一房贵妾进门,你作为世子夫人,未来的大房主母,要拿出点容人的气度来。”
“......”柳袅袅差点儿要给这一家子鼓鼓掌。
......
说实话,柳袅袅在思考。
她确实很少思考,毕竟她是那种真正略懂几个字,读过不到两本书,兴趣是不入流的话本子的闺门小姐。
成婚当日被新郎厌弃,第二天晚上小妾便被抬入了府,这简直就是话本子上的描写嘛!那接下来世子爷会对她爱而不自知,各种虐身虐心之后,跪求她的原谅吗?
柳袅袅略微一想,便为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羞耻。
好在思考是自己的,只要不说出来,别人又看不到。
国公府上下能看到的,是她这个昨日刚娶进门的世子夫人,正襟危坐在国公爷及夫人下首,等着喝这杯妾室茶。
很少见......贵妾身穿正红色嫁衣,由八抬大轿从国公府正门抬入。
柳袅袅依旧在思考。
世子爷俊秀的脸上终于有了做新郎的喜气,牵着贵妾走进来,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想必这两人确实很恩爱。
世子爷啊,你倒是高兴了。柳袅袅不高兴的想,以后我可没法在京中贵女圈里混了。
不仅是因为殷钰笙把她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给了小妾正牌夫人的婚嫁待遇,更是因为这位贵妾是青楼里出来的清倌儿。
啊,更像话本子了。
柳袅袅无聊的想。
拜过堂后,殷钰笙掀开女子脸上遮的红绸。
柳袅袅心中极为好奇,忍不住抻长脖子去看,这个角度正对上了殷钰笙的眼。
殷钰笙先是一愣,继而狠狠瞪了她一眼,似是警告。
柳袅袅只得坐回来。
贵妾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淡雅的脸。
她就是商素衣?柳袅袅心里默默评价:挺瘦。
殷钰笙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宠溺的视线从商素衣脸上移开,又瞪了柳袅袅一眼。
柳袅袅只得在心中补充评价:确实是佳偶天成,一对璧人。
女子从嬷嬷手里端了茶碗,声音洪亮,“素衣给公婆敬茶。”
妾室入府,按理说只需拜见夫人,就没有奉公婆茶的道理。奈何世子撒泼打滚的威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只得嘴角抽搐的饮了这杯茶,一人递上一个红封。
“素衣给姐姐敬茶。”
贵妾垂着眼将茶奉上。柳袅袅刚要接,二人双双对视。
商素衣一下子愣住了。
那眼神柳袅袅可太熟悉了,淡定的从她手里接过茶喝了一口,又给了对方一个红封。
肉疼。
这可是婆婆今早上给她的,都没捂热就要送出去,谁让她没什么钱呢?
然而商素衣却没有接。
商素衣脸色奇怪的转向身旁的殷钰笙,眼中似有恼怒之意。
柳袅袅手都快要抬抽筋了,殷钰笙才代他的爱妾接过,不动声色的退后,用力握住了女子的手。
女人甩开。
世子再握。
又甩。
接着握。
安国公终于也看不下去小情侣当众闹别扭,揉着太阳穴道,“快回去洞房吧,别耽误了吉时。”
殷钰笙赶紧向父母告退,拉着不情愿的商素衣离开。
前厅喝过茶的三位刚松了口气,就听门外传来女子尖锐的质问:
“——殷钰笙,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狐媚样的女人做世子夫人,你是不是喜欢她!!”
安国公、安国夫人、柳袅袅:“......”
接着便是世子一连串的安抚声渐渐远去。
“成何体统!”
儿子走后安国公才敢吹胡子瞪眼。
安国夫人叹了口气,“这个家以后,可有的闹了。”
柳袅袅默默点头,同意了婆婆这个评断。
安国夫人不满,将气撒在新儿媳的身上,“别光点头啊!长得这么美,你倒是去争宠啊!”
柳袅袅迟疑道,“但是世子爷与素衣姑娘情投意合......”
“五千两,”安国夫人面无表情道,“把我儿子勾引到手,五千两给你彩礼做添头。”
柳袅袅:“......可以一试。”
“是......梦梅吗?”柳袅袅佯装分辨,“高兴”道,“你也收到了大皇子府上的拜帖吗?”
通常庶女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清谈会的,更何况柳梦梅梳着妇人发髻,神情姿态也与少女时期有异,显然已为人妇。
柳梦梅摇了摇扇子,遮着脸轻笑,“是我邀请姐姐来府上一聚的,我现在是大皇子殿下的宠妾。”
柳袅袅虽已有猜测,真听到后还是心里一沉。
她勉强笑笑,“妹妹不是秀女吗?母亲竟也......同意吗?”
虽然柳袅袅和柳梦梅关系并不亲厚,但好歹也是一同长大的姐妹。
往日大皇子那么纠缠于她,他们家都看不上,更何况现在这个“大皇子”有问题,母亲不可能不拦。
然而这笑落在柳梦梅眼里,那可不就是“五味杂陈悔恨嫉妒交加”吗?
“选秀那日,是大皇子点名要我的,”柳梦梅娇笑道,“圣上赐婚,皇命不可违,母亲自然是无话可说。”
所以即便只是小小的皇子宠妾,柳梦梅在府里的地位也很高,众人都巴结着呢!
这会是巧合吗?
柳袅袅不知道,但是心情很沉重。
柳梦梅理解不了柳袅袅心里的这份沉重,屏退丫鬟,亲自勾着姐姐的手臂入园。
未出嫁前,她总是被嫡姐压了一头,如今日子可太好过了,不枉她一番“劳心劳力”。
柳氏姐妹入园时,荷花池旁已落座了七八个京中贵女。
这些人大部分是已婚妇人,唯有通政司参议家的小姐赵蕊伈尚未婚嫁,近来正与光禄卿宋家的公子议亲。
赵蕊伈是柳氏姐妹的同乡,赵父早入京一年。在老家锦州时赵蕊伈就与柳梦梅交好,那会儿柳梦梅还是赵蕊伈的小跟班,今时今日,两人的处境仿佛颠倒过来。
毕竟光卿禄只是从四品,宋家公子也无一官半职,而柳梦梅则是大皇子宠妾,御旨赐婚未来很有可能晋升皇子侧妃,若是来日大皇子荣登大典,更是前途无可限量。
如今赵蕊伈与柳梦梅关系也好,只是赵小姐脸上却多了几分谄媚之意。
柳袅袅刚一落座,赵蕊伈娇滴滴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原是听闻,没想到柳姐姐真的伤了眼睛,像柳姐姐这般的大美人,真是可惜呢。”
赵蕊伈嘴上说着可惜,摇了摇扇子挡着脸,遮不住脸上的窃喜之意。
从前在老家,赵蕊伈也是这般带着一帮小姐妹,在背后偷偷说柳袅袅的小话。
只是柳袅袅浑不在意,毕竟那会儿她姿容样貌,明着就有个好前程,何必与她们计较?
如今赵蕊伈可得了奚落柳袅袅的机会,只可惜她那帮跟班只剩个柳梦梅在上京,地位还比她高。
但柳袅袅只是笑了笑,根本没搭理她。
从前柳袅袅也是这般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她这个人无足挂齿,看的赵蕊伈笑容挂不住,十分窝火。
其实柳袅袅根本就没听清赵蕊伈在说什么。
她只想着大皇子那事......大皇子今天会出现吗?
其他几个贵女皆已出嫁,看未嫁女的嫉妒心跟看笑话一样,没有顺着赵蕊伈的话去奚落柳袅袅。
毕竟柳袅袅再美,也是嫁了人的世子夫人,对她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都察御史的夫人年纪稍长,轻摇团扇提醒柳梦梅,“人仿佛齐了。”
柳梦梅咬着唇还在抻着脖子往外看,确实没有人再来的样子,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发起清谈会,来的人也忒少了些,身份最高的居然是少将军令书白的填房夫人。
但柳梦梅又毫无办法,只得嘱咐下人看茶。
她脸上的不虞过于明显,被几位夫人看在眼里,暗暗嘲笑:你一个侍妾组织的清谈会,我们几位官家正房夫人肯来已是给足面子,还挑肥拣瘦,莫不是妄想着公主会来?
有人团扇遮面,凑到别人耳边小声道,“下次不来了。”
得亏柳梦梅正生着气,没听到。
柳梦梅招呼大家喝茶畅聊后,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竟是安国公府上不受待见的瞎眼世子夫人。
“近来暑热之气横行,连国公爷都不虞饮食,下人也病倒了好几个,”柳袅袅道,“不知大皇子府上可安好?”
她本意并非给庶妹解围,主要是想问问最关心的那个人。
柳梦梅原本就性子活泛,果然热情分享起来。
“我差小厨房日夜不停的熬酸梅汤,”柳梦梅仿佛想起什么美事,俏丽的笑道,“大皇子怜惜我,特意交给我冰库的钥匙随时取用,我自然是先熬了冰镇的酸梅汤给殿下享用,只可惜酸的冰的,不宜多食。得亏我身子凉爽,即便入了夏大皇子也乐意贴着我......”
清谈会本就是闺女们交流闺中秘闻的地方,在场的又大多是已婚贵妇,唯独赵蕊伈红了脸颊。
柳梦梅开了话头,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接上,谈论近日入夏,家里那口子如何折腾人,有孩子的抱怨孩子如何闹心。
柳袅袅格外留意柳梦梅的话,但听了半天,左不过是炫耀大皇子对她如何宠爱。
谈到宠爱,赵蕊伈叹息一声,“听姐姐们所言,伈儿尚未出嫁,却也是心焦。”
内阁侍读夫人道,“宋家也是好儿郎,妹妹不必如此忧虑。”
“这种事怎说得准,”赵蕊伈又叹了一口气,“柳姐姐这般的美貌,都没能拢的住世子的心,新婚之夜都要独守空房。”
柳袅袅:“......”
原本这种房中秘闻是很难传出来的,奈何世子新婚夜落跑这事过于奇葩,已经成了京中贵女们口里的笑话。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几个夫人看柳袅袅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不管怎么说,世子也太过分了些,”少将军夫人道,“哪有新婚第二日就抬妾进门的道理,也忒欺负人了。”
众人都说是啊是啊,继续同情又略带点讥讽的打量柳袅袅。
柳袅袅心说这些人还不知道那贵妾甚至是青楼里抬回来的,不然恐怕要吓晕。
但出门在外,柳袅袅还要维护安国公府体面,微笑道,“世子闹归闹,毕竟也只有这一房妾室,府上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几个家中妾室十几个的夫人:“......”
“婆母待我也好,”柳袅袅伸出纤白细弱的手腕,展示那几个丁零当啷的金镯玉镯,“只是为我批的首饰太多,戴都戴不过,常常压的我头痛手痛。”
几个婆媳不合也没什么私房钱的夫人:“......”
柳袅袅又叹了口气,“最要紧的还是得给世子开枝散叶,无论是我还是家中妾室,省的害世子背上不孝的罪名。”
嫁了几年肚子还没动静且不允许丈夫纳妾的夫人:“......”
柳袅袅无差别儿乱杀一通,淡然喝茶。
众人脸上颜色各异,但谁让她们先招惹的她呢?
柳梦梅干笑道,“姐妹们坐着也是无聊,不如去荷花池走走,观赏一下荷花吧。”
众人应和着起身,柳袅袅是个“盲人”,所以坐着没动。
偏偏赵蕊伈上来拉她,“柳姐姐看不见,不耽误闻得见,池边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也好。”
柳袅袅:“......”
赵蕊伈以为她瞎,所以跟身旁丫鬟使眼色的动作根本就没避人。
都快出嫁的人了,还跟她这使小伎俩。
柳袅袅叹了口气,随了赵蕊伈的心意站起身。
杀手还是白日里那身黑色劲装,手脚如同猫儿,落地时一点声音都没有,琉璃似的眼睛望了过来。
完了,怎么还追家里来了?
柳袅袅的手僵在胸口前,顿时心如死灰。
杀手看了眼屋中央醒目的澡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