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漠然，吩咐四名护院：“退下。”
四人如门神般朝他颔首，齐齐退出书房。
我心中忐忑，如临深渊，蜷缩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不敢妄动。
只见萧韶元步履沉稳，缓缓朝我行来。
书房位于二层楼阁，雕花窗外，街市繁华，灯火如昼。
萧韶元不疾不徐，一边行走一边解开腰带，褪去外袍。
又开始解开领口。
然后是取下玉佩。
我：“？”
我内心警铃大作：“萧韶元你欲何为！”
我可看过这本书。
每次反派做此动作，便是他要行那龌龊之事了！
转瞬间，他在我面前驻足。
双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居高临下压下身来，手臂上青筋暴起。
“如今倒会唤我萧韶元了。”他嗓音清冷，“方才在宴会上，不是还装作不认得我？”
他身上霸道的龙涎香气息压下来。
我努力往后缩：“没……没装作不认得。我是路过的，你如今高不可攀，我不敢认。”
“是吗？”萧韶元眉头微蹙，“看着我，柳梦晚。”
我如惊弓之鸟，轻声应道：“嗯。”
“这几年，你去了何处？”
“……”
去了何处？
三年前我们城门一别，我便再未出现过。
我离开此间后，叶甜甜当会抚平萧韶元对我的思念。
所以，我每日里在湖畔赏景，在茶楼听曲，与三两好友品茗。
但我不敢言。
我嗫嚅道：“我……我每日里在亡命天涯的路上……思念于你。”
萧韶元手一顿。
系统忽然传音：“好消息！萧韶元的心魔减轻了些许！”
我：“？”
7.
我：“你方才不应我，此刻却吱声了？”
系统：“宿主当再接再厉！”
我心中亦有此意，但我此刻全然看不透萧韶元心中所想。
我试探着，低声问：“萧韶元，你如今可好？”
萧韶元喉间微动，意味不明：“嗯。”
“那便好，那你可曾见过叶甜甜？”
萧韶元面色阴沉。
系统：“宿主！萧韶元心魔又来了！”
我：“！”
罢了，不玩了。
我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胡言乱语：
“叶甜甜是我一个远房表妹！当初我爹娘不是家道中落
：
「你可有伤着？」
萧韶元面上新伤叠旧痕，手中攥雪，目视雪地，不发一言。
那时他尚且年少。
寒冬腊月，棉袄被雪水浸透，颈间亦是凉意彻骨。
可他平静得令人心惊。
我思忖片刻，道：
「在下新迁此处，就住你隔壁。家父与令尊有些交情，你可愿去寒舍换件干爽衣裳？」
不知是何言触动了他。
萧韶元缓缓抬头，终于看向我。
四目相对，他眼中幽暗冰冷，如藏于暗处的利刃。
我不由一怔，手不觉松开。
他神色淡漠，道：
「滚。」
自此，我踏上了漫长的感化之路。
萧韶元此人，实在不易亲近。
为靠近他，我拜入萧家习武，与他同窗。
3.
方知他在族人面前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有一半是伪装。
实则他心思极深，又天赋异禀善于隐藏。
他既能号召同窗为伍，也能将上门寻衅者打得心服口服。
我心中暗喜：「甚好，此子能自保。」
系统斥责道：「好什么好，再过几年，他就要杀人了。」
哦，对。
我要阻止他成为一个草菅人命的魔头。
于是，我开始试图感化他。
师傅要求两人对练，见他独自一人，我忙上前道：
「萧公子可愿与我对练？」
踏青时师傅叫大家结伴而行，见他又独自一人，我仍是上前道：
「萧公子何不与我同行？我身强体健能保护你，有我相伴定不吃亏。」
萧韶元起初不理会我，后来烦了，会丢给我几个字。
比如：
「滚。」
「快滚。」
「滚远点。」
我并不在意，一朝一夕感化不了他，无妨。
毕竟时日尚长。
距他夺回萧家、遇见女主角、彻底堕落，还远得很。
我有的是时间。
故而后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我如影随形，始终跟随着他。
有我在侧，他不再被族中几个哥哥按在地上痛打；
无人再随意践踏他；
无人再诬陷他偷窃，当众嘲讽他无母教养出身低贱。
再后来，他开始在家主面前争宠。
我也助他避开了被下毒的酒，避开了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以及族人的羞辱。
他夺回家
后便远走他乡了嘛……但我表妹一家尚在城中！如今我归来……只想问问，你可曾见过她……”
“表妹？”萧韶元目光冷峻，“你可知你这位表妹，曾在我的府上当过丫鬟？”
“知晓知晓。”我连连点头，“正是我让她来的，我与她言你为人极好，随侍左右，你定会善待于她……”
萧韶元忽然扼住我的颈项。
毫无温度，“你再说一遍？”
“我……我说你为人极……唔。”
萧韶元又一次俯身，咬住了我的肩头。
够了！
“你是狗变的不成！”
萧韶元冷笑：
“当真辛苦你了，逃离我身边都不忘送个女子来。”
说罢，他松开了椅子。
我下意识跟随他，起身。
还未站稳。
天旋地转。
我被他扣住腰身，如八爪鱼般，猛地扛上了肩头。
脑中的系统差点被晃得魂飞魄散。
我挣扎：“你放我下来，你欲何为！”
“想见叶甜甜？那便看你今夜表现如何了。”
“表……表现？”
“乖顺些，让我欢喜。”他冷嗤，“我欢喜了，莫说一个表妹，十个我都让你相见。”
故事里，反派是个心智失常之人。
情难自已时，会做出许多丧失理智的行径。
比如绳索啊，皮鞭啊，镣铐之类的……
故而原来的女主也曾逃走过。
每次被擒回，都会遭遇更为凶狠激烈的……我不禁面红耳赤。
我再回过神，被萧韶元带回了他的寝屋。
偌大的宅邸，灯火通明，建于山腰之上，无处可逃。
他一言不发去沐浴了，我躺在他床榻上，心思百转。
系统：“我知晓你心中所想，既无他法，不妨一试？”
8.
「试试什么？让他取我性命吗？反派对叶姑娘一往情深，我若擅自招惹，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看你此刻安然无恙，他倒也未曾动怒。」
「
业，武学也渐入佳境。
接下去，只要与女主终成眷属，故事便可算得圆满。
可他为何……
仍是堕入邪道，沦为魔头？
我蹲在墙角，百思不得其解。
但腿已麻木，腹中亦咕咕作响。
我决意潜入屋内觅些食物。
今日是萧家家宴，萧韶元坐上首，宾客频频敬酒。
他偶尔应酬几杯，多数时候置之不理。
隔着人群，我远远望见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冷淡疏离。
漫不经心地。
我暗自思忖：「他已夺回萧家，再无人敢欺，何故仍不欢颜？」
系统道：「我如何得知，你何不亲自去问？」
「……」
我未曾前去。
却见一个丫鬟上前了。
娇怯怯地，双手捧着酒盏：
「家主，奴婢是今岁新来的侍女，是王嬷嬷的女儿，您可还记得？奴婢敬您一杯。」
萧韶元单手支颐，顿了顿，才回首。
眼底幽深，不见笑意：「王嬷嬷？」
4.
「正是，去岁家宴上，奴婢曾为您斟酒……」
「嗤。」他语气嘲讽，「难道我还要记得一个丫鬟的出身？」
「……」
丫鬟立在原地，神色黯然，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我摇头叹息：「三载未见，他言语依旧如此恶毒。」
然而。
「女主呢，去了何处？他怎未与女主同席？」
系统默然不语。
须臾之间，那姓赵的丫头脚下一滑，手中酒盏倾覆，美酒尽数洒在萧韶元身上。
萧韶元动作迅捷，掩住左手腕间。
四下里一片惊呼。
随从忙不迭拉开她，战战兢兢道：
「公子，您有没有碍？这丫鬟不懂事，小的这就陪您去更衣。」
萧韶元目光扫过那丫头，神色阴郁，却未发作。
他一言不发，跟着随从离去。
堂中紧绷的气氛，这才缓缓舒展。
我不解：「他为何遮掩左手？」
路过的宾客听闻，热心答道：
「哎呀，那是萧夫人所赠的佛珠。据闻极为珍贵，萧公子日夜不离身，不准他人触碰。从前有个不懂事的小厮，不慎洒了些水在上头，险些丢了性命。」
我咬着桂花糕，愣在原地。
「夫人？」
可他腕上那串佛珠……
是……是我所赠啊
。
我思忖。
要么是这食客说错了？
要么他如今戴着的佛珠，已非我所赠。
我坐在厅中一角，一边沉思，一边怒啃酱猪蹄。
饱腹之后，我随意拉住一个戴腰牌的随从，问道：
「你们府上，可有一位唤作叶甜甜的小姐？」
那人听闻此名，神色微妙。
「未曾见过。」说罢便匆匆离去。
我又拉住第二人，仍是问同样的话：「可曾见过叶甜甜小姐？」
这人神情挣扎，欲言又止，却也是摇头道：「不曾，不曾。」
我一连问了五人，皆言未见。
着实奇怪。
叶甜甜乃是女主，未来的萧府当家主母。
早在三载前，就该与萧韶元相识，并终成眷属了！
怎会无人见过？
我沉思着，开始啃第二个猪蹄。
忽然间，厅内烛火尽数熄灭。
主事的管家走上台，笑吟吟招呼众人：
「今日我们公子兴致颇佳，想与诸位玩个游戏。」
「现下，请诸位都先闭上眼睛！」
「待我数十五个数，再睁开，如何？」
光线昏暗，人影憧憧。
不知他卖的是什么关子。
但身旁的宾客们还是陆续闭上了眼睛。
我犹豫片刻，也闭上眼。
5.
霎时间，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在身侧停驻。
一只大掌，猛然攫住我的手腕。
「梦晚。」
萧韶元字字珠玑，热气拂过我耳畔，声音沙哑：
「是你回来了么？」
我心中一惊，身体较头脑更快辨别出他的气息。
下意识欲逃。
「我不是……」
挣脱未果。
须臾间，萧韶元双臂落在我腰间，紧紧箍住。
铺天盖地的龙涎香气息。
他的下颌抵在我肩上，灼热异常。
「梦晚。」
灯火昏暗。
他声音低沉，似有几分颤意，「别动，让我抱一刻。」
我微怔，脑中轰然作响，顷刻间慌乱不已。
急忙推拒道：
「不是……萧公子，你认错了，你——你的夫人还在看着呢！」
虽我实在不知，本该与他在一处的叶甜甜，此刻身在何方。
须臾之间。
肌肤相触之处，似有火舌舔舐。
他拨开我的领子，唇齿落在颈间。
而后，如吸血魔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