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石家大郎

书名:商贾皇后刘五儿元娇娇小说结局 作者:姞雪心 更新时间:2025-03-09

石家大郎
如赵春娘所料,这次考女红,有的是比刘玉娘拼命的。
刘玉娘挑灯到午夜,就有通宵灯火不熄的。
为此,蓬莱院临时放开灯火禁止,林阿监还特意从内侍省,借调来除夕、元宵才用的琉璃灯罩,以免起火。
也是借着这阵东风,西小院的夏小如替代了齐勒勒,一跃成为女乐们的中心,谁叫夏小如同王妃沾了点关系呢?
说起来,这关系也有些绕,夏小如本是李嗣源府上的,是夏夫人娘家养的家伎。
这些豢养在贵人家中的女乐,一旦时机成熟,就会作为人情往来的礼物送出去。
夏小如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十三岁时就送给了韩无量,彼时韩无量也年轻着,不喜这般讨好献媚李存勖,就举荐夏小如进蓬莱院。
“小如,你这凤凰绣样可真好看,就是太难了,得亏你手巧。”
白日里练功过后,女乐们迫不及待凑在一起,交流女红心得。
刘玉娘被刻意晾在了最外边,按赵春娘的嘱托,她并未因此离开,就坐在边上,自己绣自己的。
“可是小如,这荷包是送给三郎君的吧?绣凤凰,会不会文气了些?”
夏小如的女伴,冯溶溶没好气地开了口,“你懂什么,这凤凰凤凰,有雌有雄,更何况,凤凰五彩光明,主文章锦绣,三郎君文武双全,可不是粗蛮武人。”
刘玉娘顿了顿手中活,只觉冯溶溶话里透着古怪,她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夏小如教的?
别的女乐不觉有异,纷纷应和着冯溶溶的话,“是啊,你看这凤凰是青色的,自然是给男人用的。”
“就是就是,凤为雄,雌为凰,你懂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又不是夏夫人教出来的,我能懂什么呀?”
“啧啧,瞧你这话酸的。”
“我酸什么,我是替小如高兴。这事不明摆着么?小如绣工这般好,定合王妃心意,小如,将来去了少阳院,可别忘了姐妹们啊。”
“姐姐们说笑了,没影的事,被谁选去还不一定呢。”夏小如慢条斯理拉出绣线,翻手又落针,动作说不出的好看,要论身段举止,在这蓬莱院里,再没比夏小如更飘逸的了。
“小如,你这话什么意思?”
“是啊,还有谁要选?”
“小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几番追问下,夏小如忽又没声了,女乐们便转向冯溶溶,冯溶溶被吵得头痛,颇有些不耐烦道,“哎呀,你们自己不会看啊,那日莫名其妙来了个男人。”
说到这茬,众女乐又纷纷互看,一时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就连刘玉娘也没多大印象,直到冯溶溶瞪眼,提了“石校尉”,众人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溶溶,那石校尉什么来头?”
冯溶溶撇嘴,似不打算说,女乐们再度转向夏小如,夏小如被缠得没办法,放下手中线,“我又不是石家送进来的,你们问正主去,但要记住一件事——”
夏小如眼睛斜向蓬莱院大门,立时有人会意,喊了句,“刘玉娘,关门去!”
刘玉娘心火蹿起,对上夏小如挑衅的笑脸后,又冷静下来,放了东西去关门,这当口的功夫,身后已是热烈讨论起来。
原来冯溶溶正是石家进献的,她在石家教养到十一岁,对石家的事尚有不少记忆。
“那人叫石敬儒,父母早亡,被叔叔过继来的。”
冯溶溶惜字如金,丢下一句,拉着脸又不开口了。
“溶溶,你倒是说下去呀,这石家什么来头?石敬儒来我们这儿,又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在石府也就学学歌舞,石家的事能是我知道的吗?”
“能养得起女乐,这石家也是大户人家了。”
“哎?该不会是……石太守家?”
女乐们虽不知外头事,但对于宫里常常召见的几个大人物,还是耳熟的,比如周德威周老元帅,石绍雍石太守,李存璋李祭酒等等……
此际刘玉娘关了门,回身恰好看见冯溶溶苦着脸,看样子是猜对了。
“溶溶,没想到啊,你还有这等来头。”
“好了,姐姐们别取笑了。”夏小如替冯溶溶打起圆场,而后,又揽过冯溶溶的肩头,“溶溶姐,没影的事,别多想噢。”
这两人说话越是遮遮掩掩没头没尾的,就越惹人心痒,刘玉娘也不禁起了好奇,可转眼她又意识到这种好奇是危险的,于是道了句,“姐姐们,玉娘身体不适,先回屋了。”
有女乐回头看了眼,有的挥挥手,皆不怎么理会,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夏小如所知道的消息。
刘玉娘走入东小院,向屋子走了两步,终究忍不住走回来,靠上墙,听着外头有些听不太真切的讨论。
原来这个石敬儒因为是养子,又常年跟着李存勖征战,至今没有婚配,这不,李存勖似乎又要做人情,让他到蓬莱院里挑一个。
刘玉娘努力回想着石敬儒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明明就站在安金姝旁边,依稀只记得白檀似乎不怎么待见这个石校尉……
“我的天,二十六岁都没成亲?该不会是有病吧?”
“嘻嘻,没准就是。”
“我想起来了,这人好像盯着玉娘看呢。”
“胡说,玉娘最后一个领的,咱们早进去了,你哪只眼睛看的?”
“不是啊,他一进来看到玉娘,眼睛就没离开过!”
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刘玉娘惊了下,刚有些欣慰,还有人帮着自己,可转眼间,好几个女乐信誓旦旦附和着说,石敬儒一来就盯着她看。
刘玉娘心中冷笑,知道这些人是故意讨好夏小如和冯溶溶,于是不再听下去,回了屋。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敲门声,女乐们似乎忘了刘玉娘已经回屋,大声嚷嚷着要她开门,之后又是一阵动静,只听林阿监训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都给我回院里去!安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无妨,蓬莱院里女子多,是该关着门,毕竟宫里有内侍走动。”
安金姝的话语得体又亲切,好似初夏的熏风,让人有些醉陶陶的,刘玉娘心情也随之松了松。
很快,安金姝背着医箱走进屋,今日只她一人,刘玉娘一时有点不习惯。
安金姝到是自来熟,放下医箱,自己寻着煨在小炉上的铁壶倒水,刘玉娘手足无措地跟在后头,“安师……我来吧。”
“无妨,我自己动手惯了,医者从来都是伺候人的,不惯别人伺候。”
对上安金姝水汪汪的笑眼,刘玉娘莫名不敢直视。
“玉娘子怎么了?脸红红的?快躺下歇息。”
“没事,我没事。”见安金姝要来扶自己,刘玉娘吓得缩回座位,“许是刚练完功的缘故……”
“那就不能把脉,得等一刻左右,来,不必紧张,且先聊两句,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有些病情还是得靠问,才问得出来。”
当下,安金姝同刘玉娘聊起这阵子的饮食作息,刘玉娘也渐渐平复下来,看时候差不多了,安金姝才开始把脉,看舌苔。
感觉到手腕上的指力忽轻忽重反反复复,安金姝又皱着眉不开口,刘玉娘渐渐忐忑起来。
“玉娘子不必紧张。”安金姝忽而放开手,看着刘玉娘,目光有种说不出的真诚,“刚生过气吧?这般大悲大怒的,多少药下去都不管用。”
“安……安师怎么知道的?”
“脉弦,带着勾,尤其左手脉,顶得很,这就是刚生过气了,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安师……真是神医。”
安金姝笑了,“什么神医,能诊断,未必能治,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人生气呢,把话说出来,气就能消大半,最怕憋在心里。”
这回轮到刘玉娘皱眉,她仔仔细细看着安金姝,想要从她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安金姝则打趣道,“若是掉脑袋的话,可千万别同我说,寻个信得过的……或者对着树桩子数落也成。”
“有病人……同安师数落吗?”
“有,大把的,在紫金庵学医时,把脉问诊不过一刻的功夫,各种抱怨话到要费去大半个时辰,我们行医,练得不光是医术,还得练左耳进右耳出,尤其在宫里……”安金姝说着点上自己的唇,“这里必须管得比谁都严,别说是半个字,露出半个眼神都有可能惹来灾祸,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医者怎会是贱籍呢?”
刘玉娘叹了口气,安金姝又笑道,“瞧我,玉娘子没抱怨,我倒是抱怨上了。”
“安师……我……我是担心勒勒姐。”
“原来是这事,我早该想到的,放心吧,夫人向来慈悲,眼下问题是得等段时间,这有身孕和没身孕的处置不一样,不过如何处置,就不是安金姝能过问的了,还请玉娘子见谅。”
“多谢安师……玉娘不敢为难安师,只是勒勒姐……清醒过来了吗?”
安金姝摇头,“惊惧忧思憋出来的狂症,偏她清醒时又不肯说害她的人是谁……罢了,是安金姝多嘴,这事玉娘子心里清楚就好,便是再要好的姐妹也不能提,说给玉娘子听,不过权宜之计,是想宽玉娘子的心,可别反而惹出事来。”
安金姝的话,十分诚恳,刘玉娘心底顿时起了倾诉的念头,竟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安师……方才我生气,是因为她们编派我和石校尉……”
话出口,刘玉娘又后悔起来,转而极力掩饰道,“她们还说是三郎君让石校尉挑人,我真怕这话传了出事。”
安金姝微微一笑,“我道什么事呢,玉娘子也忒多虑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凭白诬赖不成?再说了,石家大郎是个忠厚人,夫人郎君们可有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