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我便被顾如烟从被子里揪了起来。
“张航，我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老赵想喝你炖的鸽子汤！”
“你怎么还不赶紧起来去做？”
“我一会儿去打牌的时候可是要拿走的！”
闻言，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墙上挂的钟表。
指针刚刚指到四的方向！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怒意！
这已经是顾如烟这个月第八次为了给她那几个打牌的牌友带营养早餐，不到五点就将我叫醒。
“张航，你怎么还不赶紧动，一会儿不赶趟了！”
“你给你牌友带凭什么我做！你自己做去！”我没好气地说道，并再次钻进了被子里。
反正，我也已经做好离开顾如烟的打算，凭什么还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
顾如烟见状，脸色顿时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张航！你做不做！”
“不做！”
下一秒，顾如烟直接冲到洗手间接了整整一盆凉水浇到了我的头上。
“你疯啦！”
我怒视顾如烟，身体因寒冷忍不住颤抖着。
“你知不知道那水有多凉！！”
闻言，顾如烟冷冷道：“活该！”
“你要老老实实起床去做鸽子汤，我会这样吗？”
“这是对你不听话的惩罚！”
听到这话，我愣在原地。
我没想到顾如烟竟然对我心狠。
我只不过反抗了她一次，她就这样惩罚我。
或许，在她心中，从未将我当过丈夫吧。
我心中又酸又涩，难过到了极点，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行了！赶紧去厨房！”
顾如烟不耐烦地催促道。
闻言，我沉默地朝着厨房走去。
我实在不想和顾如烟有任何交流了。
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炖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汤，我的一颗心也彻底变得冰冷坚硬。
等到顾如烟提着饭盒出门后，我毫不犹豫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衣服、鞋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我心中越发的酸涩，不明白自己这几十年怎么过得这么落魄。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我连忙看向屏幕，当看到来电显示是顾如烟的号码时，我犹豫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赶紧带着一万块钱来医院！”
电话那头，顾如烟无比急躁。
“出什么事了？”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别问了！赶紧带着钱过来！人命关天！”
说完，顾如烟便挂断了电话。
纠结了几分钟后，我给女儿张小艾发了一条信息，便连忙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朝着医院赶去。
然而，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却看到病房中顾如烟正细心地为病床上的李知白削着苹果皮。
我愣住了，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
认识顾如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温柔贴心的一面。
只可惜，这样她只属于李知白！
那个在顾如烟心中数十年都屹立不倒的白月光！
见顾如烟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儿，我拿着钱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李知白看到了我，并隔着病房门朝我挥了挥手：“张航哥，快进来！”
我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纠结，犹豫了几秒还是推开了眼前的病房门。


六十岁的我，加入了老年离婚大军。
只因我花费两块钱坐公交，遭到了妻子的臭骂。
女儿女婿不理解，认为我太过矫情。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
那天在公交车上，我刚好看到了他们的好母亲和白月光在人均五位数的西餐厅用餐。
我果断选择离婚。
然而一周后，妻子和女儿一家却哭着求我回来。
......
“行了，别在这看电视了，就知道浪费电！”
“去把今天的账单拿来我看看。”
刚一进家，顾如烟便一脸不耐烦道。
“知道了。”我起身回到卧室，拿出了一个记账本。
自从结婚，顾如烟便要求我将花费的每一分钱都记录下来。
当然，仅限我的工资。
至于顾如烟的工资......结婚快四十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将记账本递给顾如烟，她开始认真地查看起来。
“张航，你今天坐公交花了两块钱？”
顾如烟抬头看向我，眉头紧锁。
“你不是有老年卡？”
“我忘带了。”我轻声解释道。
“忘带？你是猪吗？”顾如烟一脸怒容。
“你知不知道这两块钱都能买一大把生菜了！”
“再说，你忘带了不会走回来？”
“反正你每天都闲着，你还坐什么公交！”
听到这话，我愣在原地。
我每天除了承包家里的所有家务，还要照顾女儿女婿孙子，以及她这尊大神。
我累得腰疼的都直不起来，顾如烟竟然说我闲着？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块钱还是我的退休工资。
我心里越发的难受，看向顾如烟的目光也越发的冰冷：“这么多年花的都是我的工资，你的呢？”
闻言，顾如烟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什么你的我的，还不都是这个家的嘛！”
“我说张航，你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能别这么斤斤计较吗？”
计较？
我要真是这样，顾如烟今天就不可能和李知白坐在那么高档的餐厅用餐了！
想到这自己这数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却连花费两元坐公交都要挨骂，我再也忍不了了。
我怒视顾如烟：“顾如烟！你今天必须把你的工资明细给我交待清楚！”
顾如烟见状，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张航，你至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和我大呼小叫！”
“你现在眼里还有我，还有这个家吗？”
“钱钱钱，就知道钱！”
闻言，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顾如烟是不是忘了，刚才她为了区区两块钱是如何侮辱我了。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相伴了数十年的女人陌生到了极点。
不过想到女儿一家，我决定再给顾如烟最后一次机会。
我冷冷开口道：“你今天去哪了？”
“你......你问这个干嘛？”顾如烟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有股男士香水味。”我一步一步朝着顾如烟靠近，意味深长道。
然而，顾如烟却依旧不肯和我说实话：“行了，你少在这胡搅蛮缠了！”
“我和老姐妹们打了一天牌，身上怎么可能有香水味。”
说着，顾如烟揪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每天装神弄鬼，有这时间你就不能多读读书看看报？”
“没文化的粗人！”
说完，顾如烟朝着卧室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愣在原地，眼底涌出浓浓的失望。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不愿意和我坦诚相对。
而且还嫌弃我没文化！
要知道当年我考上研究生时，是顾如烟求着我退学，求着我在家带孩子的！
如今，却嫌我没文化。
我难过到了极点，一颗心逐渐变得冰冷坚硬。
既然如此，那这个妻子我不要也罢。


“张航，你怎么才来！”
看到我，顾如烟皱了皱眉，语气里充斥着不耐烦。
我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李知白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我见到过它，在顾如烟书房的抽屉里。
我以为那是顾如烟为我准备的惊喜，高兴了许久。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它的主人，从不是我。
我难过极了，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攥住我的心脏，令我窒息！
“行了！还杵着干嘛！赶紧把钱拿出来啊！”
顾如烟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回过神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要这么多钱！”
我一边拉开包包的拉锁，一边问道。
“没什么，张航哥。”
病床上李知白笑盈盈地看向我。
“只不过是我想做个提眉手术，如烟非要帮我掏手术费而已。”
听到这话，我手上动作一顿，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李知白，又看了看顾如烟道：“提眉手术？”
“对，我觉得我的眉毛下垂......”
李知白滔滔不绝地讲着，我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昨晚，顾如烟还因为我花了两元大发雷霆，今天却能如此大方地拿出一万元。
原来，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表现真的很明显。
我失望至极！
我默默地将拉了一半拉锁再次拉了回去。
顾如烟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你给你自己的白月光掏手术费，用我的工资不合适吧！”
我抬眼看向顾如烟，冷冷道。
闻言，顾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一旁的李知白见状，挑了挑眉道：“如烟，既然张航哥不愿意，就算了。”
“不过我有点儿好奇，你怎么会让张航哥一个农村人掌管你家的财政大权啊？”
我目色一冷。
“农村人怎么了？”
“没有农民，你们吃的食物从哪里来？”
闻言，李知白看向顾如烟，有些委屈道：“如烟，张航哥生气了，要不我给他道个歉吧！”
“不用！”
顾如烟恶狠狠地看向我：“知白说错了吗？”
“你难道不是农村人？”
“你看看你穿的，还不如大街上的乞丐。”
“一天天就知道给我丢人！”
闻言，我鼻子一酸，满眼震惊。
“顾如烟，你还有良心吗？”
“自从和你在一起，我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过！”
“我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你配吗！”顾如烟不耐烦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还想学别人穿新衣服！”
听到这话，我愣在原地。
原来，这就是我在顾如烟心中的地位。
“行了，赶紧拿钱！”
顾如烟说着，便上手抢我的包。
我见状，连忙将包死死护在怀里。
顾如烟顿时勃然大怒：“张航，你找死呢！”
“我当初怎么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玩意儿！”
“你赶紧把钱给我掏出来！”
“不！”我双眼通红，双手紧紧攥着包。
顾如烟见状，啐了一口唾沫，破口大骂：“张航，你看看你这个抠门的样子，和你那早死的妈一模一样！”
“你闭嘴！不准说我妈！”
我厉喝道，因为过于愤怒，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我说错了？”
“当初我不过是想让她多给点彩礼，你看看她为难的那个样子！就好像我要她命一样！”
“还好死得早，不然现在指不定要讹我多少赡养费！”
听到这话，我双目猩红，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恨，扬起手狠狠地甩在了顾如烟脸上。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顾如烟双眼通红地望向我，眼底满是憎恨。
“张航，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
顾如烟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说话，心痛到了极点。
这就是我爱了几十年的妻子！
我彻底心寒，心中对顾如烟再不抱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