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悠秦意的其他类型小说《代嫁春情李悠秦意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无糖黑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府不是一般的大,主母院和沈老爷的紫竹苑隔了有大半个府邸,酒酿一路打听着才摸到门口,她觉得李悠也挺惨,顺风顺水了这么久,结果在婚事上栽了个大跟头,沈老爷不是个良人,自己爹爹又不许她闹,她太了解李悠了,这样下去要么哪天能把房顶拆了,要么就是给憋出病来,刚刚传话的小厮守在院门口,等她告知来意后一溜烟地窜没了影,眨眼工夫便跑了回来,躬身请她进去,熟悉的假山和竹子,熟悉的走廊...这次没人领路,她自己就认得了,屋门关着,里面黑洞洞的,院子里又没点灯,就靠点月光照亮,酒酿站在院中间等着,没想到房门没打开,沈老爷的声音先出现,“来做什么的?”少女吓一小跳,循声望去,见男人身穿轻薄的寝衣,从旁边的花圃碎石道上向她走来,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老爷...
酒酿一路打听着才摸到门口,
她觉得李悠也挺惨,顺风顺水了这么久,结果在婚事上栽了个大跟头,沈老爷不是个良人,自己爹爹又不许她闹,她太了解李悠了,这样下去要么哪天能把房顶拆了,要么就是给憋出病来,
刚刚传话的小厮守在院门口,等她告知来意后一溜烟地窜没了影,眨眼工夫便跑了回来,躬身请她进去,
熟悉的假山和竹子,熟悉的走廊...这次没人领路,她自己就认得了,
屋门关着,里面黑洞洞的,院子里又没点灯,就靠点月光照亮,
酒酿站在院中间等着,没想到房门没打开,沈老爷的声音先出现,
“来做什么的?”
少女吓一小跳,循声望去,见男人身穿轻薄的寝衣,从旁边的花圃碎石道上向她走来,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老爷,我们家小姐说身子不舒服,可能是今天在轿子里坐久了,您...您要不去看看?”
这话是李悠让她说的,听起来像个借口,实则也确实是个借口。
沈渊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额上的伤愈合了,巴掌大的脸完美无瑕,被月光一照,像是散发着柔软的光晕,
他现在热得慌,宋絮身子不舒服睡下了,两人紧紧贴一起,他闭眼逼自己默念清心经,念了八十遍都没困意,反而越念越热,
本以为又要和以前一样假寐到天亮,没想到小厮过来传话,说李家陪嫁有事求见,
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待见到她才惊觉莽撞,宋絮还在侧院睡着,万一被发现如何解释...
“是她让你来的?”沈渊冷声道,
酒酿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只好直接摊了牌,“沈老爷...今天好歹是沈李两家结亲的大日子,进门发生的那些个事先放一边,我们家小姐是您明媒正娶的沈夫人,洞房当晚盖头都不揭一下,说出去不是叫人难堪么...”
“你早上是怎么劝住她的?”男人问,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酒酿一怔,没想到被岔开了话头说到她身上来了,
仲夏夜的风按道理不凉,她总觉得周身发寒,起了一身寒颤,
“您这样做真没意思...”少女叹口气,“您若是喜欢那个妾,等大婚之后和我们小姐提便是,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贵人,谁家后院没几个妾啊,只要家主不偏袒,不都是妻妾和睦和和美美的么,今天这出一闹...以后让她们还怎们相处...我家小姐还怎么做人...”
“你是想教我怎么做事?”沈渊嗤笑,向前逼近一步,他入朝为官近十载,朝堂之上谁见他不是恭恭敬敬,眼下倒是被个小丫头片子教训起来,
眼看阎王往前走,酒酿讪笑着连连后退,砰的一下后背撞上假山,再也退不了了,
“不敢不敢...”她立马摆摆手,“您是主子,我怎么敢动这种心思...我这就回去告诉沈夫人,说您公务缠身走不开,让她今晚别等了...”
她说得急,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
沈渊的视线不可抑制被吸引,身上越来越燥,后颈渗出一片薄汗,他逼上前,一把钳住少女下巴,强迫她对视,
“你回去告诉她,说我沈渊早有外室,如今已八抬大轿地请进了门,强塞给我的我不会碰,要守活寡随她,她若愿意在沈家蹉跎就好生待着,不然就去官府提合离,大家好聚好散。”
强塞给的不会碰...
这话讽刺极了,说出来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少女眼中闪过鄙夷,被男人瞬间捕捉到,
欲火伴着怒火在心口烧得猛烈,他加重手指力道,掐的她顿时红了眼,
“至于你...”他嘲讽道,“就是个解闷的玩意,少在这里妄想。”
欲念找到宣泄的理由,开了闸一样再也拦不住,他猛地吻上!叼住殷红的双唇,叫她再也无法辩驳一个字。
...
...
夜过半,喘息渐停,
少女靠着假山,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挽起长发,粉裙子蹭的全是灰,皱巴巴地挂肩头,勉强遮住锁骨间的痕迹,
沈渊展开宽袖抖了几下,散去衣袖间裹上的香味,
他理好衣襟,清了清嗓子,
少女抢先开口,“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然你要我好看。”
要说的话被人给抢了,沈渊再次被折了面子,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冷声道,“出去找守门的小厮拿出行令,往西走第五个街口有家药铺开通宵,随便抓点药回去应付便是。”
酒酿系衣带的手一顿,往西第五个街口...再走一会儿就能到舅舅家了,
细想来她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妹妹了,也不知那个小妮子现在长多高,睡觉踢被子的毛病改没改...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多言,齐刷刷地整理衣服,
一抬头,看见小门旁的女人,同时倒吸凉气!
“絮儿…你怎么醒了...”沈渊急步上前,
酒酿又是羞愤又是愧疚,根本不敢往女子那里看,只是匆匆行了个礼便低头跑开了。
宋絮环抱着自己,瘦削的身躯依靠在小门边,满眼透着失落,
“她是谁…”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渊低声,想搂上她肩头,被不客气地反手挡了回去,
宋絮抬起头,眼波流转的双眸变得冰凉,睫毛上泪珠未干,“你都不带她去屋里?”
“那天试婚的…说有事来找。”
“来找所以就脱她衣服了?”
“絮儿…听我解释,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都是为了我们。”
......
空荡的街头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少女提着裙摆一路小跑,
她浑身酸痛难耐,跑一段停一会儿,弯着腰嘶嘶地抽着气,她来不及查看,
舅舅家就在一条街外的外环城,她得早点赶到,
她是奴籍,不能出内环城,否则抓到就是十鞭子,
可她太想妹妹了,冒一次险也未尝不可,舅母几次来要钱都没带妹妹,问起就说是病了或是出去玩了,总之就是没法来。
眼看周遭的景象从高楼变平房,脚下开始泥泞的时候,外环城也就到了,
她凭借记忆摸到舅舅家院子,
小院被土墙围着,敲门的时候一直往下掉土灰,隔壁家的狗汪汪叫。
“没钱!说了没钱就没钱!不行你就报官去,把我们抓起来你一个子都拿不到!”
门后传来舅母的声音,酒酿一愣,随即轻声喊道,“舅母是我…六六…”
大门里面安静了下,随后唰的下被打开,女人满面堆笑地惊呼道,“哎呦我的个好姑娘,怎们大晚上的跑舅舅家来了啊!来来来快进来,真是的,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啥啥都没准备...”
女人边说着边打量,视线在她发间丝带上停留了片刻,打成的蝴蝶结上坠着两个绿玛瑙珠子做装饰,该是能值点钱。
她想拉着少女在石磨边坐下,酒酿笑着回绝,缓声道,“舅母我就不坐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跑出来,想看眼容儿就走...”她说着就往屋门边走,女人连忙追上,双臂一展挡在了中间,
“六六啊...你看你不早说,容儿这都熬了好几个通宵没睡着了,这才好不容易睡下,你一进去不就给她吵醒了,不过你也别担心,那十三两银子花得值啊!药一喝就舒坦了起来,大晚上的也不咳了...”
小院大门敞开着,门口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女人瞬间变了脸,一拍大腿搂住酒酿就开始哭,“我们六六也是命苦啊!十三两就卖个沈家老爷了,结果什么什么都没捞着!还不如等舅舅给你赎身,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呢!”
男人四十多岁,胡子拉碴满身酒气,和根竹竿一样杵着,对着酒酿的背影看了半天,刚要上前就被女人一个眼神给逼退回去,
女人不动声色地挥挥手,用口型说了“报官”二字,男人恍然大悟,一转身溜了。
酒酿讪笑着推开女人,摸了摸腰带,从里面翻出一两碎银塞她手里,“舅母,您和舅舅的辛苦我都知道,一点小钱孝敬您二老,我悄悄进去,不吵醒她,看一眼就走...”
这是买药找的零,回去还得用自己攒的补上,
女人一看银子眼睛都亮了,连推诿的话都没说,笑眯眯的直接给揣袖子里了,
她叹口气,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口道,“也成,不过你先帮我个忙。”她指了指石磨上的竹盘子,上面晒的都是杏干,“都是容儿要吃的,你那妹妹啊是真能使唤人,这东西半夜得翻面,不然我大晚上的早睡着了,哪能听见你敲门啊。”
少女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开干,女人站一旁看着,时不时指点她哪里做错了,要重新弄,
眼看杏干都翻了个面,远处突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女人探出身子去查看,慌慌张张地跑回来,
“官...官府的人来查夜了!”女人一跺脚,推着少女就往外赶,“跑...快跑!给逮着了可就完了!”
酒酿刚跑几步,身后犬吠逼近,两条大狗腾空走后面把她扑到在地!
少女痛呼出声,抱着头蜷成一团,动都不敢动了,
“跑!”官差上来就是一脚!“心里没鬼跑什么跑!”
男人拧着她耳朵往前翻,凑近手上的灯笼,头发边缘,小小的“奴”字赫然出现,
“果然是逃奴,带走!”
酒酿跪地求饶,刚一脚被踹心口,当场就闷得慌,“官爷...官爷我是沈家丫鬟,是沈老爷叫我出来买药的,铺子...咳咳...铺子就在西市五街,我是走迷路了才跑这来的...”
官差笑道,“沈老爷?哪个沈老爷?京城姓沈的一抓一大把,谁知道你哪家的。”他手上没停,两下就给上了链子,拽着往前走,
“昭明道上的沈府!沈老爷!”
“沈督查?”
一行人瞬间停下,目目相觑,接着交头接耳地低言起来,
为首的官差皱起眉头,沈督查是他顶头老大的顶头老大,平日里别说见到大活人了,连传下来的公文都是过了好几道手的,
眼下这个小丫鬟说是得了沈督查的命令来买药...若是耽误了...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酒酿一看男人松动了,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包裹递过去,证明自己没说谎,铁链磨的她手腕生疼,才一会儿工夫就出了红印子,
男人想了片刻,指派了一个手下把药送去沈府,一收铁链把少女拽的个趔趄,“东西给你送回去了,至于是迷路还是出逃,明日大堂上和判官说去。”
...
沈府,“平妻...?”
宋絮蹙眉重复了一遍,问道,“沈郎,李家好歹也是京中大族,他们能愿意自家嫡女和别人平起平坐?”
这话把沈渊给说笑了,他如今位列二品,但和其他官员不同,是直接听皇上命令办事的,说直白点就是帮着皇帝管手下的官,
在朝为官的谁没点腌臜事,他手上捏着一堆证据,就看皇上需要处理谁的时候拿出来了。
李家也是因此死拽着赐婚之事不放手,铁了心要把女儿送过来,他给个名分就已经够意思了,哪还轮的到李家不愿意。
“总之打算就是这么个打算,等那丫鬟生下孩子我就把她送走,不然天天在眼前晃悠看的人心烦。”男人张开双臂,少女从身后给他穿上朝服,四爪蛟龙一上身,整个人都显得凌厉了起来,
宋絮习以为常,熟练地将白玉朝珠挂在他身前,
“也怪可怜的...”少女叹了口气,“那你到时候给她找个好去处...别怠慢了人家。”
...
“酒酿你个小贱蹄子给我出来!说是来找沈老爷,结果半夜爬床上去了是吧!你给我滚出来!”
院门口传来女人犀利的叫骂,二人对视一眼,宋絮刚要说些什么,男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展宽袖出了房门。
李悠被这到不着边际的问题给问懵了,手上一顿,半天才骂回去,
“你个滑头又想什么鬼主意!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要是误了时辰,进门我就扒了你的皮!开门!你给我把门打开!”
酒酿急的手心全是汗,
轿门暂时被两个喜婆婆抵着,另一个则在和沈老爷交谈。
沈府门口停着两个接亲队伍,面对着面,新郎都骑着白马挂着花球,只不过他们这队的沈老爷是假的,别人那队才是真的,
酒酿踮着脚往对面看,正巧遇上男人目光,那人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收回眼神,继续和喜婆婆说着什么,
只见喜婆婆一脸难办地跑回来,对她摇摇头,
“沈老爷说要妾先进,让咱们在外面等着...”
酒酿一听差点没晕过去,这要给李悠知道了还不冲出来扇那妾的嘴巴子!
少女深吸一口气,向着轿子里劝道,“主子,您回忆下,九岁那年咱俩谁吃到甜樱桃了?”
里面传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王八羔子吃的!”
“那又是谁急着摘没熟的,咬了一嘴的酸汁?”
里面没声音了,
酒酿趁热打铁,“时辰时辰,凡事都讲好时辰,连摘樱桃都要选好时日,大婚更急不得这一时,奴才们算错了进门的时辰是大错,到时候您该罚罚,但真要因为一时心急坏了婚姻大事,这可得不偿失了...您也别担心,沈老爷已经在帮您骂那帮没脑子的了,他在屋里先等着您,就盼着好时辰到,和您拜堂成亲了!”
...
沈渊接过从轿子里伸出的纤纤玉手,搀扶心上人跨过门槛,
他看到那个小丫鬟火急火燎地在说着什么,没多久轿门就不动了,喜婆婆也不抵着了,
真是个讨人厌的东西,
和李家的亲事是皇上赐的,他再不愿意也得娶,更不好无故休妻,但李悠主动提就不一样了,怎么着也不关他的事,
今天这出戏本想激的李悠大闹着退婚,没想到被那丫头劝住了,生生坏了他的好事。
待到安顿好宋絮进屋,重新换了身衣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示意下人去开门,不一会儿就见李家队伍走了进来,
李悠嫁衣火红,金线绣满了裙摆,那个小丫鬟站在一边就像个装饰,衬托李大小姐的华贵,
不合时宜的想法再次出现。
夫妻对拜,
喝交杯酒,
他在想这丫鬟能不能喝,如果强行灌她会不会服软求饶,
粉色这身不错,配着丝带显得娇俏可人,只可惜没戴梅花银簪,娇软虽好,添上些骨气更能让人惦念。
...
...
煎熬终于结束,酒酿累到站都站不稳,
沈老爷在前院招待宾客,李悠在屋里等着,她总算得了空闲,往台阶上一坐重重叹了口气。
她托着腮环顾四周,
主母院大而空,假山高耸过屋顶,草木只能算聊胜于无,不过陪嫁里有花匠,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的屋子在柴房旁边,刚去看了下,只有一张床一个凳子,墙有点发霉,床板断了一块,明天估计要动手修一下,好在不和其他丫鬟合住了,省得被人排挤。
虫鸣环绕在耳边,月光照的人昏昏欲睡,
眼看前院灯火渐暗,朦胧的嘈杂声消失不见,宴席该是散了,
她守在院门口,就等着沈老爷回来,给李悠报信去了。
...
...
椒房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苦味,床头小桌上放着只空药碗,
窗幔落了一半,半透着烛光,遮住榻上半边光景,
宋絮衣衫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她攀着男人,手捧住他脸,在唇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沈渊被勾起,钳住她后颈加深回去,
一切就快水到渠成,他大手摸索到她的衣带,单手解开扣节,
突然少女一把推开他!捂着心口重新咳了起来!
沈渊立马停下,道,“那轿子闷,就不该让你在里面待那么久,怪我...”
宋絮咳的眼泪涟涟,胸口起伏了好久才慢慢停下,“沈郎…我还是害怕…”
沈渊知道她的意思,今日之事李悠应该还在被瞒着,否则早大闹沈府了,但宋絮早晚会遇上李家那个,他在家还好,若不在…难保会被刁难。
他忍着燥热,搂着少女一同躺下,夏日穿的到底轻薄,贴在一起更加火上浇油,
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他们许久都没再开口。
…
“絮儿,我有件事想同你说…”男人低语,心跳得沉重,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等待她的回应,
一室安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宋絮大概是真的入睡了,
他突然松了口气,有种逃避成功的喜悦,
因为他准备去睡那个丫鬟,让她早点怀上孩子,等孩子出生就抱给宋絮养,稍微长大些就借着这个孩子的由头提宋絮做平妻,
那丫鬟是李家的陪嫁,正好一箭双雕再激一下李悠,没准就提和离了。
…
…
身前的影子突然消失,酒酿回头一看,是屋里的烛火灭了,
她默念,“三,二,——”
啪的一下房门被推开,李悠怒气冲冲地出现在眼前,酒酿连忙跪下,开口道,“主子,老爷还没来…您还是回去把盖头盖上吧…”
李悠咬牙道,“这么久还没结束,宴席是要开到日上三竿不成!”
话刚落地就看从院门口进来个小厮,他声称是沈老爷书房的,说沈老爷有案子没完结,皇上又催得紧,今晚在书房过夜,就不来洞房了,
就连酒酿都愣住了,小厮传完话就走了,连给她们问话的机会都没留,
李悠被气到笑,咬牙切齿地指着酒酿,“好时辰是吧,我在轿子里从正午等到傍晚,你说的好时辰就是这个?!”
她说完盖头一扔,提起裙摆抬腿就走,酒酿一看这是要去找沈老爷干架的架势,急忙拦住,
“主子切勿冲动,我帮您去问,我帮您去问就好!”
李悠头一次这么懵,
“媚骨”二字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
阿娘告诉她,天生媚骨的女子就是狐狸精转世,男人一旦尝过滋味就会一直念念不忘,一些官宦人家或者富商都会重金求媚骨,养在后院供家主寻欢作乐,
酒酿是贱籍,本来是要被卖去青楼的,李府当年去买丫鬟的时候恰巧遇到她,买人的眼光准,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稀罕货,只用了五两就把刚满十岁的她给买了,回来告诉主家,说让好好养养,养大了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现在卖是不好卖了,要留着自己用,
阿娘说沈家势力如日中天,沈渊想纳妾也没人拦得住,真要刚大婚完就纳新人回去…丢脸的还是李家,
不如把酒酿带着一起去,用她拴住沈渊的心,等后面夫妻感情好了再把她打发走,也算让她尽到忠仆的职责…
...
...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刚还阳光明媚,转眼头顶就盖满了乌云,空气湿漉漉的,感觉挥一挥就能抓一手的水汽,
李悠本就烦,眼下丝绸料子贴皮肤上更让她躁的难受,
主人院和下人院隔着长廊和花园,她本想回去喝口冰梅子汤,结果刚过长廊,不知怎么的就往下人院去了。
...
透过窄小的拱门她看见了酒酿,此时已是傍晚,后厨的几个该是去歇息了,就剩她一人还在院子里刷碗刷锅,
她坐井边,小凳子只有巴掌高,面前的盆却有浴盆大,
兴许是刷了太久,浑身湿的和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衣襟处湿漉漉地贴合身段,隐约显出一抹春光,
她低头忙碌,发丝湿答答地垂在肩上,末梢还滴着水珠,抬手将湿发拢到耳后,露出恰到好处柔和的侧脸。
...
天生媚骨
...
好不容易抛之脑后的词重新蹦回到眼前,她盯着她,心里又酸又涨,像梅子汤里搅进了一勺苦药,还要被逼着喝下去。
“主子...?”酒酿远远见着她,连忙用裙摆把手擦干,恭敬地给她行了礼,
少女的手又糙又柴,李悠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才舒服些。
“你跟我来。”李悠开了口,
她快步走向小花园,到凉亭的时候天上刚丢雨点子,八角琉璃亭里放着躺椅和凉茶,
李悠把椅子拖到边上躺了下来,随手把圆扇递给酒酿,闭着眼道,“我要在这里小睡一会,你就在这里给我扇风,我没说停不许停。”
酒酿知趣得很,双手接过就扇了起来,
“站那么高干嘛!”李悠皱眉,抬手就往她脸上拍了一巴掌!“头发都被你吹乱了!蠢货!”
酒酿忙跪下,石阶被雨水打的半湿,跪起来梆硬,好在李悠没再挑刺,闭着眼小憩了起来,
夏天的雨来的急,劈头盖脸浇她一身,
椅子上的李悠应该也不好受,离屋檐近,半边袖子都湿了。
雨打落海棠,粉色花瓣顺着流水向院门口淌,一双黑色布靴避开花瓣走了进来,
秦意手持油纸伞,一身深色窄袖劲装,他是来找李老爷辞行的,没想到刚进门就见到这样的场景,
心莫名抽痛了一下,他转而走向凉亭,在酒酿身边停下,
少女以为雨突然停了,继而头顶出现的雨打纸伞的啪嗒声让她抬起了脑袋,“秦——”
话还没出口秦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蹲下来,在旁边给她撑着伞,
他一声不吭,掏出怀里的碧玉如意簪,这次没再过问,直接塞进了少女袖子里,随后拿过她手上的圆扇,一下下地朝李悠身上扇风,到底是习武之人,两下一扇就把厚厚的刘海给吹的翻起,显得有些滑稽,
李悠瞬间睁开眼!支起身子就扬手!
“蠢——”
张开的巴掌在半空停住了,她微微一滞,眼中居然短暂地浮现出一丝怯意,
“谁让你拿我扇子的!”她想夺回,秦意一收让她捞了个空,李悠顿时开骂!“没规矩的...仗着我爹提拔惹我头上来了...真以为赎了身就不得了是吗,别忘了,你生来就是我们李家的家奴,要没我爹爹你哪有机会站我面前...”
嘴上还是厉害,气势顿时低了大半截,毕竟她见过秦意一拳打死歹人的场景,揪着那采花贼的衣领对着脸就是一拳!直接揍掉半口牙,抽抽着倒地上,没多久就不动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听她骂,等骂完了才把扇子还回去,
李悠一把夺过!拿到手神色突变,
扇柄不知何时断了,从中间劈开成了两半,夹缝夹的她拇指生疼,
“你!”李悠咬着牙,拳头捏的发白!“你是要造反么!”
“李小姐。”男人冷声开了口,他依然陪着酒酿半跪在地,但看的人浑身发寒,“秦某不才,空有一身力气,赎身之后只得在京城干点走镖护卫的力气活,我知道您爱去龙华寺踏风,从李府到寺里的路我都烂熟于心,若不嫌弃,秦某倒是愿意一路护送,不收一个铜板。”
赤裸裸的威胁让酒酿都起了一身寒颤!李悠更是双眼圆瞪,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扔掉扇子手抬起,巴掌愣是张不开,
秦意陪酒酿跪着,虽矮了她一点,但回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十足的轻蔑,
雨打在廊檐上浠沥沥地响着,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音,许久,李悠才咬着牙开了口,
“你...你们好啊,狗男女,好得很!!”她恶狠狠地丢下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
雨没有停下的意思,秦意心跳的厉害,他大手握了张,张了握,终于心一横,偷偷擦掉手心汗,牵着少女的手进了凉亭,
她的手好小,有点冰,但没拒绝,
男人单手收掉油纸伞,雨水顺着伞尖流下,汇成一小汪,
窗户纸算是捅破了,酒酿也低着头不语,他们似是看着同一片无趣的小水洼,半天都没人开口,
坠在袖子里的簪子沉甸甸的,太贵重了,她没法要,
“秦管事...”少女掏出簪子递了回去,“找个清白姑娘吧...你太好了,我...我配不上的...”
...
...
御史台,
灯影幽幽,烛火映在堆叠的卷宗上,
沈渊一身深色官袍,朝珠挂在案几边,他一手翻阅着过往的案卷,一手随意把玩那支梅花银簪,
翻动着案卷的手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卷宗的某一页,多年过去,字迹已有些模糊,
“叶柳...?”把玩梅花的手顿住,他微微蹙起眉,
这是那个试婚丫鬟的名字,可好巧不巧,居然和他的外室同在一个卷宗页上,
都是经他手查办的第一个案子。
“没的谈,再加三两,不然不进。”
明月高悬,沈府门口一顶小轿里传出清脆的声音,
轿门被人从里面关着,几个送亲的婆子扒了半天没扒开,在外面急的直跳脚,
不过说送亲不合适,
里面坐着的是试婚丫鬟,今夜试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随着自己小姐陪嫁进来,给沈老爷当个通房,
婆子一叉腰,对着轿子大骂,“你个滑头,老夫人都给了你十两了,临到门口还加价,回去看她不收拾你!”
“我一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多要点怎么了,当时说好了是十两没错,但来之前我听人说沈老爷长得青面獠牙脾气还差,万一他真把我怎么怎么了,多出来的这三两连买药的钱还不够呢!”
里面人嚷嚷着回敬道,话糙理又糙,听的沈府门口几个小厮闷头笑,
“你个不要脸的!呸!给我滚下来!”婆子提起裙摆就往门上踹,咚咚咚的在黑夜里显得尤其响,
酒酿死死扒住门,漂亮的小脸逐渐变的狰狞,轿子跟着震,她脑袋嗡嗡响,
今晚她必须拿到这三两,再怎么也不能开门!
踹门声停了,酒酿长舒一口气,不一会婆子终于服软,答应回去给她补三两,
酒酿多精明,知道空口白牙的信不得,她一开车窗伸出手,手心向上抖两下,“先给再下。”
婆子差点呸她手上,一跺脚,气急败坏地把钱砸进去,
石子大的白银正中脑袋,转眼就鼓起个包,她笑嘻嘻地捡起银子,稀罕地在袖子上擦了擦,这才装进腰包。
得了银子她也守信用,打开轿门钻了出来,
少女一身湖绿色丫鬟裙,腰间束着细细的棉布带子,今日是来见日后的姑爷的,小姐赏了她一根银簪插头上,也算对沈家以表诚意,
婆子们怕她反悔,紧跟在后面赶着她进门,
她突然停下,抬起头,盯着牌匾上“沈府”晃了神,
“装!看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识字呢,下贱东西!”婆子彻底烦了,揪着她耳朵给拎了进去,
酒酿捂着耳朵连连求饶,过门槛的时候扑通一下跌跪在地,七手八脚地爬起来,拍拍腰包,确认银子没事这才跟着往里走,
领路的丫鬟们憋着笑,就等着看今晚的热闹,
沈家和李家的亲事是皇上下的旨,两户门当户对按道理算是天赐良缘,
可好巧不巧,
沈老爷有相好,
皇命难违,只好勉强娶了,三书一通乱写,聘礼也没什么诚意,这态度惹恼了李家,随即就要求找丫鬟试婚,
女子只有下嫁才有资格提这种条件,况且提这种要求就是明摆着质疑沈老爷不行,
京城高门贵族的餐桌一下子就热闹了,个个都等着看两家打起来,
可天知道沈老爷居然答应了,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
酒酿感觉沈府比李府还要阴森,
假山伏在黑夜里像怪兽,冷不丁可能就爬起来吃了她,长廊一条路好像走不到底,
约摸走到宅府最深处,一个种满紫竹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里点着几盏灯,将院落映得半明半暗,让她大夏天的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姑娘,请吧。”丫鬟一左一右让开道,漆黑的木门占满了整个视线,
少女手心都是汗,心跳的也越来越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推开门,突然转头讪笑着问道,“你们老爷...会打人不?”
丫鬟们第一次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全都捂嘴笑了起来,“老爷虽严厉了些,但从不轻易动怒,更不会随便打人。”
婆子一个巴掌拍她头上!“少废话,赶紧进去!”
酒酿瘪瘪嘴,屏住呼吸推开了门,
入眼便是盏无趣的山水屏风,大门在身后被关上,少女脚步僵硬,几乎是挪着往里面走的,
屋里只在墙角点了烛光,这里安静无声,偶有竹林的沙沙响动,
穿过前厅来到卧房,男人侧躺在罗汉床上,
他应该刚刚洗过澡,发梢仍带着一丝湿气,黑发随意散落在肩头,几缕微微打湿的发丝在烛光下闪着微光,黑色寝衣随意地敞开,露出里面一片白皙,
“沈老爷...奴婢是李家送来的...”酒酿在他身前跪下,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
头顶传来翻书声,
酒酿刚才瞥见他看的是坛经,她小时候读过,
男人似乎不准备让她起来,她只好继续跪在石板地上,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膝盖越来越疼,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主子不发声她不敢乱动,只能保持着姿势,偷偷抬头看了眼,发现那本书还没被放下,严严实实地挡着他的脸。
...
“脱。”沈渊翻过一页书,淡淡地开了口,
酒酿一怔,半晌才意识到是和自己说话,她脸色微微变了几分,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手攥着衣襟怎么也下不定决心,
沈渊依旧不抬头,语气冷淡,“不脱就滚回去,告诉李家换个人过来。”
“我脱我脱!”酒酿慌忙解开衣带,丫鬟裙只有两层,外裙里衣脱完只剩抱腹勉强遮盖光景,
男人放下手中书册,漆黑的眸子落在少女身上,她双手交叉遮在身前,低垂着眼睫不敢对视,白色抱腹赫然露了出来,边缘好几处都脱了线,看起来寒酸至极,
“头抬起来。”他开口道,
两人目光交汇,酒酿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的也越来越快,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他长得极好,眉宇间天生带着一股凌厉之气,面容冷峻,眸色深沉,看的她莫名心慌,
少女眼眶泛红,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带上讨好的语气央求道,“沈老爷行行好,奴婢也是听主子的话行事,您要是觉得我长的丑…我发誓,过了今晚绝不出现在您面前!”
话音刚落沈渊拂袖而起,攥住少女后颈,她动弹不得,因为恐惧而浑身僵住!
男人发尾的水珠落下,滴在她眼尾顺着脸颊缓缓滑入肩窝,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上,激的她浑身起颤栗,
“好好受着,回去让她想好了再决定嫁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