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魏谨荀派兵攻打我的母国时，他正准备用我的陪嫁城池迎娶楚国公主。
十年夫妻，他不仅逼死了我的父母兄妹，还放纵楚华害死我最亲近的身边人。
记得当初洞房花烛，魏谨荀抖着手挑开我的盖头。
“禾意，我此生必不负你。”
如今，他对我满眼失望和挑剔。
“你是王后，更该谨慎大度，莫失了态。”
后来，他追到赵国。
我提起一杆枪，隔开和他的距离。
“魏谨荀，你与我，是国仇家恨。”
1.
“魏军连破五城，陛下王后，还有太子殿下，都死了。赵国如今只剩最后一道关卡，若您不出手相救，只怕是。”
赵国宫女跪在我面前，哽咽得已然说不下去。
她求我去找魏谨荀求情。
念在当初相助之情，放赵国一条生路。
我的手倏地抓紧了宫裙的裙摆。
赵国竟已危亡，父母兄妹尽数遇害。
他是魏国之主，赵国女婿，我的夫君。
为何要亲手覆灭我的家国？
“我去见魏谨荀！”
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娘娘，陛下正在会客。”
侍卫横刀拦住了我。
“让开！”
魏谨荀的宫殿，我向来进出无阻。
我厉声道：“你们有几个脑袋，连我都敢拦？”
侍卫却冷然回道。
“陛下有令，无论是谁，都不得打扰。”
我还欲争执，却听殿内传来阵阵笑声。
女子的娇嗔掺杂在男子低沉的笑声中，分外刺耳。
我浑身一震，不顾侍卫阻拦，一把推开宫门闯了进去。
魏谨荀正坐在殿中，倚靠在他身上的，是楚国公主楚华。
而在案几之上，摆着一袭黑红色婚服。
织金流苏，雍容华贵。
“陛下，我穿着这件婚服好看吗？”
楚华将婚服轻轻举起。
刺眼的黑红色。
它象征着最尊贵的身份，也像极了我赵国百姓的鲜血。
“魏谨荀，是你下令攻打赵国的吗？你怎能杀我亲人，灭我家国？”
我的声音几乎破碎。
楚华掩唇轻笑。
“姐姐，陛下为天下而战。您是他的王后，怎能如此狭隘，拘泥于一国之恨呢？”
我胸中怒火翻涌，盯着魏谨荀。
楚华挡在我和
姐姐是不是还没原谅我呢。”
魏谨荀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
接着看向我，神色沉沉。
“喝了吧，莫小气。”
皇儿霍然起身，语气带着些急切。
“父王，母后从不饮酒，我替她喝吧。”
魏谨荀挥手制止，眼神中是威胁。
我失笑。
捧起酒盏，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喉而下。
入腹却化为烈火般灼痛，身子几乎站立不住。
我用手死死扣住桌沿，才能将疼痛隐忍下去。
看来魏谨荀已经忘记了。
我当初替他喝下了他大哥的毒药，从此再也不能沾酒。
楚华盯着我，笑容愈发灿烂。
魏谨荀与使臣谈笑风生。
话语间，是赵国城池、财富乃至百姓的肆意分配。
语调冷漠，仿佛这些不过是桌上的食物。
我望着上首的魏谨荀，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既然无法让魏谨荀改变主意，那我便亲自回赵国。
我背着剑和行囊站在宫门口。
“你想去哪？”
“回家。”
他拦在我面前，目光深沉。
“这才是你家。”
他想强行将我带回殿中。
我与他交手，招招制衡。
然而，身体里骤然袭来一股疼痛。
我身子一晃便倒下了。
“禾意！”
昏迷前，我看到魏谨荀惊慌失措的脸。
“恭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呀。”
太医在一旁开药。
我双手抚上肚子，心中五味杂陈。
“母亲，和父王和好吧，就当是为了即将出生的弟妹。”
皇儿坐在我床边。
我看着他，心里疼得厉害。
“我自小受着赵国百姓的供奉，如今我怎能置他们生死于不顾，在这里安心享乐？”
“那，难道您就不在乎我和父王了吗？”
“我在乎你，但我也爱我的父母，兄妹，爱那片生养我的土地与百姓。”
做选择何其痛苦，我的声音哽咽。
“禾意，这是我们盼了许久的女儿，是上天的恩赐。之前是我对你态度不好，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魏谨荀突然冲进了内室，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赵国的外祖、外祖母、舅舅、小姨，她们不也是女儿的亲人？她若知道自己的父王是个衣冠禽兽，
魏谨荀之间。
“姐姐莫急，陛下是在为魏国开疆拓土。赵国灭国，也是顺应天命。此间若有伤亡，那也是命中注定。”
我看她牵上了魏谨荀的手，甚至大胆地靠在他肩头。
魏谨荀却始终沉默，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看我。
楚华见我目光始终在魏谨荀身上，竟直接伸手推我。
她的手刚碰到我的肩膀。
我猛然转身，反手将她的胳膊扣住。
干脆利落地将她连人带手中的婚服一并扔出殿门。
“赵禾意！你疯了吗？”
楚华跌坐在殿外，满脸震惊地抬头看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帮你从台阶上滚下去。”
我转身将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她在外头的叫嚣。
殿中只剩我和魏谨荀。
他半倚在榻上，面容沉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似乎我和楚华的纠纷没有勾动他丝毫的情绪。
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想看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是此刻才惊觉，我竟早已看不透他了。
我咬着牙。
“魏谨荀，你究竟为何攻打赵国？你答应过我，赵魏之间绝不会兵戎相见的一天。”
他沉默了片刻。
“禾意，你失态了。”
“你欲灭我家国，现在又要迎娶楚禾，竟还怪我失态？”
我气极反笑。
魏谨荀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冷静。
“你是我妻，应当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应当知道哪里才是你的家，是你该站的立场。”
“还有，身为王后应该帮我安稳后宫。等下你去安抚好楚禾，为你的鲁莽无理向她道歉。记住，这是你的责任。”
我心头怒火焚烧般，但是手指却凉得发冷。
“魏谨荀，你还是人吗？”
这会儿，他才真正直视我的目光。
“赵禾意，成亲时你说过，我是你的命。永远别背叛我。”
我嗓子发干，竟无力反驳。
他却再不多看我一眼，径直走到殿门前。
打开门，向楚华伸出手。
“婚期照旧，寡人会给你最盛大的婚礼，诸国君主都会来观礼。”
楚华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头娇羞一笑。
经过我身边时。
“赵禾意，诸国君主齐聚魏国，你可要替我好好操持。啊
魏律法，应以铁板击身，直至断气为止！”
楚华闻言眼中显出恐惧，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我是楚国公主，魏国座上客，你不能动我！魏谨荀不会饶了你的！”
“你确定他会为了一个死人为难我吗？”
楚华的喊叫声回荡在殿内。
我的手落在月儿的尸体上，心如刀绞。
为什么我的家人，亲人，一个个都离开了我。
“住手！”
魏谨荀大步而入。
侍卫们动作一滞，不敢继续。
他快步走到楚华身边，替她解开了绑绳，低声安抚她。
转头看向我时，眼神中满是责备。
“不过是一个婢女，何必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是一个婢女？”
我冷笑，盯着他。
“魏谨荀，当初你为质子快要饿死的时候，是谁天天夜里冒着风险给你送饭？是月儿！她救过你一条命！”
魏谨荀的神色微微一滞。
“陛下，王后竟为了一个奴婢在那么多人面前扒您伤口，即使今日王后责打我，我也是不同意她的。”
魏谨荀听后，面色一下难看了许多。
“王后，寡人一向对你多加容忍，你却如此肆意妄为，不知上下尊卑。跪下！”
楚华站在魏谨荀身边，跪他相当于跪楚华。
我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心头怒火灼烧。
“魏谨荀，楚华残害性命，难道魏国律法对她无用？难道你堂堂魏国国君就是这样为了一个女人，罔顾律法尊严？你还配为君主吗？”
“啪！”
我踉跄后退几步，脸颊火辣作痛。
魏谨荀眼中闪过一瞬的暗色。
“王后，想想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捂着脸，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魏谨荀，你还记得在大婚时对我说的话吗？”
“禾意，你是上苍给我最珍贵的赏赐，我必不会负你。此生只有你我是夫妻一体。”
魏谨荀眼神躲闪，片刻后低声。
“人是会变的。”
说完，他匆匆转身离去。
楚华面色得意，凑近我耳旁，语气中满是嘲弄。
“赵禾意，你不劳而获在这王后位子上恬居那么久，也该让位了。”
“等我和陛下大婚之后，我父王会助陛下一举拿下周边小国。到那时，
当亲儿子一般对待，你们却如此冷血无情。”
我带着深深的失望与痛楚。
“你真是枉为赵国后代！”
皇儿脸色铁青。
“母后既然如此看待儿臣，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既然您只顾赵国，为何还要做魏国的王后！”
他捂着脸跑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绞。
这么多年，我何曾对他动过一次手。
这一抹小小的背影，是我当初九死一生换来的。
却从未想过，如今，夫妻，母子之间竟会成这样。
“吱…”
门又开了。
“你又回来做什么？”
我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转过身。
“姐姐怎么哭了呢？”
是楚华。
她话里带笑。
身后几名婢女抬着一个担架。
她们将担架随意扔到地上。
一个人形从担架上滚落下来。
“月儿！”
我扑过去，却不敢碰她。
月儿作为我的贴身侍女，与我从小一起长大。
她一路陪着我从赵国到了魏国。
但是此刻已然气绝。
她的双手双脚被折断，嘴角的血迹仍未干。
“楚华！”
我的声音颤抖。
“你怎敢！”
楚华却毫不在意我的怒气，缓缓抬手拂过耳边的流苏。
“王后何必如此激动？她今日冲撞了本公主，我自然要替你教训教训，顺便帮你树立点后宫规矩。”
我的手指用力攥紧，指尖泛白。
“她是本宫的一个侍女，无论犯了什么错，自有本王后处理，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吗？”
楚华微微挑眉。
“姐姐，我马上就要嫁予陛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至于王后，以后这大魏的王后是谁还不一定呢。这里的陈设装饰我不喜欢，里面的人我也都不喜欢。”
她打量着我的宫殿和宫人。
“自小我不喜欢的人和物，我就都要毁掉。”
殿内一片死寂。
宫人们低垂头颅，微微颤抖，不敢出声。
我缓缓站起身。
“来人，把楚华给本宫绑起来。”
侍卫们互相对视。
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上前将楚华按住。
楚华大惊失色，尖声喊着。
“放开我！我即将成为魏国夫人，你们敢动我？”
“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按大